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终究是内家高手,差点被女音给迷惑了心智,清醒得快,见机不妙,立刻便要突围而去。
“阎伟老贼,纳命来!”
转换成愤懑的男声。
唰唰唰!
五、六盏灯笼排列开来,拦住退路。
汉子圆睁双眼,挥舞铜锏就砸。
嘭嘭嘭!
一盏盏灯笼破碎开来,猛地一点淡绿色的火焰沾染到铜锏之上,竟然焚烧起来,一路烧向把柄处。
“鬼火?”
汉子吃惊地喊了句,急忙将铜锏一扔,丢到了地上,生怕被那团诡异的火焰给烧到手上。
没了铜锏,他只得挥舞那柄短刃往外冲。
“快来,奴家在这等你……”
幽幽的呼唤声再起,但见一顶轿子横着,搁在路中心。
是那种小型软轿,两人一前一后抬的,方形,轿顶上垂落朱缨流苏,有一种妖艳的色泽。
娇腻的呼唤便从轿中传出,分外诱人。
汉子一咬牙,目光闪烁,掉头直接冲进了林子内。
一棵棵树上,还有不少灯笼悬挂着,散发出淡淡的光线,林间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丈余范围内,可视物。
“你这书生,果然躲在这里!”
汉子猛地瞅见一株松树后面,躲着人影,当即大踏步上前,大手一抓
那人纵身躲开,正是陈唐,手中抱着一方木匣子。
汉子见状,狞笑道:“书生,你且帮我挡挡,我会感激你的。”
说着,左手再度探出,乃是一招擒拿手中的“摘星手”。
他是想把陈唐抓住,等邪祟攻来,可用作挡箭牌,说不定那邪祟喜欢这书生的气息,啖而食之,那样他就有机会逃掉了。
这招“摘星手”,汉子浸淫多年,早练得极为娴熟,几无落空。
却见陈唐忽然一猫腰,竟朝着他撞了过来。
“咦?”
汉子还以为这书生被吓昏了头,不知深浅,送上门来了。
近身的陈唐猛地一掌拍出,正拍在汉子的小腹处。
“你!”
汉子惊叫一声,手中短刃下意识地刺下。
铿的一响,正被陈唐用剑匣给挡住,如刺铁石,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陈唐早一个纵身,跳到数尺开外,目光炯炯地看过来。
汉子杵在那儿,神色似乎不见什么变化,依然是那副阴鸷凶狠的样子。
但陈唐知道:这个样子,是假的!
此人正是学院的阎副院长,阎之海。却不知脸上戴着什么东西,易容乔装了。
作为武侠小说的资深书迷,“易容术”之说,相当容易理解和接受。
却说阎之海被陈唐一掌拍在腹部上,开始没觉得什么,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一道陌生的气息窜入丹田中。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只蝴蝶扇动了翅膀,丹田里顿时翻江倒海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阎之海看着陈唐的目光,满是震惊与骇惧。
“阎伟老贼,去死吧!”
一盏灯笼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砸在阎之海头上,把他砸了个踉跄,最后一歪头,倒在了地上。
阎之海惊恐地发现,自己全身经脉气息紊乱,手脚开始麻木,难以动弹。
唰的!
那顶轿子出现在他身前,轿帘子掀开一角,一只纤纤玉手伸出来,一把抓住阎之海的脚,慢慢把他拖进了轿子里头。
“不,不要!”
阎之海惊慌地大叫着,却无能为力,挣扎不得。
很快,一阵阵撕裂的声音响起,如布帛破碎,阎之海的呼救声戈然而绝,再没了声息;然后,是一阵咀嚼声,如野兽进食,让人听见,毛骨悚然。
陈唐静静地站在那儿,纹丝不动。
约莫一刻钟后,轿子平静下来,一把娇腻的声音说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让奴家报仇雪恨。所以,今天晚上,我就不吃你了,你快走吧。”
陈唐叹了口气:“姑娘含冤而死,让人遗憾,但既然已复仇成功,得偿所愿,就应该去该去的地方,莫要再为祸人间。”
“你说什么!”
女音变成男声,用一种愤怒的咆哮声调:“你竟敢管我们的事。我们死的时候,你们在哪儿?你们只会冷眼相看,什么都不做;还会发出漠然的冷嘲热讽。对,你们沆瀣一气,都是帮凶,都是我们的仇人!”
牠越说越疯狂:“所以,我们收回刚才的话,今天晚上,也要吃了你。”
话音声中,轿子呼的飞扑而至,到了跟前,一只手探了出来。
不再是娇嫩的纤纤玉手,而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颇为粗壮,遍生绿毛,五指长而巨大,五片指甲,长达数寸,乌黑油亮。
陈唐站在那儿,安然不动,怀抱中的天人剑匣,有“井”字符号的上端突然射出一片霞光,一下子便罩住了爪子。
霞光内似乎蕴含着一股巨大的吸力,攫住爪子,随后将坐在轿子内的邪祟一把扯了出来。
陈唐举目看去,见此邪祟体型不算庞大,但形体看上去颇为古怪,全身黑毛,手长脚长,仿佛一头怪异的兽类……
转瞬之间,霞光已经把牠收进了剑匣内。
轻摇匣子,仿佛有些微水声,但很快便了无声息了。
噼啪一响,那顶轿子破碎开来,散了一地。
随后挂在松树上的残余灯笼,一盏盏地化成灰灰,全然破灭。
陈唐从怀中掏出一枚火折子,打亮了,当做小火把,迈步准备走出树林。
在经过轿子残堆的时候突然停步,折根树枝去挑拨开那些腐朽发臭的木料,很快便有发现,一枚枚黄灿灿的大钱散落其中。
陈唐大喜,赶快搜寻出来,心里数着,竟有三千多钱。
这些,都是阎之海带在身上的盘缠,邪祟吃人,却不吃死物,因而遗落,正好便宜了陈唐,当成了战利品,缴获颇丰。
“咦,这是?”
陈唐心中一动,树枝挑出一块皮纸来,看着十分眼熟,铺展开来,见上面五官齐备,眉目嘴鼻,甚至胡须,不正是阎之海用来易容的面目吗?
更让陈唐觉得惊讶的是,摸这皮纸材质,与自己以前那张记载着《善养经》的皮纸一模一样,几无差别。
当初为了破解功法,陈唐对皮纸反复研究,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因而绝对不会弄错。
那张没了道士打坐画像的皮纸高价卖给了詹阳春,他说,这不是一般的皮纸,是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