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无耻
今日如往常，丑妇和平安依旧是兰娘子豆腐坊旁边摊位上卖臭豆腐。\[*天阅文学城tyx\]生意如前几日一般好。
虽然南畦村离小柳镇还有一个时辰徒步时间，但是，南畦村里总还有来小柳镇上置办一些物食。割上几两肉，打上两壶酒水……不是每个人家天天都要来小柳镇上走一遭，但一个村子里总会有人上镇上来。
丑妇家遭贼事儿早传开了。兰娘子也听说了一些。
遂丑妇今日刚来摆摊儿时候，关切几句：“妹子，镇上传可是真？”
丑妇这次倒是没有愕然，早料到消息会传来镇上，只是没想到这么罢了。
南畦村虽然只是个小村子，可要是谁家遭窃这样大事，还是会被上镇上来村人传出来，被镇上人“关心”一下。
“劳兰姐姐挂心了。是有这么回事儿。本打算报官，可我瞧着这事儿不宜报官。”
兰娘子听到这话，大奇，问：“怎么就不宜报官了？遭窃可是大事儿！”忽而想到什么，兰娘子一手抓住丑妇，一手拍丑妇肩膀作安慰：“妹子，你别怕。俺知你孤儿寡母，日子艰难。……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只怕妹子这趟官司打下来，偷儿没抓到，钱财却花去老多。这衙门内外，有哪个是不需要打点啊！妹子，你只管打官司，你要是看得起俺这姐姐。打官司费用俺就算凑也给你凑出来！”
面对兰娘子释放善意，丑妇心领同时，又想到了柳家人。……人家一个与她毫不相干人还愿意维护她，柳家人别说是维护她了，只要不给她捣乱就好了……柳家人！
“哈哈，兰姐姐，妹子倒不是与你客气。既然知道打官司花冤枉钱，妹妹子是想好了，不如攒够了钱，将我那茅草房移了，重造几间结实房屋。钱财再多，抵不住乱花，得花刀刃儿上。”丑妇脸微微红，“再说……妹子我也没啥钱财。”
兰娘子听丑妇所言，也觉得有道理，也不再劝她报官，只拉着丑妇手亲亲热热地说道：“妹子，你家起屋子可要给俺说一声，钱财若是缺一些，先从俺这里拿去花。”
“那就先谢谢兰姐姐了。只是钱财倒不用太担心。我家若要造房子，只问兰姐姐借一样。”丑妇笑嘻嘻。
“哎，你说，借哪样都成！”
“那好，有兰姐姐这句话，妹子我心暖，到时可放心借了大哥去给我做苦力了。妹子可得可着劲儿指画大哥了。”丑妇心里舒服，若说古代有什么好。那就是人心依然淳朴。当然，也有坏，比如那柳家人。
只是相比现代，这个时代，至少她才来不久，就有兰娘子这样热心人帮衬。不过这事儿也是一报还一报。当初若不是她对兰娘子一念善意，就算兰娘子再直爽人，也不会记住她好。
相反，她也就不会帮衬自己。
“成，回头俺知会你大哥一声。”这大哥指是兰娘子男人。
“兰姐姐，你好，丑妇记住了。”丑妇真挚地冲着兰娘子施礼。
倒是惹得兰娘子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就要扶起丑妇：“妹子，使不得，多大点儿事儿！俺，俺不过是顺手帮扶一下……，起身吧。哎哟，折杀俺了折杀俺了！俺又不是官老爷，又没功名身！哎哟喂！妹子……”
丑妇却心道：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比自然是柳家人。
而此刻，丑妇臭豆腐摊子早就开张了，正热闹着呢。
因着昨日丑妇那一番不失忠贞话语，既是恰到好处体现了她忠贞不渝，又隐隐透露出孤儿寡母无奈以及命运不济煎熬。
今日来摊子前人们显然已经不对丑妇有那些轻视，多反而是同情。丑妇就发现，每个人递给她铜钱时候。多少还是会露出一些同情之色。
对此，丑妇不觉得难堪，只笑着手下那些个递过来铜板儿。
远远一阵喧嚣……
“让开，让开！官差办事！这群没眼见！”
丑妇抬眼看向前方，几个穿着官服衙役毫不乎伤到路人，肆无忌惮地大摇大摆走来，一面驱赶开附近路人和食客。
“娘，是官老爷……好像是朝着俺们这里来。”平安向来话不多，多数时候显得早熟。但是普通老百姓心中都藏着对官府害怕和畏怕。
是畏怕，不是敬畏！无敬只有畏！
平安再如何早慧，那终究也还就是个孩子。就算真是遗传了他老子出色，他从前四年也依然是长一个乡野村姑身边。只不过后来丑妇夺舍了人家娘身体之后，才一点一滴不着痕迹，却又抓着机会地教导着这小子。……说实话，平安成长迅速，此刻能有这样表现已经实属难得，丑妇满足了。
只是，她儿子，怕谁也不该怕这群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又欺软怕硬垃圾！
“儿子，莫怕。遇到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家伙，而恰巧如今你又惹不起这群家伙，你可避之，却绝对不可胆怯。”就是这个时候，丑妇依然波澜不惊给平安上政治课。
平安捏拳，阿娘声音犹耳边，他心已静。好看双眼，一双眸子温和平淡，无笑意，也无惧意。
丑妇垂眼一扫，莞尔一笑。
心智坚韧！
这时候，那群肆无忌惮官差行到了她面前。
“你，可是无名氏丑妇？”为首官差腰间一把大刀横挂，眯眼垂眼看丑妇，分明眼中慢是不屑，仿佛与她对话，都会低了他份子。
丑妇一双老茧满布蒲扇手抹布上擦两下，才缓缓走到摊子前：“小妇人正是无名氏丑妇，不知几位官老爷找小妇人何事？”
“何事？你窃了人家祖传秘方，还敢问差爷我何事？”那为首官差一听丑妇那话，声音陡然拔高，一双罩子睁得牛眼大，摊子旁边还围了一群人，赫然有稚童啼哭声。
那官差不满地朝着那哭声方向一扫，哭喊稚童亲娘忙捂住孩子嘴，就怕惹得官差不满，给他们惹祸。一面孩子耳边低声训斥孩子。那孩子还真被吓得不哭了。
方是此时，那官差头头才又转过头睥睨丑妇。
“有这回事吗？恕小妇人不记得了，不知小妇人是窃了什么秘方？又是谁家祖传秘方？”丑妇依然冷静应对，若是仔细听，平静无波声音中一点害怕都没有。
“大妹，你，你就交出柳家臭豆腐秘方吧……俺敢保证，你交出柳家祖传臭豆腐秘方，柳家就撤状。”人群突然被分开一条缝隙，钻出一个中年男子。
丑妇眯眼，不是柳家大爷柳有才还能是谁？
“我倒是不知道，我和我儿前几日刚刚研制出来臭豆腐成了人家祖传秘方了。”声音依然不高不矮，让人听不出情绪。但那话，任谁听了，都会多看柳有才几眼。
“大妹，你忘了……当年咱亲奶世时候，做过一道吃食，本来就做着玩儿，偏你爱吃。后来咱奶过世时候，将那吃食做法传给了你。但咱奶可说了，这道吃食要作为柳家祖传秘方传下去啊。大妹，本来你自己做着吃着玩儿也没啥，但你将咱老柳家祖传秘方拿来赚钱，这不好吧。”柳有才几句话道出柳家这祖传秘方“由来渊源”。
围观民众们又不禁狐疑看向丑妇母子。
人家想想……也是，这种好吃吃食，哪里是一个妇人家带着不成年孩子自个儿想一想试一试就能试出来……不然，他们怎么没试出来？就这丑妇试出来了？
肯定是偷得！
“我看这柳有才话不似是假。”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引起不少人议论。
柳有才得意啊，一是这里有人认识他，这还得多亏他儿子柳宝通给他考了个秀才，人们才认识秀才他爹。二是就算他说谎又怎么样，人群和道义还是落他这边。
就说一个弱智女流，还能取信于人？
柳有才得意地看一眼站身前如老松入定丑妇，……活该！谁让她坏他好事，还差点儿害死他家迎春！还好迎春是有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