今天一反常态的热,空气凝固了一般没有一丝风,鸟儿虫豸都躲了起来听不到半点响动。
流月和几位大长老以及下面的各位管事集聚在议事厅,金馃银馃被支开,端茶倒水的活计莫名其妙就落到了黑木子头上。
“黑子你别忙活了,我已经喝饱了,你还是和帮主合计合计拿个主意吧。”
卓越为人直率,首先说出了大家想说而没有说出的话,一时间附和声四起。
黑木子回头看看流月,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黑木子便退回到流月旁边,肃然垂手而立。
流月一直沉默着听众人细数手上事务的现状,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正经和阴霾。
此时流月敛了敛神情,站起来走到厅堂中央郑重朝着大家拜了一拜。
“各位兄弟叔伯,我流月先给大家请罪,漕帮到了我手上竟是过不去这场劫难了。”
“我本是孤儿,如果不是爹爹的养育之恩,坟头草早就三尺高了,这些年承蒙各位不嫌弃竟也认我这帮主!”
深沉的语调感染了所有人,现场一下子鸦雀无声,上了年纪的长老甚至有人抬起了袖子去拭眼角。
说到这里流月又对着大家一拜,声音也有了一丝哽咽。
“爹爹走后漕帮在大家一起经营之下本来蒸蒸日上,谁想这次遇到宋瑞阳那孙子和姓周的狗腿子,对我漕帮赶尽杀绝,我这个帮主无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漕帮的生意和地盘一点点被狗啃去。”
几个长老互相看看,最年长的一位站起来冲流月一抱拳。
“帮主不要太自责,漕帮再怎么样红火也不能和朝廷对着干,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个道理我们都懂,帮主不必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流月抿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谢谢大家不与我计较,漕帮就这么没落下去,我实在心有不甘,相信各位也是一样的心情。”
“我和黑木子商量过眼下的对策,今儿把大家聚集起来,也是要请诸位一起参详参详。”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整整齐齐回道,“请帮主示下。”
流月张张嘴还没说话先红了红眼圈,咬咬牙忍下去这一波情绪,才沉沉道来。
“每条船上的旗语手发放一笔银子隐匿踪迹,其余众人最好能分散进入那些风头正劲的漕运行或者其他商户,至于你们诸位我这里也备好了银子,或养老或怎么样都行。”
流月刚一说完,就有人扑通一声跪下了,定睛看去竟是卓越那壮硕汉纸。
卓越虎目圆睁强忍泪意,“帮主您这是您这是要解散漕帮?我们打小生长在这里,怎么,怎么能忍心我们不怕苦不怕穷,请帮主不要赶我们走!”
在场的人片刻惊愕之后也都纷纷要往地上跪去,一个个铁打的汉纸都红了眼圈。
流月唤上黑木子一起急急去搀扶众人,泪中带笑赶忙解释,“不不不,我不是要解散漕帮,只是想咱们暂时隐匿起来避过风头。”
“我漕帮一直制霸梁国漕运,树大招风原也正常,只是这次的坎太大,我和黑木子就想着咱们先化整为零,不和他们正面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是人都被他们废了漕帮就真的完了,咱们得保存好自己的实力,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而且”,流月顿了一下,“现在把人撒出去,日后咱们东山再起的时候愿意回来的自然就是忠心的人。”
听完流月的解释大家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称是,当下便热情高涨商量起了分批“隐匿”的时间节点,与客户的合约等等细节。
忙完这一摊公事流月已经疲乏不堪,晚饭都不及吃就和衣而眠。
月上中天的时候,一条劲装的黑影轻盈地从窗中跃出,踩着冷光直朝宫闱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