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笑起来,林宛如言辞恭谨,语气轻柔,太子妃和费夫人也十分和气,六皇子便坐在旁边安静的听着说话,乖乖的,也不闹。
林宛如瞧着心疼,寻了个话空子就站了起来:“出来这么久,只怕娘要担心了,多谢太子妃的好茶,改日再来拜见。”
太子妃也没有恼,反而道:“既然觉得茶好,带回去些慢慢喝,这是今年的贡品,和往年的口味倒是不相同。”
有宫女便去后殿取了一罐茶叶,林宛如接了,又道了谢,这才退下,六皇子也乖乖给太子妃行礼告退。
出了毓庆宫,六皇子又活跃起来:“咱们还去玩么?”
林宛如笑道:“六皇子刚才玩了一会,满头的汗,要不先回去换身衣裳,要是吹了风就不好了,这地方在这里又跑不了,改日来玩也是一样的。”
六皇子便嘟着嘴,有些不大开心,林宛如觉得为难,刚才告辞就说了怕出来久了,长辈担心,如今又继续玩,怎么说得过去呢,可自己刚才也答应了六皇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看不远处的毓庆宫,又看看六皇子,林宛如无奈道:“那就再玩一会,若是真的吹了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六皇子立刻就活蹦乱跳起来,林宛如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跑远了,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怕他摔着了,不远不近的跟着。
这个时候,太子并其余几位皇子过来了,其中就有二皇子,林宛如和一群宫女太监赶忙行礼。
太子认得林宛如,知道她如今是陈瑞文的妻子,说话很是客气:“陈少奶奶怎么不进去坐一坐?”
二皇子已经看见了六皇子,笑道:“是六弟吵着来嬉冰吧?倒让表嫂跟着操心。”
二皇子叫了表嫂,以对待亲戚的态度对待她,也是出于对陈家的尊敬,林宛如先回了太子的话:“才刚太子妃已经赐了茶,倒是不好多坐,扰了太子妃休息。”
又对二皇子道:“娘娘怕六皇子摔着,这才叫我看着些,六皇子很是乖巧,倒说不上操心。”
几位皇子见林宛如说话客气有礼,不卑不亢,倒是多了几分赞赏,五皇子已经跑去和六皇子你追我赶玩了起来,林宛如看三皇子四皇子也在,难得几位皇子凑得齐全,估摸着有事,自己也不好多待。
至于六皇子,有二皇子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遂行了礼告辞,又对二皇子道:“六皇子出了不少汗,只怕回去要喝上一碗热热的姜茶驱驱寒气才成,天气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着了凉就不好了。”
二皇子笑着谢了,又叫宫女好生送林宛如回去,待林宛如走远了,三皇子这才道:“陈瑞文倒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一个温柔细心的人,如今只怕是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
二皇子瞥了一眼三皇子,没说话,径自嘱咐内侍去端姜茶过来。
今儿的聚会是太子起的头,二皇子也隐隐约约明白是为了什么。
自打林松城进京,身后就跟着四拨人,有太子和保家的人想找个空子上去寻趁不是,最好闹起来,要是闹不起来,可怎么定林松城的罪名呢,一拨是陈瑞文派了保护林松城的。
而另一拨则是二皇子派来的,不是保护林松城,而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着搜集太子蓄意陷害人的证据,最后一拨则是四皇子的人。
这阵子,太子和保家相继策划了几次意外,本该顺顺利利的,却三番两次被人搅了局,一次两次还是巧合,三次四次说巧合就说不过去了,保家有所察觉,稍微一打听,便知是陈家的人跟着保护。
在太子看来,陈家和二皇子是一体的,陈家保护林松城,就是二皇子想搅了自己的局,让自己赚不成这笔银子,太子恨得牙根痒痒。
素日里二皇子行事恭谨,无论是宫里还是外头,大家都纷纷称赞,太子总觉得二皇子是有意跟他过不去,如今又明晃晃的坏自己的好事,太子气的要命,又不能发作,今儿把几位皇子聚起来,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见六皇子满头是汗的过来给几个哥哥行礼,太子笑道:“六弟也是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这么贪玩。”
六皇子嘻嘻的笑,端着姜茶一气喝个干净,也不答话,太子笑的越发轻佻:“六弟,父皇有没有赏给你美人儿?改日可得叫我们见识见识。”
六皇子的脸腾地红了,他虽然被保护的很好,可也明白太子说的什么意思,三皇子在一旁挤眉弄眼的,二皇子很是不悦:“六弟还在读书,父皇怎么会提这样的事。”
意思是嫌太子多管闲事,太子正愁没借口发作,闻言冷哼一声,自去嬉冰,二皇子脸色很不好看,三皇子也不敢说话了,五皇子则是大大咧咧的拍着六皇子的肩膀:“等你长大了,五哥的美人儿任你挑,喜欢哪个就送给你哪个,环肥燕瘦,还怕找不到喜欢的么?”
二皇子不禁呵斥:“五弟,你说话也没个正行。”
五皇子可不怕二皇子,笑嘻嘻的拉着六皇子走远了,四皇子因为摔断了腿,如今还不能走,今儿虽然来了,却是坐着暖轿过来的,见二皇子火冒三丈的样子,温声道:“二哥别恼,太子和五弟都没有坏心,不过是玩笑罢了。”
若是以往,二皇子还觉得这个不讨父皇喜欢的四弟真的是性子温和,与世无争,心里还存了几分怜悯,可自打知道太子的事是四皇子设计的后,只觉得这个四弟心思阴狠,哪里还有好印象,闻言瞥了四皇子一眼,想起自己的筹谋,按下了不耐烦,装出一副抱怨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太子老是找我的麻烦,我哪里又惹着他了。”
四皇子却是微微一笑,不再做声,陈家的人保护林松城,他自然是知道的,可他知道的比太子多,明白这是陈瑞文的主意,而不是陈家的主意,自然更不是二皇子的主意,可在太子看来,就是二皇子阻了他的财路,怎么可能还会对二皇子和颜悦色?
林宛如回到陈盈妃宫里,陈盈妃和沈氏说话很是高兴的样子,见林宛如肚子回来了,有些诧异,林宛如忙解释:“遇到太子带着诸位皇子去嬉冰,我不好多待,见有二皇子在,就先回来了。”
陈盈妃一听长子在,也就放心了,说要留沈氏吃饭,沈氏推辞了:“家里还有来拜年的客人,事情多,不能再多待了。”
陈盈妃也没有勉强,给陈家诸人都赏了东西,这才叫人送沈氏婆媳俩回去。
陈盈妃赏的东西里有给陈翼的貂皮护膝和披风,给陈永明三兄弟的宝剑,给沈氏等三位奶奶的布料和内务府新制的暖手炉,给陈瑞文年轻子弟的书籍,文房四宝等,给林宛如还有陈家姐妹的胭脂水粉,首饰纱花。
沈氏回去后一份份分了,各自送过去,忙了一上午,等吃了午饭,便有源源不断的人来拜年,沈氏和林宛如忙的团团转,到了晚间,跟着陈永明出去拜年的陈瑞文才回来,他喝了不少酒,满身的酒气。
林宛如捏着鼻子推着他进了净房,待他洗的干干净净出来,还能闻到淡淡的酒气,林宛如埋怨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陈瑞文微醺,坐在炕边喝醒酒茶,道:“一年也就这么一次,别人说着恭贺新年,你总不好不给面子。”
林宛如站在床边弯着腰铺床,笑道:“那也不能喝成这样。”
陈瑞文看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半是醉了半是情热,过去拥住了她,屋子里的丫头纷纷捂着嘴笑,退了出去。
林宛如有些赧然,但想着他这阵子忙碌,此刻的气氛又十分旖旎,也动了情,半推半就的从了,胡闹了一晚上,第二日两人都起得有些晚,林宛如急急地起身梳洗,道:“今儿还要回莲花胡同呢。”
陈瑞文还赖在床上,打着呵欠道:“时候还早呢,礼物都是准备齐全的,急什么。”
林宛如便拿了昨天换下来的脏衣裳砸他:“还不快起来。”陈瑞文在军中惯了,洗漱起来也十分利落,他洗了个澡,从净房出来的时候,林宛如还在对着镜子梳妆。
他便兴致勃勃的走过去,看桌子上摆着三只匣子,里面是珠宝灿烂的各色珠宝,便挑了一支钗给林宛如戴上,那支钗上镶了一颗蓝宝石,正好与林宛如今天穿的宝蓝色的衣裳相配,林宛如笑吟吟看着镜子里的人,只觉得贴心温暖。
两个人手拉着手去给沈氏请安,沈氏见他们感情好,也高兴,嘱咐了两句就打发他们出门,到了莲花胡同,江文明,江太太并江道江远和贺知书都在,大家又免不了互贺新年,一通笑闹,沈姨娘看着一屋子人,高兴地不得了,张罗这个张罗那个,一点也不嫌烦,还巴不得再忙些才好。
贺知书是新媳妇,又是在姑母家做客,有些拘谨,林宛如便拉了她去迎接林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