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看着眼前平日里斯文守礼的大臣们一个个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开始觉得脑壳儿抽着疼。
看起来,再吵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啊。
赵子苑战斗力强悍,他到底是上过战场的,眉毛一横,眼睛一瞪,那气势很快就出来了。
他有时候在讲道理,有时候又像是胡搅蛮缠,兵部和户部的官员最后简直都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了,只好齐齐叫冤,请萧倾圣裁。
王项再也没办法置身事外,上前一步深深一拜,向萧倾请罪,说他没有管理好兵部和户部,居然对这两部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实在是他的失职云云。
萧倾摆摆手,一面安慰说这也不是他的错,与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一面询问他和傅明奕,说此事牵连甚广,既然已经发生了,自然不能不闻不问,此事还需细细调查,问清楚了,再做处置。
至于谁来调查……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大理寺了。
再没有比这更公平公正的处理方式了吧?
萧倾让马洪宣布退朝的时候,不少人私心里后悔——还不如不让赵子苑来南华了。
他这一来,一张嘴简直要把人气死。
更糟糕的是,大理寺从来都不受重视,原本也没接什么案子,最后只好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即便是这样,三年来多数时候也是闲得要命,这回要对兵部和户部问责,这可算是大萧南迁以来接的最大的案子,他们总算有事儿干了,还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去调查啊?
他们刚才已经看到大理寺卿领旨谢恩之后,站得腰背都比以前要直了。
而在宫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因为选妃大婚的事情,她这边一下朝,马洪就又去办差了。
最近陆续有画像和名册送到萧倾的桌前,萧倾虽然心中有了主意,到底还是要装装样子,于是开始还肯兴致勃勃地看上一二。
但是画像看多了,多少也会审美疲劳的。
萧倾到了第三日就不愿再看,只象征性地翻一翻,有时候干脆扔给明岫,美其名曰共赏之。
明岫简直哭笑不得,但还是装作认真的模样翻来翻去,最后点评道:“比之南华楚家,还是要差点。”
萧倾哈哈一笑,舒展了眉头。
明岫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道:“陛下可知如今宫中可热闹着?”
萧倾懒懒地坐在南书房的榻上,好奇地问:“怎么了?”
明岫道:“陛下也知道,如今九品以上的官员家中若有适龄的女子,基本都会送入宫中。”
萧倾点头。
明岫又凑近了几分。
“丞相家的是王妤小姐,主家送了两位,一位是楚连舟小姐,另外一位是比她小两岁的妹妹,叫什么……”
“楚香凝。”萧倾脱口而出。
明岫一拍掌,“对!”
转而她又觉得奇怪。
“陛下不是从来不关心后宫选妃的事情吗?怎么会记得她的名字?而且陛下似乎也没有见过她吧?”
萧倾撇撇嘴,自从被傅明奕教育了一顿,她是认认真真的反省了自己的错误。紧接着她就开始做功课了。
不知道就问,傅明奕是现成的老师和资源,她在这个世界求生的所有技能,几乎都是傅明奕或者是他派人教的。
她没什么不好意思问的。
傅明奕倒也不会在这些事情上藏着掖着,所以他打探来的关于楚家的所有资料都在她的案桌上了。
萧倾细细看过,最后真心是佩服傅明奕的准备工作。
傅明奕很显然每一项都细细看过。而且,他还在不少特别的地方做上了不同的标记。
萧倾觉得,这些标记其实本来就是给她看的。
傅明奕带着戒尺来,最后留下一堆资料,这才走了。
“你继续说,后来怎么了?”
明岫到底还是有一腔的话想要说,所以这时很快被转移注意力。
“还有一位是太傅亲自送入宫的……陛下知道吗?”
萧倾点头。
明岫瞪了瞪眼睛:“陛下知道?难道陛下见过吗?”
萧倾摇头。
她没有见过这位傅家的小姐,但是傅明奕提到过。
算起来她应该是傅明奕的堂妹,是他大伯的女儿。
这位傅家小姐人才自然是出众的,不过她听傅明奕说起的时候,被告知她其实已经有心上人了。
只不过她的心上人不被傅家承认而已。
萧倾也问傅明奕,这件事情需不需要她做什么,傅明奕却是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说这是他该要处理的事情。
萧倾既然一早决定只选楚连舟,对别的女子好奇心都减弱了不少。
马洪多次问她要不要去看一两眼,她都摇着头,一本正经地拒绝了。
明岫道:“傅家小姐性子温文尔雅,宫中有的人传,说她像当年明妃……”
萧倾的身子不自觉地渐渐坐正了。
她没有见过明妃,但是她知道傅明奕与明妃是亲姐弟,他们之间的感情颇为亲密。
前段时间他们包头离开定州,跑到盈州去的时候,傅明奕府上听说正给亡者做了一场法事,外头人都说傅明奕在府中给亲人守孝。
她后来曾间接问过傅明奕,那是不是其实就是为了掩盖他们行踪的作戏。
傅明奕的回答颇耐人寻味。
他说,确实是做戏,不过不全是因为要掩盖他们的行踪。或许可以算作一种祭奠逝去的仪式。
再后来,她又听说傅家本家也做了同样的事情。这是为了那位被北蛮掳走的明妃——傅明奕的亲姐,如今蛮族的烈王妃。
如果这位傅家小姐真的肖似明妃,就不难想象傅家的动机和傅明奕的态度了。
“陛下知道,那个王妤小姐这也是争强好胜,性子也急。之前在冬至宴上的时候,她就自觉被楚连舟小姐伤了面子,所以这次进宫之后,一直都针对楚大小姐。可是楚大小姐哪里是好相与的人,表面上对王小姐恭恭敬敬,其实叫我说,暗亏都是王小姐吃了。”
“那与你说的这位傅家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明岫道:“怎么没有关系,我正要说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