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陆,一处不知名的海边渔村。
冬日正悬挂中天,在少数海鸥的嘶叫声中,一群因常年出海而晒得皮肤黝黑的渔民,坐着近海捕鱼的专用小型帆船归来,在简陋的海边码头靠岸。
【防那个盗那个章哦】
他们带着可怜的渔获上了岸,相互嗟叹着又一个难过的冬天。
同样靠海吃饭,但跟不远处的镇上甚至几十里外的城里,那些有资格和资本驭使远洋大帆船捕捞珍稀鱼种,甚至参与猎鲸生意的贵人们,或者和管理着晒盐场与海底晦铜开采的官僚相比,他们的冬天是难过的。
冬春季节,连大部分品种的海鸥都要飞往暖海处过冬,近海渔获更是少得过分,根本不足以维持渔民家庭的生计。
是以,许多男人在捕捞归岸后,还要继续出发前往别处讨生活在浅海滩上收集海螺和贝壳,去晒盐场帮工,到镇上的鲸油码头干苦力,乃至回家腌制鱼干等等以养家糊口,而女人则留在家中带着孩子,靠着修补缝纫,艰难地补贴一点生活。
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坐在码头边的一张小破椅上,一边灵活熟练地用粗绳和亚麻绞着手上的渔网,一边与过往的渔民亲热地打着招呼。
“谢谢你,也愿你一天顺遂,”斗笠底下传出一把沉稳朴实的女声,听得出已经很有些年纪,却让人莫名地安心:“对,我得在春天前把这几张渔网补好安德烈他们可是等着用呢。”
她熟练地与渔民们拉着家长里短:
“是呢,我们可以拉到市集上去卖……噢,在这里修网?这个啊,你知道我喜欢晒太阳。”
等渔民们离开后,带着斗笠的妇人重新低下头来,将有些垂下的麻布衣袖向上捋了一些,露出不知道是日晒还是天生的棕色皮肤,在太阳底下专心修补她膝盖间的渔网。
直到斗笠妇人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望了一眼海边。
一个小浪打来,在硬木构筑的码头上碎成洁白的浪花。
但她仅仅抬头看了一眼海平面,便自若地低下头,继续修补着手上的渔网。
然而,她那朴实沉稳的嗓音再一次从斗笠下传出,在空无一人的码头上响起。
“我不记得有请你来。”
如果有旁人在场,大概还以为斗笠妇人是在自言自语。
但接下来的事情,打破了这一推断。
在空无一人的虚空中,诡异地传来一道干巴巴的嗓音:“确切而言,我没有来只是我的声音来了而已。”
“你就当我派了只信鸦过来吧。”
斗笠妇人头也不抬,专注地束紧一处网线。
“贸易联邦驯养的白信鸦叫声很好听,”她的语调平稳而淡泊,毫无起伏,却自带一股静谧的力道:“嘹亮清脆,可不是这副缺水过多的公鸭嗓。”
她熟练地将手上的渔网换了一处,继续修补。
“温柔的挖苦,”干巴巴的嗓音再次传来,似乎习惯了这番景象:“你还是老样子。”
“直奔主题吧,”斗笠妇人毫不在意地道:“我一会儿还要去晒网。”
她的周围安静了一会儿。
一时间,码头上只有浪潮和海鸥的声音。
直到那个干巴巴的声音,再次空洞地响起:“刚刚那个叩门的家伙,你也感应到了吧……新的魔能师诞生了。”
斗笠妇人轻哼一声,试了试一处编好的渔网。
虚空中的声音无比缥缈:“我们有必要去找他”
“不,”斗笠妇人兴趣不看,直截了当地封住他的话:“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一个新人!”
干巴巴的嗓音没有丝毫波澜和起伏,听上去特别没劲也特别无聊:“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双皇不会放过他或者她的,”干巴巴的嗓音似乎说着一件他毫不在乎事情:“一个未知的魔能师,对她们的威胁太大了,而且他没有经历过终结之战,双皇完全可以将他纳入麾下,变成自己的人。”
“去找l或者吉萨吧,”戴斗笠的妇人放下手中的渔网,伸手取起另一张渔网,开始拉线,“哪怕是艾希达和索洛夫斯基,甚至苏拉,他们都会感兴趣的。”
“这就是我要说的话,”虚空中的声音空洞地响起,“一个新生的魔能师,他将要面对的同伴,不是双皇就是这些人你愿意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吗?”
妇人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手上的网线。
虚空里的声音继续道:
“l或者吉萨b手下的人,只会把他拉进他们那个可笑的疯狗马戏团,重演六百多年前的悲剧。”
“温和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我对艾希达和索洛夫斯基的了解,他们从第二次内战后就蛰伏到现在,绝非是因为爱好和平……”
妇人抬起头,往虚空中望了一眼,她的嗓音第一次变得生冷起来:“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沉默。
“你不同,芙莱兰。”
“大家都说你也是温和者的一员,”片刻后,虚空中的不速之客淡淡道,“但我知道,你不一样。”
名为芙莱兰的斗笠妇人没有说话。
“十二年前,激进者与温和者那次史无前例的合作,就是你从中促成的。”
不速之客的声音回荡在码头上:“你看到了更高,更远,更有意义的东西。”
“而非仅仅是反抗双皇,或者再现所谓的魔能师荣光你知道,那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我们无法切割自己的过去,魔能师也并非更高等的生命,”虚空里的人平淡地道:
“相比起其他人的愤怒和不甘,你却甘愿在这个无人知晓的渔村里静静地编网。”
“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
然而,斗笠妇人只是缓缓摇头:“那你也应该去找汲徕,他才是跟你一伙儿的至少,你们曾经并肩作战。”
空洞的嗓音再次顿了一下。
“别把我和那个变态扯在一起,”第一次,虚空中的拜访者带了点淡淡的情绪:“与你并肩作战的,并非就是你的朋友。”
戴斗笠的妇人微微翘起嘴角。
“你说了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她将自己的斗笠压低,挡住越来越高的太阳:“我们都知道,成为一个魔能师,从‘物’到‘粹’,是一个多繁复的过程。”
虚空里的嗓音一言不发。
斗笠妇人继续用她那平稳的声音道:“他那个新人肯定有一个引导者,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在魔法绝迹的六百多年里寻找到这样一个人,为他准备一切条件,筹集所有资源,最终帮助他成为魔能师,就像麦金塔之于你一样。”
妇人叹了一口气:“无论是哪个派别恐怕他早就身有所属了。”
她换了一只手持网,甩了甩另一只手,似乎有些疲累。
但妇人的话却很快被反驳了。
“不。”
“在他叩门的时候,我遇到了他。”
干巴巴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稳:“当时的他慌乱而惶恐,似乎对叩门完全没有准备,对双皇的威胁也预估不足哪一个引导者会犯这样的错误?”
妇人微微一顿,她缓缓抬起头:“魔法女皇……”
“他不可能是双皇的学生你也看到她们瞬间双双叩门,在本态不顾一切大打出手的样子,”虚空里的陌生人似乎知道妇人要问什么,只听他继续道:“自b和埃罗尔在凯旋之都同归寂静之后,她们多少年没有这样失态和狼狈过了?”
戴斗笠的妇人沉默了很久。
“我明白了,”几分钟后,她淡淡地道:“你在怀疑,那个新人也许根本就没有引导者?”
“毕竟,仍然有地方留存着三大魔法塔的残篇能帮助他成为魔能师,是么?”
对她的猜测,虚空里的拜访者予以肯定的回应:
“当然。”
“直到三塔的高层,联合了帝国和教会出面干涉之前……”
“当年‘天才双子星’在万法之座的演讲足足有三十六场,作为演讲集的《魔能引论》不知道被再版了多少次,还不算那些没法统计的手抄本和笔记。”
“即便净世计划那样的灾难,也没法把它们全部毁灭。”
“那个新人,他很有可能是匹‘独狼’,就像汲徕那样。”
“我相信,激进者、温和者,血棘,黑兰,甚至汲徕,现在都已经蠢蠢欲动特别是像l那样的人,哪怕掀翻整个世界,也要找到他。”
“一旦他们表现出异常,很快,落日、曦日、皓月、冥夜,乃至世界诸国和地狱七君都会发现不对头。”
“如果他们永远找不到他,或者其中一方找到他,那也罢了……”
“但如果有两方或者两方以上,同时发现了他……”
戴斗笠的妇人看着海天之交的那一线,轻轻抓紧手上的渔网。
“我需要你的帮助,芙莱兰,我需要你来锁定他的位置,”虚空来客认真地道:“如果你真的如我所想,不愿看到这个世界变得更糟。”
海浪和鸥鸟的声音交替着传来。
戴斗笠的妇人沉默了很长时间。
最终,妇人长叹一口气,淡淡道:“我找不到他。”
“什么意思?”干巴巴的嗓音怀疑地道:“以你的能力,任何人叩门的一瞬间都会被锁定,不是么。”
妇人缓缓点点头:“对,当他叩门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他在夙夜。”
虚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微的雀跃:
“这是个好消息,夙夜有三件武装,但都集中在麒麟圣都……坏消息是,离血棘也很近……”
可就在此时,妇人说出第二个地名:
“还有终结海。”
干巴巴的嗓音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他顿了一下,发出疑问:
“什么?”
“他叩门的时候,也在终结海。”妇人平稳地解释道。
“怎么可能?”虚空里的拜访者有些不敢相信:“从夙夜到终结海……”
然而斗笠妇人并没有理会他,而是低下头自顾自地道:
“大荒漠。”
“深暮幽林。”
海与天的背景下,她在码头上一边修渔网,一边继续开口,一个个地名从嘴里蹦出来:“还有魁古尔冰川,鸦啼城,星辰泽地,北里草原,跃马平原,英魂堡,魔鬼海、龙霄城……”
戴斗笠的妇人手上微微一颤,不经意间编坏了一处网结。
她的话语里透露出一股稳重的严肃意味:
“我感觉到的还不止这些地方!”
“他在叩门的那个瞬间,就像是站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进入本态。”
“所以,我找不到他。”
她伸出手,扶了一下自己的斗笠:“恐怕双皇也是一样。”
又一次,虚空中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妇人重新看着自己手上的渔网,缓缓摇头:“我们没法锁定他的位置。”
又一个浪花打来,码头上的妇人陷入了沉默。
“所以,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虚空里的声音颇有些空洞。
妇人抬起头,扶了扶自己的斗笠。
“不一定,”她缓缓开口:“他能叩门,说明他已经是一个成型的魔能师了。”
“他可能没有引导者,也对自己的力量欠缺了解,”妇人淡淡地道:“从怪谈到传说留意各地不同寻常的消息吧,欠缺经验的他终有一天会暴露的。”
“这么说,”干巴巴的嗓音传来:“我们只能依靠这些来寻找他?”
戴斗笠的妇人没有说话。
一个稍大的浪头打来,浪花溅上她的麻布衣裙。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
虚空里的声音似乎有些沮丧,只听他试探着问道:“托罗斯他对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
带斗笠的妇人手上微微一顿。
一只海鸥飞过一个浪头,无功而返的它只能继续飞回自己的巢穴。
“我怎么知道。”
妇人慢慢地说。
“但他毕竟是你的引导者,”虚空来客继续道:“就像麦金塔是我的引导者。”
“那你就应该跟我一样清楚,撒格尔,”戴斗笠的妇人缓缓地道,话语里显示出一股轻蔑:
“从第二次内战开始……”
“他什么时候管过我们的事情?”
一头巨龙,该是什么样子的?
泰尔斯呆呆地仰着头,望着这个青色火光中,他感觉高达数十甚至上百米的巨大身影。
反射火光的黯红色鳞片,层层叠叠地覆盖在它身上,一对宽阔的龙翼则优雅地收在巨爪之后,使得它看上去就像一位风姿绰约,披着华贵衣裙与披风围脖的高贵女士。
还有它特殊但流畅的面部曲线,加上对方不需要刻意为之就显得修长挺拔的脖颈,以及头上向后规则延伸的黑色双角,更为这头龙在神秘中增添了一股让人赞叹的华美。
如果你忽略它身上那些狰狞而可怕的尖刺的话。
那个瞬间,泰尔斯突然有些明悟:吉萨的那些黑色小怪物,是否就是仿照巨龙的形状而来的?
黯红巨龙的目光盯着在地上痛苦嘶嚎的多头蛇,身躯却一动不动,似乎毫不在意。
基利卡最后的触手,一边燃烧着青焰,一边颤抖着向它伸来。
黯红的巨龙扭过脖颈,眼里透露出泰尔斯可以辨认的情绪:不屑。
基利卡的触手最终在半途上就燃烧殆尽,无力地化作灰烬落下。
随着血肉被燃尽,青焰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不再继续延烧,而是缓缓熄灭。
泰尔斯屏住呼吸,颤抖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的天。
巨龙。
是存在的。
“哗啦啦……”
下一刻,巨龙毫无征兆地转过庞然身躯,带动盾区的一大片废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泰尔斯吓得向后缩了一下。
巨龙双爪落地,转动身躯和脖颈,同样曲线优美的长尾甩动着保持平衡。
“轰隆隆……”
巨大的土石轰鸣声见证着这位巨型存在的份量。
然后,黯红色的巨龙微微低头,转向了地面上。
转向两个微不足道的身影。
泰尔斯浑身上下一个激灵!
不会吧?
它怎么……
巨龙看向的是两个孩子。
两个形容脏乱,狼狈不堪的孩子。
泰尔斯抑制不住地发着抖,死命仰着脖子,看着对方的眼眸。
那对明黄琥珀般的透亮眼眸一动不动,如有魔力一样,将他死死锁在视野里。
小滑头同样颤抖着,死死抱住他的手臂。
到达北地之前,泰尔斯设想过所有可能面对的情况:国王、大公、贵族、士兵、平民……甚至魔能师和血族,乃至于像埃达一样的所谓精灵,思考过在各种场合下,要如何做出相应的反应。
当他唯独没有想到过眼前的境况。
一头巨龙?
开什么玩笑!
泰尔斯盯着巨龙似乎带着深意的目光,不禁头皮发麻。
您这是什么意思?
好歹给点反应啊。
光看着,不说话算怎么回事?
也就在此时,小滑头带着颤音的话,幽幽传来:
“赤翼……苍焰……”
小滑头猛烈地颤抖着,脸色苍白,嘴唇发青,颤巍巍地道:
“那是……”
“克若蕾希丝陛下!”
泰尔斯猛地一颤!
他的嘴巴张开到最大,不可置信地回过头。
“天……”泰尔斯结结巴巴地道:“天空王后?”
小滑头抖得像筛子一样,却带着莫名的兴奋,拉着他肯定地道:“对……对……”
“埃克斯特的……”
“第一王后陛下!”
泰尔斯只觉得有些发晕。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重新转过头,仰起到最高。
他看向那对明黄色的巨大眼眸里面的纯黑瞳仁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
看向那位失踪长达六百多年的传奇巨龙。
泰尔斯的目光忍不住偏移了些许,望向远处的天空之崖,望向上面的耐卡茹雕像。
那个瞬间,泰尔斯望着巨龙的庞大身躯,又看看天空之崖。
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她天空王后为何要离开埃克斯特,不再回来了:
如果天空之崖真的是天空王后的行宫……
泰尔斯在心底里怒吼道:
那以她的体积,根本就住不下嘛!
这帮耐卡茹的不肖子孙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对不对?
就在此时,巨龙从鼻子里粗粗地呼出一口气。
“轰!”
巨大的气流掠过小小的地面,将泰尔斯和小滑头刮得东倒西歪!
泰尔斯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
只见巨龙的头颅略略偏转,眼眸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那个瞬间,她的眼神似乎有些玩味,又似乎有些不耐烦。
泰尔斯不由得心中一惊。
他想到一件事情,捅了捅身后的小滑头。
“喂,”泰尔斯一边望着巨龙似乎越来越不友善的目光,一边惴惴不安地低声道:“我记得你是不是说过……”
“觐见天空王后,有一套专门的礼仪?”
小滑头一愣,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对,我刚刚忘记了,”小女孩脸带惊慌,一点也不敢抬头看向那头巨龙,只听她怯怯地道:“巨龙厌恶无礼与不敬!”
泰尔斯心中了然,他猛地扯了扯小滑头的衣袖。
“怎么做?”他咬着牙问道:“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小滑头回过神来,连忙开口。
于是乎,在巨龙的注视下,两个小孩滑稽地随着小滑头的教诲,开始行礼。
“首先,我,我们要单,单膝跪下……”
小滑头结结巴巴地道,但随着话越来越多,她的叙述也越来越顺遂。
他们跪在地上。
“要跪右膝!”小滑头严厉地纠正道:“跪左膝是古代北地婚礼时,新婚丈夫和妻子结誓的时候用的!”
第二王子连忙乖乖换腿,动作有些笨拙和拖沓。
“然后,像古帝国军仪和骑士册封礼一样,右手捏拳抵胸,”小滑头的话语越来越流畅,似乎忘记了对巨龙的恐惧:“左手要自然垂落。”
泰尔斯干脆不听小滑头的话了,他看着对方的动作,也连忙照做。
“恭敬地低下头……至少三秒……”
巨龙依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只有鼻孔里呼出的气息带起阵阵微风,提醒他们眼前的存在。
“然后,我们一个一个,恭谨地报上全名……”
小滑头颤巍巍地道:“伟大的天空王后,克若蕾希丝陛下……”
“我是……”
“我是……”
泰尔斯皱着眉头:他发现,小滑头突然卡住了。
小滑头似乎有些慌乱,她语无伦次地道:“我是……那个……那个……”
泰尔斯心中一动,他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连忙用手肘捅了女孩一下,低声道:“塞尔玛!”
小滑头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开口道:“我是塞尔玛……”
小滑头微微一颤,似乎不习惯这个名字。
不。
泰尔斯默默地道:她是想到了什么。
果然,等她说到下一个名字时,甚至开始带上了哭腔。
“塞尔玛·阿莱克斯……”只听小滑头地声音开始变调。
她低垂的脸上开始落下泪水。
“阿莱克斯……”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话语一顿,泫然欲泣。
巨龙的眼皮微微收紧。
她盯着小滑头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
泰尔斯咬了咬牙。
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上小滑头的左手手腕。
小滑头微微一颤。
她转过头,看了泰尔斯一眼。
泰尔斯微微点头,回了一个坚定的鼓励眼神。
小滑头咽了一下喉咙,似乎找回了一点勇气,她重新摆好姿势,用依然结巴颤抖,却好歹不再卡壳的话道:
“我是塞尔玛·阿莱克斯……苏里尔……沃尔顿……”
“来自龙霄城……”
“有幸……有幸获得……获得觐见您的殊荣。”
小滑头终于说完了话,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头上冒着冷汗,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运动。
泰尔斯松了一口气。
然后,第二王子深吸了一口气,有样学样地低下头颅,用他所能想到的最平稳最恭敬的语气,平静地道:
“伟大的天空王后,克若蕾希丝陛下。”
“我是泰尔斯·瑟兰婕拉娜·凯瑟尔·璨星。”
“来自永星城。”
“有幸获得觐见您的殊荣。”
说完话,泰尔斯也松了一口气。
“然后呢?”他低着头,又捅了捅身边的女孩。
这次,小滑头的回答很简单:“等。”
于是他们静静地跪地等待。
不敢出声,不敢抬头,不敢动弹。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
耳边只有寒风呼啸与火焰爆响。
终于,泰尔斯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微微地抬起头。
小滑头看见了他的动作,吓得小脸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