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房,子路你们经历过那些事情,哪怕当时还年幼也知晓不少,可是现如今很多人并没有经历过那些”
这位儒家君子的眼中带着几分无奈和痛惜。
“他们对于很多事情的预估太过乐观了尤其是子房你宣扬的东西,其实造成了很多不可测的后果,我知道你并不在乎。”
见得自己师弟似乎欲要反驳,伏念却没有给他留情的意思。
“你欲要振奋人心本无错,可是利用年轻人的热血和冲动,便已经犯下了儒家大忌!”
“热血可用,却不可利用,否则一旦这些热血凉透,你拿什么来继承道统大道?人族又以何物来传续生生不息的星星之火?!”
这位言行如一的儒家君子,望着自己的师弟眼底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痛惜,本来以为他可以兼容数家之长,却不料最终还是被各家道统搅乱了本心的纯粹。
本来他还觉得可以慢火烹煮,将那些被引入歪路的年轻人亲手打磨一番走上正途,却不料此时风云剧变,就不得不让他必须单刀直入,彻底断掉念想了。
“那几个小家伙,以后不许再见他们了,我亲自将他们收入门下!”
子房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双目当中射出两道神光。
“师兄!”
伏念却不再看他,哪怕此时的子房几乎已经是儒家暗中所有行动的主导人,却也被他直接彻底镇压!
既算他有无穷的算计,甚至对于未来的谋算大局都有着无比的作用,此时的伏念却明白,如果不能镇定他的心绪,再让他继续下去,只会造成不可控制的后果。
到时候整个联盟都将为此付出代价,只看他刚刚对于荀师将兵书教给他显出的情绪就知道,他已经心彻底乱了
那本兵书他又何尝不知晓?可是这样的兵家密卷出现在眼前,子房只是露出了一丝颤抖,并没有对于知识和道统的尊重,心内流露的还是算计,还是那些鬼蜮之法。
他还是在思考着局势,而没有明白这一卷书传到了他手中,荀师所预兆的真正用意,如果此时荀师在此也会很失望的吧。
过去他看着两位门徒破出儒家,进入法家成为两位半圣不知是否也是今日我一般的心情?
伏念心中显出了一丝苦涩,然后望着师弟下定了决心。
“子路听好,自今日起子房被囚于后山,何时破入半圣之境,何时才能离去!”
“此为,儒家道统掌教之命!”
谁也没有预料到伏念为何会突然做出这般的选择,就连自诩智谋通天的子房也是一阵愤怒和震动,而不等他抬头,便见到一道剑光破开了虚空,带着浩然无比的力量从上而下,彻底的封锁了他所有的经脉窍穴。
然后一把闪烁着淡淡正直浩大念头的长剑直接融入了他的体内。
一瞬间,他便从一个武道通神的高手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俗书生,就连两鬓也刹那间斑白了少许。
“伏念你这是作甚?”
一直没有出声的子路也终于惊骇得忍耐不住了,之前的所有他都心知肚明,明白这是对于子房操弄人心的惩罚,可是如今这一手便是太过了根本就是断绝了他们这个师弟的性命!
“吾以太阿融入了他的身躯,以正大浩然之气磨练他的心境,如果他能够洗尽铅华那便是一步入半圣,如果不成这把神剑,便随他一起湮灭吧!”
伏念一身浩大儒门真气冲天而起,如同天底下最为炙热的光辉,莹莹撒撒却给人一种普照天下的感觉。
只要是心中有着一丝的邪念都会被映照出来,既算是他自身也无可避免。
光芒渐渐融入了整个山峰,然后成为一个大字烙印在了山体之中!
‘正’
当年孔夫子得天独厚,一人得承‘礼仪智信勇’五个字,后来的孟子承载了‘善勇直’三个字,他们的荀师得了‘恶天’两个字,他所学不多至今也不过是得到了一个字而已。
这个字也将是他一生的写照,没人想到这位儒家一脉掌教,不声不响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几乎达到了半圣境界的门槛。
而他所立下的禁制,不到半圣确实无人可破!
就连在另一处岛屿议事的众人也忍不住齐齐挑了挑眼眉,望向了上头一直神色清淡的荀师,没有想到儒家不声不响下一代已经有了这般实力,果然是会咬人的老虎都不叫的
唯有荀师感应到了那道气息,心中却不住叹息,没有想到你会这样选择啊伏念
在武道被制住的瞬间,子房俊秀非常的面容上便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光华,然而出乎子路的预料,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下了头。
“好了,走吧一应需求我会派专人安排”
不等子路还想说些什么,伏念首先便已经裹挟了一股沛然大力,带着他离开了这处山峰。
转瞬之间,伏念和子路两人便已经落在了山脚处。
“怎”
还不等子路的话语说完,就在这山上山下两处地界,一口精血同时喷了出来。
山巅上的子房只是淡漠的擦去了嘴角上的血渍,然后再起捡起了太公兵法,向着山巅的小屋走去。
一旦习惯了强大的能力,一招失去了所有修为,哪里是看上去那么一点代价这么轻松?
只是骄傲如他却不会展现罢了。
另一面,伏念若无其事的以衣袖拭去了嘴上的血迹,却还是忍不住又接着咳嗽了出来。
“咳!”
又是一口精血,让一旁的子路再也无法保持镇静,他能够明确的感觉到,伏念身体上的气息开始急剧下落,甚至到了通神武者的边缘,完全不复刚刚差一丝踏破半圣的风华。
甚至生命本源都开始有了一丝衰败之感。
“怎么会这样?”
扶着伏念身躯的手臂忍不住颤抖,这是不可置信,不过是一次传讯,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作为颜家一脉的后裔,子路算是天资横溢之辈了,却还是想不通,看不透。
“不用多想,唯有时光能够证明一切对错,我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伏念站正了身子,又擦拭了一下衣袖上鲜艳的血红,却发现只是徒劳无功后,努力的藏了一藏。
‘老师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便要靠儒家一脉的造化了接下来便是让我再为儒家做些最后的事情罢!’
这位年轻的儒家掌教,身上的气息突然又一次开始回升,唯有子路眼中突得生出了一丝湿润。
然而伏念却只是轻摆了衣袖,向着不远处的儒家学堂而去。
孤身支影,却有一种沛然难挡,天地万劫亦踏破之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