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遇
小柳镇离着南畦村足有十几公里远，从南畦村到小柳镇，丑妇家里又没有拉车牲口，只能够用脚走。[四 库 书*小说网siksh]
因此，天蒙蒙亮时候，就整装待发，背上扛着十捆干柴，手上牵着平安。
她不得不感慨，这身子原主人真有力气，她力气也不小，但是没有好身体话，这么重柴火背背上，走一个时辰路，那也吃不消，早垮了。
中途平安还闹了两次要给她被柴火，孩子心地是好，懂得心疼她。但是，这么点儿小人儿到底是柴火压他，还是他被柴火，这就不好说咯。
“行！想背柴火，等你长大有力气了，阿娘就让你背。”这是她一贯回答平安好意说辞。
走乡野之间。入目都是田耕草木河流，入耳是鸡鸣鸟叫，口鼻间呼吸空气都带着青草和清晨泥土味道。
没有了上一世钢筋混泥土拥挤建筑物，没有马路上按着喇叭“叭叭叭”声音，没了汽油味混合着各种工业废气味道。
这里，是一片没有被破坏大自然纯然美景。
但是，这里同样少了上一世都市弥红灯，少了繁华喧嚣，她上一世，从出生到死亡，都是站云端睥睨世人。她已经习惯了那样繁花似锦，尔虞我诈都市里成为上位者，掌权者。
而今，这些没有了。
这里，她只是一个村妇，还是一个未婚生子村妇。带着孩子，不起眼地这乡间泥泞小道上，用着原始办法走去一个曾经只要开车，一刻钟就能到达地方。
心中那一点不甘，被手心里传来温度一点点融化。
抬头，晴空万里。低头，绿野葱葱。这样，似乎也不错。
只不过，她不能忍受贫穷。对于钱财，她太清楚，哪个时代，哪个地方，都是好生活必备条件。
有钱，才能过好。
背后重量，让她有些想发笑。凭这堆柴火，可发不了财。她要做，绝不是这样。
只是她开始计划着致富之前，似乎有一个超级**烦需要解决——柳家，这具身体原主人原来家。
柳家到底要做什么，南畦村是打听不出来。唯有到小柳镇上打听打听消息。也许还可以从同来赶集村里人打听点消息。
丑妇从来没有觉得，一个时辰时间，原来并不让人感到悠长。嬉笑说乐之间，眼前豁然开朗，有些历史小镇矗立眼前。
丑妇明显感觉到身边异动，回头看，平安这小子满眼遮不住兴奋，她不禁脸上一柔，这小子对于来到小柳镇表现出来惊奇，让人感到心里微酸心疼爱怜。
这不过只是一个比南畦村大个七八倍小镇，只是它热闹和今日繁华，是南畦村从来就没有过。
“张大叔，我这柴火比别家好。你瞧瞧，是不是比别家柴火干燥？”丑妇走到一家酒楼门口，和当家掌柜讨价还价。她笑着推销：“张大叔，你干这一行也干了几十年了，人人说到你张大叔，无不翘起大拇指夸你一句眼毒懂行。张大叔，你是知道，干柴烧起来好。”
一串话把张大叔哄笑了，却惹得张大叔将眼睛丑妇面上打转，心里想：这丑妇，啥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再怎么英明神武人，遇上人会拍马屁，也不会怪罪。谁不喜欢被人说上几句夸奖好话来着，不就是这个理儿吗？
何况，丑妇别不夸，就夸他眼毒懂行，张大掌柜凭借着小柳镇这家镇上数一数二“张记饭馆儿”，从跑堂到如今大掌柜，可是不简单呢。这也是张大掌柜平生得意事情了。
自己得意事情被别人夸，张大掌柜不禁高看丑妇一眼，“嗯，丑妇，没想到你眼光还真是不错。”当下毫不谦虚地赞同丑妇称赞话，脸上丘壑也浅了，舒缓表情，说：“成，就看你眼光好份儿上，平日一捆柴火十五个铜板，我每捆多加你两个铜板。再高，那就不成了。”
丑妇一愣，片刻，面上就露出大大笑脸，好话像是不要钱一样倒出来：“哎，好嘞。大掌柜就是心善，我原想着我这柴火好归好，干燥归干燥，可要换了别家，多就再加我一个铜板。没成想，大掌柜居然加两个铜板。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办呀。大掌柜，那就谢谢您了。”
张大掌柜被丑妇这一连串拍须溜马拍是心里越发舒坦了。他自己都产生一种对自己有如此善心敬佩来。
“嗯，虽然我张鲁人是不错，但你也别说出来。行了，别称赞了，做人要低调。”张大掌柜腆着大肚腩，愉地说道。
平安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张大掌柜“自谦”话后，奇怪诡异地抽动。他有些不自地迅速抬眼瞥了一眼站店门旁边张大掌柜，小嘴微抽，又悄悄抬头斜看一眼丑妇。
丑妇依然笑容满脸，那笑容好似发自内心真诚，好似她称赞全部是由心而发。
平安又埋下头不说话。
……
丑妇和平安走大街上，丑妇胸口塞了一百七十文钱，沉甸甸重量特有安全感。她喜悦丛生，却奇怪平安异常地沉默。
“儿子，咋不开心？今天阿娘得了铜板，给我家平安买大肉馅馒头吃，可好？”
平安忽然抬头问：“阿娘，你为啥子要说谎？俺听二蛋说这个张大掌柜人抠了，上次他们家砍了柴火就买了张掌柜家，结果给钱时候还扣下五个铜板。阿娘，他明明是坏人。”
丑妇有些无语，她总不能跟平安说，她娘刚才就是拍这张大掌柜马屁吧。但是，孩子既然问了……
丑妇抱起平安，嘴里却与平安说道理：“儿子，阿娘问你，你要是想要吃麦芽糖，你只能让阿娘买给你吃，那你会怎么做？”
“俺们家没钱，平安不吃麦芽糖。”
丑妇张口结舌，半晌，“咳咳”，咳嗽一声，才说：“阿娘是说如果！如果平安想要阿娘买麦芽糖给你吃，阿娘却不想买，平安会怎么做？平安，你不要考虑到铜板儿问题，就说，要是这样，你会怎么做？”
平安歪着脑袋想了想，才答：“平安会撒娇，求着阿娘买给平安吃。”
丑妇点点头：“嗯，不错。那阿娘想要把柴火价钱提高一些，好多赚些钱，阿娘是不是要求一求张掌柜？”平安一副恍然大悟模样，正想要接话，却被丑妇忽然而来严肃表情打断。
“可是，”丑妇极为认真地看着平安，严肃地道：“可是，儿子，这个世界上，求人不一定有用。那个时候，就没必要求了。……儿子，懂了吗？”
“……可是阿娘，求人不管用，那该怎么办？”
“平安自己想，阿娘不想告诉你呢。”丑妇抱着平安笑了。
“耶？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平安不屈不挠，就是问不出来答案。于是沉默了。垂着小脑袋瓜子，那副烦恼表情，估计正死命想答案。
丑妇不打扰儿子思考，想要买个大肉馅馒头，给钱时候，眼角余光忽然撇到一个人影。
以为看错了，却思索片刻，跟了上去。
跟着那背影，却发现越走周围越寂静。停下时候，才发现，这个弄堂太安静，有点类似哪户大户人家小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