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了,是的,苏默终于想起来了。【鳳\/凰\/小说网 更新快 无弹窗 请搜索f/h/xiao/shuo/c/o/m】 就在他刚刚差点起了放弃的念头时,却偏偏灵光一现的想起来了。
周重,那个延水关镇守将军周重,他也曾经说过这句话!
只不过当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一个很轻松的氛围中说的。现在想想,那种轻松似乎正是为了说出这句话才精心准备出来的。
犹记得自己当时还很是显摆了一番,不但将下句接了出来,甚至连出处都讲的一清二楚。
但是周重的态度呢?嗯,当时似乎他的表情很平静……不对,不是平静,那只是表面上的显露。
他的眼中似乎曾有波动,虽然只是转瞬而逝,但现在再次仔细回想下,那分明是一种疑惑,还有,失望。
对,就是失望!他似乎对自己的回答感到了失望。
可是明明自己回答的完全没问题啊,他为什么会失望呢?苏默当时只顾着得意了,错把那种失望当做了被自己震住了。如今想来,可笑之余还有一股深深的寒意。
要知道,孙胜那支护卫自己的百人战队,正是这位延水关守将精选出来的。
若果说周重有问题,那么岂不是孙胜他们也有问题?那么是不是兴县的那场埋伏,也是……
不,不不!不会的!
苏默想到了这里,猛的脸色苍白了一下,慌不迭的使劲晃晃头,将这种想法甩出脑海中。
这是亵渎,是对战死的那些兄弟的亵渎!他绝不容许自己起这种心思,哪怕是一丝怀疑也不行。
而且,回想下孙胜的性情脾气,他固然是可以慷慨赴死,但却绝不是那种耍弄心计、皮里阳秋的性格。
如果真的是他接到了命令要对付自己,他或许会直接对自己下手,百死不辞。但是却不会以手下兄弟和江彬的命去做交易,甚至连他自己都不会这样做。
那是一个纯粹的军人,端方、严谨、甚至是不通人情,但和蝇营狗苟、鬼蜮伎俩天生绝缘。
既如此,那就是说肯定不是孙胜的问题。但是眼前这个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也是来袭杀自己的……唔,这帮人或许就是那位程家小姐让安管事传达的,那个另外对他苏默有兴趣的人吧。
袭杀自己,那就当然是敌人。而这个敌人,却忽然对自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显然,这句自己自认为明白的诗句,定然还有其他的意义,绝不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诗句那么简单。
敌人知道这句诗的意思,周重显然也是知道的,这样推断下来,那是不是说,周重也有问题?或者说,干脆周重就是问题的源头?
苏默想到这儿,脸色有些白。
虽然眼下这个黑衣人是在终止袭杀后才问出的这句话,正常的想法应该是表示,能说出这句话的人不是敌人才是。但是苏默偏偏就毫无理由的感觉到,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如果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样,那么,孙胜他们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周重的话,那孙胜他们其实就是……牺牲品!
想到这种可能,苏默如何能不当即血贯瞳仁?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那一次次无悔的决死突击……
一幕幕的场景再次在脑海中重现,苏默只觉得一股血气贲涌而上,心中的悲凉郁愤,完全无法抑制。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他血红的眼睛狠狠的盯着黑衣人,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再次问道。
黑衣人似乎一直都在观察着他,从那句话问出口后,随着苏默的神情震动,然后沉默,然后再到此刻的暴怒,似乎都没让他有丝毫的动容。便放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原本就该是这样才对。
他静静的看着苏默,仍是一言不,唯有兜帽下的眼眸幽光闪烁。半响,就在苏默忍不住踏前一步,似要有所动作时,黑衣人忽然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猛的转身,便在原地似乎恍惚了一下,下一刻就忽然的消失在了原地。
后面何言、何莹两兄妹不由的失声低呼起来,苏默的眼眸也是猛的缩了一下,头脑也瞬间清醒过来。
何言何莹二人或许只是震惊于黑衣人离去的方式,但是苏默却是感应的清清楚楚。
这个黑衣人之所以消失的如此诡异,并不是其本身是什么鬼怪,而是凭借的一种古怪的手法,再加上快的度结合后的结果。
若是单只度的话,苏默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这个世上,能和苏默拼度的,怕是唯有多多那只变异的鼯鼠了。黑衣人的度虽然也很快,但和苏默比起来,还是有极大的差距的。
但是苏默之所以被惊醒,也不去追赶,原因则在于那种诡异的手法上。
这浑身都透着阴森诡谲的黑衣人,本就让人摸不着头绪。不知其来,也不知其去。再加上那种近乎迷幻的遁术,若是不知情的状况下,莽撞的追上去,后果殊难预料。
“苏……苏默,那……那是……是……”苏默望着黑衣人逝去的方向沉思不语,旁边何莹却靠了过来,小脸苍白的颤声问道。
今晚的经历,给她的冲击实在太过巨大,甚至比起当日被阿修罗掳走的恐惧还要深。
毕竟,当日虽然也颇有些玄奇,但是一只异兽的存在,还是比鬼灵精怪什么的更容易让人接受。
但是这帮黑衣人的出现,还有刚刚生在眼前那不可思议的一幕,何二小姐认为,那除了鬼怪精魈之外,实在很难相信是人所能做出来的。
苏默轻轻吐出一口气来,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拍她后背,安慰道:“莫怕,那不是什么鬼,不过是人弄些手段而已。”
何莹被他搂住,感受着他身上温暖的气息,心中稍稍安定下来。耳中听到他的解释,不由的惊疑道:“手段?”
苏默抬头又再看了看某个方向,心中仍在不断的想着刚才的那个念头,嘴上顺口道:“是,就是手段。嗯,是一种视觉欺骗……呃,你可以理解为幻术,是一种欺骗你眼睛的幻术罢了。”
何莹瞪大了眼睛。下一刻……
“幻术!我太喜欢这个幻术了!我要学,我一定要学!”何二小姐满面放光的大叫道。随后又扬起小脸看着苏默,“你既然知道,肯定是也会的对吧?一定是的!教我,教我好不好嘛。”
语声娇媚,酥软入骨。那两只大眼睛湿濡濡的,放佛随时都会流出泪一般。
苏默和何言同时浑身大震,好悬没一头栽倒地上去。什么悲愤、郁闷、惊疑等等情绪,都在这一刻全都消散褪去。满心满脑中,全是不知几千万头神兽草泥马奔腾呼啸的声音。
撒娇?卖嗲?何言努力站稳身子,使劲的甩甩头。这尼玛是我妹妹吗?我妹妹会撒娇?会这样说话?这简直不要太颠覆了好不好。
不会的,幻觉,一定是幻觉!对,就是幻觉,刚才苏默不也说了吗,那个黑衣人就会。妖孽!还不现形……
何大少太想这样大喝一声了,但终是在积累日久的阴影下没真敢喊出来。只是那不时的瞄着的眼神,就不免有些古怪起来。
苏默也是醉了,看着何二小姐可怜兮兮的小脸,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再然后,又是一下……
“卖萌……是可耻的!”最终,他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让自己镇静下来,唯余哆嗦着嘴唇,吐出了这么一句来。
这尼玛得是多强大的神经啊?刚刚还吓的跟只鹌鹑似的,咋就刹那间就画风转变了呢?
苏默有那么一刻,彻底的凌乱了。女人啊,果然不是一般二般的物种,便以苏老师自认丰厚的经验,也不得不哀叹唏嘘着表示完败。
远处有隐约的灯火闪烁,隐隐有人声传来。这边生的事儿虽然极为短暂,但终于还是引起了留守秘卫和草驴儿等人的警觉。匆忙之中,稍作安排后便一起找了过来。
苏默没有多说什么,对着何言使个眼色,自己拉着何莹径直回去了。后面的手尾自有何言去安排就好,毕竟这里死去的四个人都是何家秘卫,何言留下处理是正理。
而且,如今镇子上还有个神秘的程家人在,更不知暗中还有没有其他未知的敌人,苏默的目标太过显眼,并不适合在外暴露太多。
好在草驴儿等人都是挑眉通眼之辈,何言自身也是经历惯了的,不过只是半个时辰后,一切手尾就都处理的干干净净,再无半分痕迹。
待到第二天早上,杨家镇再次醒来,该喧嚣的还是继续喧嚣,该安静的也是仍然安静。没有人知道,就在昨天夜里,就在他们的身边,曾生过何等惊悚的事件。
何二小姐昨晚终于还是受到了影响,在那奇葩的兴奋过后,一时忘记的惊吓便又再回归。
苏默也不去避讳什么,就守着她身边,直到快到天亮后才悄然离去,返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结果就是当大家再次聚拢后,这二位都盯着两个熊猫眼,一脸的疲惫之色。何二小姐甚至在满脸的倦色之后,还能看出眼底一丝丝残存的惊恐之意。
“你决定了?还是不肯改变主意?”今天是约定好启程的日子,目送着前队慢慢走出了镇子,苏默转头再次向何莹问道。
何莹眼中有片刻的迟疑,但随即便转为坚定,狠狠的点点头,跨前一步站到苏默身边。
苏默无奈的冲着何言摇摇头,何言就一脸的溃败。瞪着自家妹子好半天,最终只是嘴巴张了又张,还是一句话也未说出,转身黯然去了。
苏默既然打着金蝉脱壳的主意,那么商队中就必须有人代替他安稳人心。总不能打着广进钱庄少东家的旗号组织的商队,临到出时却不见了人影吧。那样的话,不用等到暗中的敌人觉,当场这些聚拢来的商队就要炸了锅。
所以,有何言这个正牌的少东家跟着,自然是最恰当不过的替代者了。毕竟这两天来,何言一直都是跟苏默何莹二人同进同出,早被大家习惯了。同时也知道了,他才是真正的正牌何家少东家。
至于出后,苏默这个冒牌货没出现谁会在乎?说不定一直这货一直就是自己脸上贴金,是来给真正的何少东家打前站的而已。
何言当然不会真的一直跟着商队,但是只要走出边塞,他再以主人的身份指定一个手下打头,任谁也没法儿改变了。那时候,正所谓生米煮成了熟饭,难不成还能再回头去?
至于何少东家半路跑了……好吧,这些个富家子弟哪是真能吃苦的?半路跑掉了这种没溜儿的事儿,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的……吧。
没溜儿的何少东家,此时却半点在乎的心思也没。骑在马上,任由那马儿慢悠悠的跟着前行,自己却在马上回相望,眼中有担忧之色闪过。
此次脱身后,必须要先回去一趟,将所有事儿禀知父亲才行。希望妹妹一路平安,自己和苏默安排的后手,能够真的挥出应有的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