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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由我处置

    明骁语气闲散,却目光灼灼。

    甯丞相只觉呼吸一滞,唇角微微沉下,看样子,明骁是有十足的证据和把握才来他的府上的,但看他的态度,又不像要对丞相府不利的,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世子爷究竟要做什么?

    明骁勾唇,目光从甯丞相渗汗的额头掠过,窗外映射的日光照射在他细密的长睫上,投下一排浅浅的隐影,他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骁世子,若老臣说,此事可能是个误会呢?”甯丞相沉吟片刻,手指摩挲着微热的茶盏,眯了眯眼,又试探着开口问道。

    明骁凉凉一笑,“丞相大人,您是朝中股肱之臣,也是皇伯伯为以信赖的朝中元老,我当然也愿意相信此事有误会,可事实却不尽人意,”他顿了顿,想甯丞相的身前凑了凑,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语气陡然转厉,“行刺凤驾,意图杀害众嫔和重臣之女,这到底是什么罪责,丞相大人该是最清楚!此事一旦被提及彻查,就不可能因为一两句话搪塞过去,就算现在明子擅站在这,也不能为你丞相府开脱!”

    甯丞相被这掷地有声的厉词惊的心一跳一跳,下一刻已然绽袍起身,“骁世子,老臣…”

    “甯丞相,”明骁不等他说完,便语调微凉地截断他,黝黑的眸子辗转出一抹清戾魄人的寒光,他微扬唇角,轻声泠泠地问道,“你可知洛云溪是我得圣旨赐婚的未婚妻?”

    甯丞相的身子猛然震了震,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突然明白他此番来府上的用意。

    他适才一直考虑着宁亲王府的立场,对于明骁和洛云溪的关系,他倒是真忘了!

    明骁掸了掸袖袍,站起身,觉得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也没必要藏掖,“你女儿胆子可真大,动谁不好偏偏动到洛云溪的头上,镇国公眼下在朝堂中处于什么地位你不会不知吧?若是再算上我宁亲王府呢?丞相府再高的门楣又能撑到几时!明子擅即使有心拂照丞相府,那也是在不得罪宁亲王府和镇国公府的前提下,你看看今日,我若是派御林军包围丞相府,明子擅会不会派人拦着!”

    他语调极寒,惊得一向但镇静沉稳的甯丞相满头薄汗,明骁的话句句在理,眼下朝局他怎会看不出,若在和平时期,以他丞相的身份兴许还可以与镇国公府较量一二,可现在呢,西楚内忧外患,边关告急,镇国公府是首当其冲的国之中用,别说是皇上器重,换做任何一个朝臣大员都不敢得罪,自己位极权臣,又岂会在这么时候与之抗衡,那不是自寻死路!

    “骁世子,小女并非有意冒犯云溪小姐!行去行宫的路上,那批刺客兴许与小女有关,可皇家园林一事,与我丞相府绝无半分瓜葛。老臣可以不偏袒女儿,但也绝不接受莫须有的罪名,骁世子既是奉皇命查案,还望世子明察!”

    甯丞相略微思忖了一番,微沉双目凝声说道。

    明骁笑着看他,都说甯丞相不好对付,今日一见,果然是老奸巨猾,明明理亏,却还能义正言辞,避重就轻的朝廷中没有几人!

    “呵,丞相大人莫不会忘了,本世子只是奉皇伯伯之命彻查刺杀案的!证据找来了,由我呈上去交给皇伯伯,就算完成任务,至于丞相府该承担什么罪责,或是与何事又有关与何事无关,都该是交由刑部处理,著三法司会审结案的,您与我说这些实在说不着!”

    他明骁向来吃软不吃硬,自然听不得甯丞相的厉言,今日来原本还没打算处理掉丞相府,可若甯丞相这样不识趣,就要另作安排了!

    甯丞相脸色十分难看,本以为一个还不足弱冠的少年经不住自己义正言辞颇具谎意的言论,谁知人家根本不为所动…

    “甯丞相,我敬您是长辈,又是一朝元老,给您拘着面子,才在呈交证据之前,到府上来说道说道,可这原本是好意,您却不领情,既然如此…不如…”明骁笑意浅淡,再一次意味幽深地开口。

    “骁世子需要老臣怎么做才肯放过丞相府?不妨直说吧!”甯丞相突然沉声开口,将明骁的话打断。

    他算看明白了,眼下国难当头,什么有罪无罪,全凭借当权者的定夺!明骁的话向来在皇上眼中举足轻重,既是派他来查此案,必是轻信于他,而明骁今日之所以来府上,也定然是证据齐全。

    这刺杀一案原本就与他女儿甯钟莹有关,在加之太子明子唯早在皇家园林便审过案,给甯钟莹定了罪责,现在只需要稍作手脚,将这大案推到丞相府的头上并不是难事,而在这危机时刻,唯一能救丞相府于水火之中的三皇子会因镇国公府和宁亲王府的介入而立场不明。

    试想一下,三殿下有心拉拢镇国公府,连那个瞎了眼的女人都要娶进府中做侧妃,在丞相府和镇国公府面前作何抉择还用问吗?

    他举眸,对面前那个满脸笑意的年轻人又多看了一眼,眸中渗入一丝丝的轻畏,想必将此案在皇上面前翻出来的人就是他吧,他料准了当前时局,选在这个时候出手,拿下丞相府却是一如反掌了!

    他眉目轻凝,想到两个月前,自己意欲结成三皇子与女儿的佳缘,可想来知理懂事的女儿却意外哭闹着拒绝,那原因他始终记得,就是因为一个人,一个让女儿念念不忘,走入她心里的人,就是明骁。

    甯丞相深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容姿俊逸、桀骜不羁的少年,胸口像压了一块儿冰石一般尖锐儿而刺冷。当女儿说出想法的那一刻,他便大怒挥罢,姑且不说明骁心中根本就没有她,就算是有,他的女儿是要培养作未来皇后的,如何能与亲王世子在一起,而且人家还早有婚约!

    自己警告过女儿无数次,让她趁早断了心思,千万不要招惹明骁也不要招惹洛云溪,谁知女儿口中答应,却依旧做着阳奉阴违的事!

    甯丞相想到自己精心培养的女儿因为自己一时的任性,就要断送丞相府今后的前景,蜷曲的手掌被汗打湿,全身气得直发抖。

    “丞相大人,怎么能纵容女儿犯下这种糊涂事呢!”明骁不以为意地轻声哼道。

    甯丞相抿住唇角,自是压低语调,将往日的架子放低了几分,“骁世子,老臣自是清楚此案之重,只是行宫刺杀案与路途上的劫匪根本就是两件案子,岂能混为一潭,小女就是又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行宫犯案啊!再者说,皇后娘娘刚刚殡天,边关战事又起,皇宫内东宫被烧太子殿下下落不明,朝中实在不太平,若是此案再扰皇上忧心,老臣实在愧颜!”

    他有意将路途的截杀说成是劫匪的作案,听得明骁直想笑,劫匪不抢财物反而去杀人,杀了人还是宫中人,脑子有泡自寻死路吗?

    “丞相大人认为,自己的女儿胆子还不够大吗?还有,若不是因为京中的这几件大案,甯钟宁怕是早已被押入刑部了哪里还有回府上暂缓生机的可能!”明骁轻蔑说道。

    一向老奸巨猾的甯丞相一时哑口无言,只等着明骁亮出最后的底牌。

    明骁看出他的意思,当然也不想在此多留,轻挑唇角道,“行了,我也不想啰嗦了,看在皇城危机,皇伯伯正值用人之际的份上,给丞相大人两条路选。第一,我将证据交上,完成皇伯伯指派的任务,既然丞相大人和令媛一口一个冤枉,不如就去刑部说理去,你们要做什么就在于我无关!”

    甯丞相抹了一把汗,这条路自然行不通,证据呈上,皇上必然会大怒,到时候不止钟莹有罪,就连丞相府都会被殃及,眼下西楚正值动乱时期,哪有人会冒着风险为他洗清罪名。

    “第二呢?”

    甯丞相苦笑,何时会想到自己风光一世,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算计!

    “第二吗,对于丞相大人来说也许简单些,”明骁一瞬不瞬地看着甯丞相,“既然是甯钟莹胆大包天,那不如就由她一人承担,只要丞相就将她交予我,我保准不让丞相府受到任何牵连!”

    他说得云淡风轻,甯丞相听在耳中身子却猛地一颤。

    “骁世子想要将小女押去刑部吗?”

    “不,”明骁笑着摇头,“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我可以给她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能不能把握,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骁世子什么意思,你要利用钟莹做什么?”甯丞相凝住眉。

    “丞相大人急什么!能不能用得上还是两说,用得上自然是好,若用不上我也保不了丞相府的安危!”明骁道。

    “骁世子若是不说用意,老臣定然不会答应!”

    甯丞相双手一负,一口回绝,女儿钟莹犯下什么错事放在一边,但她可是自己精心培养、当做未来国母一般教育的女儿,以后还要支撑丞相府门楣的,如何能交予他人处置,这不是等同于断了丞相府的后路吗!

    明骁听闻后淡淡一笑,不喜不怒,“是女儿重要还是丞相府清高的门楣重要,想必在丞相大人心中应该自有掂量!此事对于您来说可是关乎于家族兴旺的大事,不用急着回答我,我会在府中等丞相大人的回答,如果明天这个时候,我还没有见到丞相的诚意,那只好将手上证据呈给皇上,让他老人家定夺了!”

    他说完,邪魅一笑,掸了掸外袍走出去。

    甯丞相怔在原地,想着明骁方才的话,感觉身子飕飕发凉,终是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这时,门前急急奔来一道俏丽的倩影,“爹,女儿刚刚听说骁哥哥来了府上?是真的吗?”来人正是甯钟莹,她得到消息,跑得很急,额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甯丞相看着女儿精心描绘妆容的面上那副春心荡漾的神色,气得直发抖。

    甯钟莹当然顾不上爹爹的喜忧,早已奔过去环顾,见四周无人,方才对上首的父亲发问,“爹,骁哥哥呢?他走了吗?”

    甯丞相胸口起伏,脸色已然气得青白。

    “爹,您,您怎么了?”甯钟莹也瞧出父亲不对,走近几步,凝神细问。

    甯丞相嗅到一股浓重的女人香气,想也想得到是女儿为了见某人而精心装扮的,他心头的火气‘噌’地窜出,忍到此时再已经不能忍,‘啪’地一巴掌甩过去。

    清脆的声响在正厅响起,甯钟莹被那道大力攸地惯道地上,狠狠挨了一巴掌。

    “小姐!”刚刚追来的婢女见到这副场景都吓傻了眼,还没进屋,就被甯丞相喝住。

    “都给本相滚出去!”

    摔在地上的甯钟莹不由颤了颤,这个一直被宠着惯着的官家闺秀哪里受过这个,不止出声喊叫,甚至双眸中也盈满了不可置信的泪光。

    “爹…”甯钟莹抬眸,脸上印了清晰红肿的五指火辣辣的烧灼,她用手背捂着伤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淌而下,长睫早已被泪打湿,蜷曲而上,我见优伶。

    若搁在往日,甯丞相定然不舍,而今日,却是见到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更为恼怒。

    “看看你干得好事!要人家找上门来问罪!还敢厚着脸皮妆容打扮讨好人家,到底要将我丞相府的颜面践踏到什么程度才甘心!”甯丞相赤面过耳,怒声喊道。

    甯钟莹倒在地上没有起身,只是抚着脸颊哭泣道,“爹,您…您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会不知?为父一早便提醒你不要招惹明骁,更不要与镇国公府的人作对,可你呢?竟然敢背着为父做出这么大的事来!你知不知道,丞相府偌大的家业,可能就要因为你一时糊涂毁为一旦了!”

    甯丞相气炸了肺,一股子火气直窜脑门,胸膛像风箱似的起伏,却依然憋闷到喘不过气来。

    甯钟莹怔住,面上的泪水也在这一刻止住,“爹,您是说皇家园林的行刺案又被…又被皇上重新提起了?”

    “不然呢?你以为发生那么大的事会就那样算了嘛!”甯丞相扫来一记凌厉的眼刀,看着发髻凌乱,半跪半伏的女儿,铁青着面孔道,“你当初行刺的人可不是平民百姓,那是皇后还有是眼下最受皇上器重的镇国公的女儿!”

    听了父亲的话,甯钟莹肩膀抖了抖,小脸煞白,一时慌了神,“那…那怎么办,爹爹,在皇家园林行刺的人不是女儿,是太子啊,是太子派人刺杀洛云溪的!觉与女儿无关啊!”

    “无关?你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甯丞相面色由红变白,“东宫烧毁,太子人都不见了!所有证据直指你一人,你还拿什么指认太子是凶手!”

    甯钟莹呼吸一滞,她站起来,惊慌地跑到父亲身边,“那还有三殿下啊,三殿下不是说会替我们将此事搪塞过去吗?”

    甯丞相冷冷一笑,“若是皇上不经提起,三皇子或许还会为了拉拢丞相府做这个好人,替你瞒下来。可现在案子被重新调查,交予查办的人根本就不是三皇子,你以为三皇子还会淌这趟浑水吗!”

    屋内阒寂骇人,刺骨的寒凉。

    不是三皇子彻查此案,那是?

    甯钟莹又是深深吸气,冰雪聪明的她忽然又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鼓起好大的勇气才重新看向父亲,“那…那皇上将这件案子派给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