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完这事韩尘就要邀她一共就寝,宁馥自是不从,不止是今天,她打算从今以后都要与他保持好正常的距离。
韩尘闹了两下便也就放过了她,走前回身道:“也该让你好好休息休息,过两天就又要赶路,准备往东越去。”
一提这件事,宁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韩尘见状驻足:“怎么?”
因为她原本以为钥匙在吴耆,所以才想办法让院正大人在朝中推了一推让她来这趟吴耆之行,到了吴耆之后也想过这钥匙在东越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却是没想到吴耆和东越都还没有伸手,钥匙就自己送上了门来。
是以,东吴也好吴耆或是东越也罢,这三个地方现在对她而言,便就是旅行,也不是现在。
她在这个时代已经生活了很多年,实在不想再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没有钥匙的地方了。
抿了抿唇之后她道:“吴耆这边的案子结了,我想着我们早点回京复命的话也是件好事,东越之行,不如以后再说。”
韩尘顿了顿,
宁馥见他如此,也有些对不住了起来。
先前韩尘说好的,要带她去东越游玩一番,其实换个角度想,韩尘在来吴耆的路上就把吴耆这边的公务办完,在某些方面考虑,他也有可能是为了早点办完公事好留下来时间和她一起去东越轻松轻松的。
但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去了,眼下她有更急的事要办。
祝万柔一日不解决,她一日就别想睡得安稳。
便就算她现在和韩尘在一起,祝万柔的人断然不可能怎么样她,可京中到底还有她重视的人在,她的生意也在,以祝万柔的身份和权力,就算不做得太过分让人说他们皇家仗势欺人,但是随便动动眼色,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愿为她出这口恶气,有的是人能随时上她的门上找麻烦。
她怎能放心得下。
她不想将这些说给韩尘听。
这些都是女人之间的小算盘与小诡计,她不想在韩尘的眼里她这是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半晌,韩尘点了点头,道:“听你的,既然决定不去东越而直接回京,那么回去的路上我们就好好讨论一下如何给大长公主安排一个锦绣前程。”
宁馥猛抬眼,韩尘却已微微点头过后,静声踏出。
宁馥站在原地,心里万般陈杂。
关于她的所有事情,他总能这般细致入微,面面俱到。
而反观自己,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脚步早就不知何时开始乱了。
那些心中空无一物,所做的所有事只为了进入太乙大殿回到自己故乡的那份心情,再也不会有了。
她仍旧十万分的想要回去,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她的脚下就像是在这里扎下了根似的让她每前进一步都如踩在刀尖一般难受,不仅仅是因为脚下的路难走,更像是她每前进一步都似乎是在斩断自己的根一般的疼痛。
这里和她有过交集的这些人,每一个人的音容笑貌都刻在了她的心里,多少个日夜,她都在承受着这些温暖所带来的煎熬。
现在,就连一直都与她做对想要控制她于掌中的韩尘都这般宠着她,可这些每一个帮助她走到今天的人,他们知不知道,她早晚有一天,会将他们一一辜负?
静夜。
她怔怔的坐着,独自一人。
黑暗里,她的声音沉静如凉薄的水——
“别对我太好,不一定值得。”
决定回京之事,反应最大的是宇文陌弦和林清之,上次宁馥就快到东吴家门口又原路折回,已经让他甚是动气,不过好在宁馥终于与他正经好好说话了,喜悦便就高于气恼,是以追着陪着送了宁馥几日也就过去了。
这回来吴耆,他才刚刚到,宁馥就要走。
关键是宁馥也才到了没几天。
他不禁的觉得这根本就是韩尘故意的。
他阴着脸,对宁馥恼火道:“是不是韩尘那个混账要走?你是不是受了他的胁迫”
宁馥连连摆手:“事有缓急,这次是真的得赶回京中”
“我不信!”宇文陌弦突然抢了白,上前道:“凭什么林清之才来咱们就要走,我还没有和林清之玩够。”
林清之也上前,有宇文陌弦顶着他越发的来劲:“就是就是!韩尘最不是个东西,我若是不来吴耆,他肯定不走!”
宁馥头痛的抚额,左边抬眼是林清之,右边挑眉是宇文陌弦,最后她一拍桌子起了身:“你们俩既然不想走,那你们俩就都留在这里,我是非走不可!”
言罢,趁林清之伸手揪住她之前,嗖一下窜了出去。
宁馥都决定下来的事,那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林清之这次还是坚持要送,宁馥说什么也不让了。
“你说过要在东吴做我最强的后盾的,你再这么不务正业我可就要怀疑你的能力问题了,别到时候我人来东吴了,你却没那个窝藏我的本事。”
林清之还想再说什么,周凡叹了口气,劝道:“这次回京是真的有要事,这回去的一路还不知道多紧张,实在不像上次回京那样了,林公子体恤体恤我们姑娘,这小半年下来,光是来回在路上的折腾就很难吃得消了,再劳神劳心还要陪着你聊天,她还怎么休养”
林清之这才作罢,目光很是不舍与担忧:“那你早点来东吴让我窝藏。”
霜容几个一个踉跄。
不管怎么样,总算打发了林清之。
回去的路上,韩尘仍旧像来时一样与宁馥共乘一辆车辇,继续像来时那样学习那些字符与阿拉伯数字的运用,看着时不时从窗外递来的密件让他审阅,宁馥在马车的轻晃之中时常会恍惚的觉得自己还在去往吴耆的路上。
感觉到她走神的目光,韩尘微微一笑:“不是别的事情,不瞒你,是关于东吴陵墓的事情,这次回京之后我是打算不必再回东吴管那劳什子陵墓的,呃”他言到此处深看了宁馥一眼:“我不再回东吴,你没意见吧?”
这话问的自然别有用心,当初他来东吴接手这件事,正正就是宁馥手笔。
宁馥垂目冷声道:“我有什么意见?全凭太傅大人喜恶便是。”
“都由我说了算?那好。”韩尘道:“大长公主的事,是不是也由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