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觉着世间众生能像施主般长生者终究少数，给了他们一个梦可是这个梦破碎之时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莲的话语一说出蓝随就懂了他的意思。
只不过奇怪的是，“莲为何此时才说出这番话来？”
双手插入袖袍之中，蓝随笑着这般说道：“如果在我决定招收弟子之前说这话不是更好吗？”
“这”
莲手中的佛珠一顿没了言语。
蓝随心中倒是有了几分了然。
莲自从显出“真身”以后，不以厚厚的外壳包裹自己这是好事，也算是敞开心胸开始接受外来的情感，但同时在遇见各种事情时候不免会显得格外敏感。
估摸着是今日随着蓝随一道而来想要看看这招收弟子的景象。不想看着底下将近千人为了几份求道之缘而展现出的众生百态多少有了些“心软”。
了解到这一点也就好说明了，蓝随问道：“莲在成为妖之前是人类吧。”
“嗯。”波浪卷的头发轻轻潺动一下。
蓝随继续问道：“在是人类的时候应该没有为未来和温饱问题想过太多吧。”
“是的，但这与我们之间要聊的话题有关吗？”
莲之前可算是个富家小姐，不愁衣食，最大的兴趣爱好不是当时最热衷的东土而来的诗书，而是佛教的经文。
蓝随的话语之间多少好似带着些奚落的意味，让莲的脸色也是忍不住的有些变色。
看，这就是打开心扉的好处了，至少以前的寺老可不会有这样的表现。
蓝随双手高举，说道：“别生气嘛，我只是在说明一下。人们对于逆境的抗性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低。”
“不论从远古的神话时代的神人的肆意妄为，还是近代人们的丧心病狂你又何曾见到人类停止过自己的脚步。”
看着底下的广场中还剩余着三三两两考生在冥思苦想蓝随也没有去催他们，只是望着还迟迟不落的天光续道：
“人类有懒惰的情绪，也有暴虐的一面，更甚者多恶心的事情他们也能够做得出来。但是他们也是在这个星球之上最能够适应这个环境并且最终让自己脱颖而出。
我设置的考试只不过是一到他们人生的一条路途而已。的确这条路如果走好了对于他们以后的人生来说会是另外一番天地，但是很明显我给这条路的规划只有几人能走到我面前来。
可是，他们难道就会沉沦在这条路上，甚至于死在这里？”
蓝随摇了摇头，说道：
“不会的人，就算是再怎么不情愿，自古从基因中传下来的记忆会让他们去选择其余的路途。尽管这条路会坎坷，会让自己遍体鳞伤，最后的结果可能是让自己变得麻木。
可是他们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会有希望，才会有自己在黑夜中的幸福展望。
就算是这个愿望再怎么弱小，再怎么不切实际，但也不妨碍他们这么想不是嘛”
想想自己前世生活，高考连个三本都没上成，上了个专科，不一样还是在那个自己并不喜爱的社会中生活生存着，尽管艰难，尽管让自己有时候想要堕落，可是死亡却是从未去考虑过的事情。
蓝随站起身来，这个时候天光开始暗淡，时间也已经到了规定的时候。
招了招手，试卷从不舍的考生手中自动飞到了蓝随的手中。看着底下失落的面孔，蓝随说道：
“回去吧，等消息”
考生们还能如何呢。
只能是下意识的收拾着自己的物品，侧身映照着几缕残阳抬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上回家的路途。此时他们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想，后悔没有，失落也没有，尽剩下空白一片。
“还有，不要沉沦。”
未尽的话语在无尘山上传出。
十来个考生下意识的朝着山脊的位置上面看去。白袍男子已经消失不见，同时还有他们的考卷也同样如此。
只有红色的残阳照在绿色的树叶之上形成色彩的反差美感。
他们已然知道自己的希望不大，或许这里的风景他们此生难以看见第二次，但是最后却是不觉心中有着一缕释然。
如果，如果自己真的走不通这条路的话就去找个工作吧。可能会很苦很累，但不知为何想要看看以后在这片大地上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情。
好的，坏的。
谁知道呢。
不过有时候见证也是一种幸运。
带着失意与无奈的情绪，无尘山就这么看着第一天的考试与考生们的离去。
多年以后，不知谁会故地重游，指着这片大地感慨着心中的遗憾。
到时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也说不定……
带着最后几份考卷还有莲，蓝随回到了道观之中。
进到客厅之中，只有大概一百来份在客厅的桌子上面，其余的八百多方份已经是被移出了道观。最后应该会被回收到垃圾处理场中。
“喏，这是最后的几份。”
蓝随递给了熏。
熏一语不发的接过，很快的批改了起来。
经历了一天的考卷批改，她已经是颇为熟悉，几触划痕就已经是批改好最后的几份。
而十多份考卷，最后能进入到客厅桌子上面的也只有一张而已。
稍稍整理一番，熏把试卷递给了蓝随，同时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说道：“这样的事情别指望我还会做第二次。”
“放心，以后这类事情也轮不到你们来做了。”
扬了扬手中的考卷，蓝随拿出手机在最试卷最顶上留有联系方式的位置拍了个照片。百来份的考卷在他的手中这种机械的事情他只用了几分钟就完成。
最后再把手机的图片发给了事先联系好的专门人员。
其实也就是东瀛特事室的人，蓝随多少在那还有几个熟人，这种发个信息的事情交由给他们来办还是没有问题的。
放下手机，看着客厅中多少已经是累倒在地上的众人。就连板月慧也有些疲惫靠在沙发之上丝毫不想动弹的模样。
看来批考卷的这种事情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更何况还是在基数如此大的情况之下。
可今晚的晚饭还没吃的。
虽说他也能做，不过看她们也没有力气去吃的模样。
或者说，今晚的他们不止是需要吃一顿晚饭就能够消除疲惫的。
“要不要去洗个温泉，然后喝上一杯？”
蓝随这般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