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潘飞宇的声音,萧靖就淡定不能了。
你这货给我找了多大的麻烦啊?我这刚刚把人家哄好,你又来添乱?
他虎着脸看了眼潘飞宇。潘同学看到两人在一起也是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急道:“萧哥,出大事了!”
潘有时喜欢瞎咋呼,萧靖早已见怪不怪。他一抬眼皮,悠悠地道:“出什么大事了?你别着急,慢点。是积雪压塌了房子?还是什么地方的雪灾加重了?”
潘飞宇急道:“都不是。哎,北胡人打过来啦!”
什么?
萧靖的心中一惊。像历史上诸多封建王朝一样,大瑞朝的北部边境从未真正安宁过。草原上,有无数大大的部族。这些少则几百人多则数万人的部族由一个政权统治着,这政权在大瑞朝被称作北胡。
近些年,大瑞和北胡一直处于打打和和、和和打打的状态。若不是去年春天和北胡的一场大战掏空了国库,河东的大旱也不至于闹得那么凄惨,萧靖的命运或许也会有所不同。
这个冬天很难熬,饥寒交迫的北胡会南下掳掠也不稀奇。可是,萧靖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就打过来了。
“打到哪里了知道吗?”萧靖的脸上终于也现出了一丝急切:“消息可靠么?”
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像样的通讯工具,报社在外面也没有记者站,所以记者的消息也不会比一般人快多少。如果潘都知道,那就意味着外面很可能已经人心惶惶了。
“听打到临州了,一路都在劫掠。”面露忧色的潘飞宇叹了口气,道:“不过,外面也就是股胡人,不是有预谋的南侵。哎,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临州距离大瑞的北方边界有五百多里,北胡人能如此深入,确实是十分少见的。以往,就算他们向南侵攻,也不过是稍稍境一点,在边界附近掠走些人口钱粮便罢。看来,北方的雪灾比人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另一方面,潘飞宇也没错,这确实是不幸中的万幸。临州距离瑞都还有千里之遥,如果敌人不多,料来也不敢贸然南下,瑞都及周边的安还是可以保证的。
萧靖在原地踱了几步,蹙眉道:“可有人员伤亡的消息么?”
潘飞宇摇头道:“没听,想来不会有什么……”
话还没完,邵宁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喊:“你们听了么?出大事了!”
萧靖应道:“是北胡人打过来的事么?”
邵宁先是一愣,随即咬牙切齿地道:“是。你们已经知道了?胡人打到了临州,不仅劫掠了一番,还屠戮了临州的百姓。幸存者,城里尸横遍野,留下的那些平民百姓,被杀得十不存一……”
“啊?”萧靖猛然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道:“你这又是听谁的?”
邵宁叹道:“邵家有个商队在临州,听胡人要来,商队的人都跑掉了,只有个伙计因为出门办事被落在那里。结果,胡人进城后大开杀戒,无论男女老幼统统赶尽杀绝,要不是他机灵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只怕……”
罢,一向大大咧咧的他都有些泫然欲泣地侧过了头。
萧靖顿时红了眼睛,怒道:“守军是干什么吃的?城里的人难道不跑么?”
临州城不大,人口不过五千户,约两三万人之数,但却把守着商路的咽喉。从北方边镇到瑞都,无数的商队都会选择从临州经过,那里也是大瑞朝北方的商品交易中心。北胡人可能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出其不意地袭击了临州。
邵宁愤然道:“守军早就得知了消息,自然有所防备。胡人的兵马不算多,临州的城防又经营了多年,是以居民们都很放心,事先逃走的也就两三成。谁知,城里潜伏了不少奸细,北胡人一到,就有人在城内作乱,趁机从内部打破了城门……临州这样的地方鱼龙混杂,有些宵之徒混迹其中倒也寻常,只是没想到……”
萧靖变了脸色。既然人们大都还在临州城里,那就意味着……
惨遭屠戮的居民,只怕要在万人以上!
众人都沉默了。萧靖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而邵宁重重一拳捶在了院墙上,待收回拳头时,拳面已变得通红。
“都进屋吧,准备开会。”萧靖咬牙道:“子芊应该快回来了吧?等她回来,咱们就开始!”
罢,他又对何宛儿道:“这次是报社体会,宛儿也来吧!”
一顿饭的时间后,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堂屋。
表情肃穆的萧靖率先开口了:“临州城的事,大家应该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情绪最激动的当属秦子芊,如果仔细看,你能发现她的嘴唇都在发抖。
萧靖环视了一圈,朗声道:“大家都知道,镜报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能有这样的成就多亏了诸位的努力,更要感谢所有支持我们的读者。
我曾经过,镜报暂时不做时事新闻。至于原因,是因为我们的报纸还太稚嫩,禁不起风吹雨打。可是,发生了临州这样的惨案,我们还能无动于衷么?
媒体是什么?它是传播消息、发出声音、伸张正义的媒介!对,我们要低调,我们要平衡各方的利益,我们不能太早涉入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纷争中……可是,如果这样大的一个事情我们都可以装聋作哑,那还要镜报干什么?
媒体的责任,就是要让大家知道所有他们应该知道的事!
北胡人屠戮我大瑞朝万余同胞,瑞都这里也听到了消息。包括我在内,大家都在担心,可每个人担心的都是:胡人会不会打过来?
然后呢,北胡人不会来到瑞都?至少今年不会。渐渐的,大家又会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而那些担心也会随着时间被人遗忘,甚至被当做取笑别人的笑料。
我们被杀害的同胞,一样会被人遗忘。很多年后,人们或许只会在茶余饭后谈及他们,再应景地唏嘘两声。这,就是他们能获得的部的怀念。
作为媒体人的我们不是手持兵刃的士兵,上阵杀敌不是我们的责任。可是,我们有笔!
就算我们没在现场,镜报也应该做些什么,为遇害的人们留下些纪念!报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他们的墓志铭;报纸上的每一个故事,都是由我们来秉笔直书的青史!
着,萧靖也有些激动了,激动到连声音都在颤抖:“我决定,报社立即派出记者奔赴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