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空飘着小雨,阵风不时转个方向席卷着,将空中飘飞的小雨卷得如四处挥洒,纷纷扬扬,双峰城沐浴在这烟雨之中,如同一幅水墨画。
这样的雨天,街道上行人稀少,人气不兴,双峰城有些沉寂。与之相对,关家府邸中却是一片喜气洋洋,处处打扫一新,张灯结彩,关家的下人们脸上均带着笑容,忙忙碌碌地穿行着。
这天是关家大长老关云星七十大寿。关家是双峰城两大家族之一,而关家大长老是关家头号人物,身份和地位自然非同一般,更何况关云星本身就是一个有实力有名望的人物,光是冲着关云星,众宾客也得来祝贺。
自然,这一日的寿辰宴席可不单单是关云星的寿辰这么简单,已经成了整个关家的重大事情。几乎从早到晚,宾客都是络绎不绝,许许多多的人前来祝贺,双峰城其他家族和势力更是纷纷派出了代表。
关云星的贴身老管家代表关云星在门口一一迎客。来的人太多,贺礼也太多,到了傍晚,已经堆积成了小山,不少都还颇为珍贵。
“下雨路滑,都给我小心点!”
吆喝声中,一个关家管事指挥着四个健壮的奴仆,正抬着一只巨大的铜鼎,沿着山道,朝关家府邸走去。
这种巨大的铜鼎有两层,下层放置炭火,上层烹煮食物,浑身纯黄铜打造,可是普通人家用不起的宴席炊具,一般用作宴席的招牌菜,其烹饪方法也绝非一般的厨师能掌握的。
这只大鼎,是关家特意从金玉楼定制的一道特殊菜品,用来为这一次的寿辰宴席压轴。此时,大鼎下层炭火正旺,鼎中热气腾腾,热汤沸腾。
下雨天气,本来路面就很是湿滑,在加之这条路上人来人往,众仆人自然更加的小心,整齐喊着口号,小步沉稳而走,稳稳抬着这铜鼎而走,想要穿过府邸正门,将铜鼎抬到府邸中的厨房中去。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一阵马蹄声响起,一名骑士肆无忌惮地驱赶着骏马在这狭窄的道路上狂奔。
马匹嘶鸣声中,路上行人纷纷变色,朝着一旁闪去,不光是这狂冲的马匹他们惹不起,马上的人他们更惹不起——因为那人那不是别人,竟然是邵家大少爷邵一鸣!
自从三味药堂新开业那天的“绿帽事件”后,邵一鸣可是好久没公开露面了。此时,他依然是戴着一顶帽子,可帽子的颜色已经讲究地变成了黑色。看来那“绿帽”的故事,他是真的听见心里去了。但依然带着帽子,却透露出他被削断的双耳还是没有恢复。
邵一鸣从前在人前的形象极为良好,温和沉稳,极有气质,但自从被邹兑削断双耳之后,邵一鸣忽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变得疯狂极端,易怒狂暴。这几个月以来,光是被他暴怒之下打死的仆人,就不死十人。
别人只看出了邵一鸣表面的变化,却不知道邵一鸣有苦难言,他这样的变化,虽然的确因为他本性大致就是如此,但更主要的是邹兑实在给他留下了太可怕的心里阴影,他不但不断做恶梦,甚至因此患上了阳痿不举之症,无比的痛苦。正因为如此,那一日邹兑的“绿帽”故事,才会打击得他当众痛哭出声。
因为“绿帽”事件,邵一鸣不得不在家中又被困了好长一段时间,性格却也变得更加极端,给邵家府邸造成了大量的麻烦,让邵家颇有点家宅鸡犬不宁的意味。
邵仑感觉如此一直关着邵一鸣似乎不是什么好办法,何况也心疼一向疼爱的孙儿变成如今这样,于是终于将邵一鸣放了出来。
被放出家门的邵一鸣,自然如同“困兽出笼”了,一离开邵家,就疯狂发泄,策马狂奔,一路撞伤了不少人或者物事,他却也不管不顾。
此时,邵一鸣策马冲到了西峰关家府邸之前,一眼看到前方抬鼎的关家队伍,他却不但没有减速,反而眼中疯狂一闪,脸上挂上无尽狰狞的冷笑,狠狠一甩马鞭,更急速地朝着前方的抬鼎队伍冲去。
这一幕,却让那管事和抬鼎的几个仆人心头一阵冰凉。这铜鼎本来就极重,又下雨路滑,他们只能小心翼翼,本来已经是极为吃力了,此时眼见邵一鸣不管不顾地打马冲来,顿时都感觉要完了。
这么重的鼎别说躲避了,就是稍微转个方向都是极难,一旦被邵一鸣策马撞击,唯一的下场就是铜鼎倾倒,抬鼎的人即便不被重重的铜鼎压死、压伤,也得被铜鼎中泼洒的热汤烫个“七成熟”,惨不忍睹。
一时间,那管事和几个抬鼎的仆人都是头皮发麻,偏偏没有丝毫办法,眼睁睁看着邵一鸣疯狂策马冲撞而来。
几乎在邵一鸣策马狂奔,距离抬鼎众人已经不足十多步的时候,忽然一个淡淡声音传来:“哟呵!原来是邵家的大少爷,可是好久不见了。邵一鸣,你爷爷舍得将你放出来了吗?”
这声音很平淡,语气不急不缓,很是平常,但听在邵一鸣耳中,却如同魔鬼的声音一般,瞬间让他心神激荡,下意识地就一勒马头。
聿呖呖——!
俊马嘶鸣声声,高速之下突然的急刹车后果,让马匹身子一横,直接就滑到在地上。
邵一鸣反应极快,在马匹甩出去之前,人已经飞身而起,落在了湿滑的硬地上。他好歹是“冲脉境”的武修,这一连串的动作迅捷到了极点,还潇洒自若,人落地了,却甚至裤脚都不沾一丝泥水。
邵一鸣也自我感觉良好,但他却还来不及得意,忽然就注意到了一双冰冷、杀意盎然的眼睛注视着他。这双眼睛,邵一鸣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噩梦中见到了,一遍又一遍,此时忽然在现实中见到,顿时腿一软,整个人“啪啦”摔了个“狗啃食”,无比狼狈地躺在了泥水之中。
“邹兑!”
邵一鸣几乎尖声尖叫般地嘶吼着,飞身跳了起来,咬牙切齿的,但首先做的动作却是下意识地连连后退,怎么看都感觉色厉内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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