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聪慧平安
又说丑妇捧着一桶子又酸又臭坏豆腐，两眼放光……咳咳，是两眼精光乍现，如同手中眼中不是不值钱豆腐，而是金砖美玉。[四*库*书*小说网siksh]
当然，事后证明，这虽然比不上金砖美玉，那也绝对是金光闪闪大元宝！
丑妇带着平安片刻不离回到南畦村。丑妇回到自己个儿破茅屋就开始捣鼓那一堆又酸又臭坏豆腐了。她那边正聚精会神地捣鼓坏豆腐，这边可就苦了平安了。
平安小小一张脸，白嫩嫩地皱成小雏菊，……好吧，这个形容有些不雅，但胜形似神似。
丑妇啊丑妇，你说你自己个儿捣鼓那堆个没用坏豆腐吧，嘎哈还把平安也给带累了？
只见丑妇将一块块坏掉豆腐从桶子里捞出，放她家唯一一个菜板上，还是坑坑洼洼那种，菜板上还摊着一层白麻布……，本来该用薄些布料，实是找不到好布料了，不得已才用了白麻布。就这白麻布，还是丑妇翻箱底儿给找半天才找到。
当下，丑妇再次感慨自家穷困潦倒……，这庄户人家，就算再穷，也不至于连零星半点儿尺头都没有。再一次，丑妇赚钱欲望那是大大旺盛啊！
丑妇这里捞坏了豆腐，平安也没能幸免于“臭”。
平安揪着小脸，一张脸宛如怨妇一样，每每菜板上多摆平整一块儿坏豆腐，都会用他形状姣好眼觑向丑妇。平日里灿烂星眸也满满地染上委屈。
“哈哈，哈哈……”再也忍不住，丑妇丢下筷子，抱着肚子笑倒一侧，实是……，“咳咳，儿子，咱家没镜子，不然就让你瞧一瞧，怨妇是咋个模样子啦……哈哈哈哈……”
“轰！”平安性聪慧，再加上他身份尴尬，才南畦村里没少被人背后议论，他平日不表露，却都听耳力，久了，便听懂了人他背后说那些下里巴人话。就比如这怨妇吧……，就曾经是一年长大脚媳妇儿说，说他阿娘不得是个怨妇咧……
只是这个时候，他阿娘说他像怨妇，平安整张脸涨得通红，……阿娘无恶意，但……
“阿娘！俺是男子汉！俺不是怨妇！”平安捏着粉拳向丑妇抗议。那小模样，看丑妇刚刚平顺下来情绪又一阵波动……
“哈哈哈……太，太他娘逗趣了，儿啊，咱家穷咧，要是富裕一些，阿娘准保给你穿花裙子，保证羡煞一群老少爷们儿，姑姑婶婶。”
平安一张笑脸加怨怼……，没错，就是怨怼，丑妇揉揉眼，她没看错，……你能想象一个小正太用一张怨怼眼望向你时是什么感受吗？实是太可爱太……他娘逗趣了！
“阿娘，第一，你不该说粗语，这有辱斯文。第二，你不该想着给俺穿花裙子，俺长大是要保护阿娘，是爷们儿！”平安一本正经地指出丑妇错处。
丑妇这下错愕了，她呆呆地看向摇头晃脑一本正经指责她错处平安，忽地，嘴中“啧啧”有声：“我说，儿子啊，咱家没个爷们儿啊，这话谁教你？”
“我听来。”平安小脸骄傲地扬起，很有些炫耀意思呢。
“还有之前和那贵气少年斗气话，也是听来？听谁说？”
“那日去小柳镇赶集……，阿娘没注意呢，俺听到了，一个秀才老爷说，后来另一个人就骂人了，那秀才老爷就指着那人喝道‘有辱斯文’……”平安小心翼翼抬起小脑门儿：“阿娘……，俺猜，‘有辱斯文’就是骂人时候用话……难道，猜错了？”
丑妇嘴角僵硬地抽动几下，……错？……对，错了！
她本来就觉得自家儿子聪慧不比常人了，如今……还是证明她错了！她还是低估了她儿子聪明才智。
无人启蒙，仅凭着那日赶集时候，一老秀才和另一人对话，就能猜出“有辱斯文”意思，还能够借着那老秀才一段话把那贵气少年给反驳回去。……能做到这些，别看表面没什么，背后可是需要胜于常人千百倍观察力和记忆力，以及无人能敌分析透析能力。
而凭死去丑妇……，她生不出这样孩子。
想到此，丑妇额头上冒着冷汗，艳阳之下，生生被惊起一层浪，脚下冰寒之气顿起。若不是接受这具身体，清晰地记得平安生产过程，她几乎都要不敢相信，平安会是这具身体里出生！
正是因为无法否认平安是她生，所以，她加担心。孩子不像之前丑妇，倒像是她！但她才来此地，平安不可能像她，那就只能像孩子他爹。
好事否？坏事否？
孩子他爹到底是何人！平生难得一股不安弥漫心田。
“阿娘？阿娘？”平安唤醒丑妇，“阿娘，你咋脸色这么难看？别是中暑了？”说着，冰凉小手搁上平安黝黑宽阔额头。
一股嗖臭味弥漫开……
“去去去，臭小子，故意吧！臭死了，把你那抓过臭豆腐手拿开去……！”丑妇被平安这么一打断，甩甩头，把那不安甩脑后。倒是抬眼，看到自家儿子眼中促黠之色：“哼哼，故意吧。”
“没，没，俺才没那么坏心眼儿，俺是为阿娘好。阿娘看啊，你中暑了吧，俺把手往你额头上一搁，‘臭神’就把阿娘治好了。”他还平白无故编出一个“臭神”来。
“这么说，阿娘还得感谢平安了？‘臭神’既然这么管用，阿娘也非得请他来一趟不可了。”说着，也不用筷子了，手往臭豆腐桶子里一泡，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来，抬起手，就往眼前小包子鼓鼓脸颊上一抹。
“哎哟，好臭！阿娘坏！阿娘坏！”小包子抱着脸跳脚躲开，可还是晚了，还是被丑妇得逞。羞愤地瞪向丑妇，嘴里嚷嚷“阿娘坏”。
“哈哈哈，看，神明是公平，‘臭神’也把平安病治好了。”
“俺是啥病？俺没病！”平安想也不想，立即否认。
“你刚才不说了吗？傻病，可不就是傻病。”啥病？傻病！
平安一愣，知道自己被眼前笑得眯眯眼阿娘耍了，憋着嘴，怒望向丑妇，也不抱怨，也不说话，半晌哼哼道：“平安学会了。”
咦？丑妇不解：“学会？学会什么？”
“挖坑等人跳。”平安波澜不惊。小包子波澜不惊，很有几分高人子弟气质。丑妇……望之无语。额头上隐现黑线三条。嘴角明显乱抽。
她儿子……他老爹！别让她知道，他爹是谁！否则……否则……，否则就逃得远远。儿子如此狡诈，老子……老子还不得是狐狸他祖先！
不过如此，丑妇也觉得宽慰，为何？因为之前面见曾夫子也好，还是面对柳家人也罢，平安聪慧有余，却显内向木讷。
如今这一番母子打闹，丑妇才知，儿子是聪慧，性子是可以磨练。本性也是善良，唯一不足就是，见世面太少了，眼界不够，但你能指望一个四岁娃子，还是庄户人家娃子眼界多高？……但这一点，却是她今后能够补救。
丑妇心中郑重地发誓，绝对要把儿子教好了，不让他走“歪门邪道”。而有一句话叫做“无心插柳柳成荫”，丑妇注定不能如愿了。
“儿子，别闹了，咱先把这些豆腐给捡练好了。”丑妇抓住平安。望了望天，天色渐晚。
“阿娘……，这些豆腐又不能够吃……挑了也没用……”平安终于将心中所思所想说出来。他本来觉得阿娘是因为把家里银钱都换了那只老母鸡和猪肉给他上学，结果他没上成学堂。阿娘只能省吃俭用。
丑妇抿抿唇，“儿子，有用没用，不能光看表面。你不信阿娘能把这堆烂豆腐变成美味珍馐？”
平安沉默，丑妇都以为儿子不相信她了，平安却抬起眼说：“是娘话，或许可行。”
丑妇笑了。
她儿子还是不信，只是因为是她说，所以他信。
这个回答她很满意。若是她儿子回答她“相信”话，她反倒要犯愁了。这至少证明平安他有自己判断力，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但是同时，他又对她充满信任。即使与他心中判断出结果大不相同，他还是选择相信她——他阿娘。
不听之任之，说风是雨，又能对自己人抱着信任心。……丑妇越来越期待“包子养成记”了。她已经兴奋地两眼放光，平安却被她这“如狼似虎”眼神吓得后退一步。
哎呀，阿娘呀，你那眼神是要吃了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