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才能拿到是肯定的,但是,回去后能不能拿到,这是个问题。
韩尘手脚这么快,用心已经不能更明显,这是在警告她,也是在要挟她。
她想要的,就在他那里。
见她面容如此无奈气恼,霜容很是歉疚。
“都是我不好,没想到太傅大人会插手,而且这么快……”
“不是你的错。”宁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口的恶气,再把这口气大力的呼了出来,道:“我们远在东吴,哪比得上他近水楼台。”
不过这件事郁闷归郁闷,却也是个好消息,起码,有东西。
这就是个好消息。
至于回京之后面对韩尘讨要资料之时会是怎样的一番周折,现在也不是思虑的时候。
宁馥在榻上坐了片刻,说道:“前两天送去给韩尘的证据呢?”
“太傅大人似乎有自己的盘算,证据是上递了,但是只是一部分。”
宁馥怔了怔,这个结果意外却也并不意外。
她抬眼:“把祁峥给拉进去了?”
周凡点头。
这边正感慨着,烟珑突然疾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竹笺:“听见有人敲门,我开了门却不见人,地上放着一个竹筒,里面好像有东西,姑娘快看看。”
信件简明扼要,字数不多,却字字震人心肺,连宁馥都有些招架不及。
她神色骤变,周凡上前从她手中接过那封短信,迅速阅过之后也是目瞪口呆。
“皇上……这就把二皇子的职权削了?!”
“何止。”宁馥有些回不过神来,失神的坐回椅中,“多名官员被提上案来,全部被当朝革职。”
屋内齐齐倒吸气。
这消息自然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除了韩尘没人能有这种速度,不过这都在眼下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了,宁馥忍不住在想,京中现在是怎样的一种局面。
太子的位置一直都很稳定,这么些年来虽然不是最出采的一个,但却是从无大过的一个,不仅没有大过,连小过都不曾有过,而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因为太完美了,没有过错的人,在朝廷中是极为罕见的存在,而本朝太子不犯错的一大原因是——基本不揽事。
人若是不做事,自然就不会犯错。
太子走的是什么样的路线行事又是什么样的风格,宁馥从来不关注,只知道这些年朝政一直都很稳当,除了太子之外的二皇子祁峥和三皇子祁蘅虽然面上看起来甚是服从,但是天知道,这服从有几分真。
而再是沉船也有三千钉,祁峥现在被削了职权,与他相关的官员名单也按顺序一个一个拔去,但是这些终究只是明面上的势力罢了。
身为皇子,要是就这么点实力,那也就白活了。
周凡惊愕道:“那现在院正大人是不是就已经没事了?真是不敢想象,说倒就倒了,这得扯出多少血案来……”
得有多少人为了这件事送上人头。
周凡的话把宁馥的思绪拉了回来,突然抬了头:“不对!信上是不是说,皇上只削去了二皇子的职权?”
周凡忙又仔细的看了一遍,重重点头:“是的。”
宁馥一愕。
“只是削了职权,这就是说皇上有意要把这件事往小里处理了……”
霜容几个想不明白,便问:“不管怎么说,院正大人算是洗清清白了。”
宁馥摇了摇头:“院正大人没事了,但是二皇子现在一定快发狂了。”
这种事召告了天下,祁峥还有什么颜面?便就算他不计较颜面,也注定与皇位再没有任何缘分可言,皇帝把这件事轻了,是不是念着父子亲情不知道,但是宁馥只知道,皇帝现在没有一次性把祁峥给端出来,就是为了不想两个儿子都出来丢人现眼。
大周是祁家的,是皇帝的,但是大周更是满朝文武百官的。
平衡维持得好还可以,暗地里怎么兴风作浪也都可以,前提是你得有这个本事把自己捂严实了别被人抓到把柄,并且就算被人抓到把柄,也得有让别人不敢拿你开刀的本事才行。
现在事情捅到皇帝不得不做些什么了,祁峥明面上的力量被削去了,但是内里的力量呢?
这才是一个人真正的实力啊。
毫无疑问,韩尘现在就是祁峥的死对头了。
皇帝这样轻轻的处置,等同于直接了当的把韩尘架在了祁峥的面前——你的敌人,就是他,接下来,想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
但是那些资料宁馥记得的,手里现在也留有备份,这件事不止是祁峥一人所为,祁蘅也在其中。
现在祁峥被扯到了台前,挨的这一巴掌绝对不会就这么咬牙忍了认了,而先前祁蘅也不顾风头正劲的当口与祁峥会见,足以说明就算祁峥现在不适宜与韩尘对抗,但祁蘅却可以。
祁蘅的力量,再加上祁峥暗中的势力……那么韩尘他……
先前,宁馥为了帮院正洗清清白,把资料全部都交给了韩尘。顾忌的是皇帝不会将两位皇子全都捅出来法办,却没猜得到皇帝竟然连一个皇子都这样手下留情。
这样不轻不重的惩罚,不仅仅是纵容,甚至于还有可能是对韩尘的不满。
若是这样,那韩尘现在的处境……
“去把送给韩尘的举证资料再拿来!”宁馥突然喊道。
霜容几人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立即飞快去取,等资料放上桌案,宁馥立即让众人出去,留了个清净之地让她闭关。
几人在外面也是担忧非常,他们担忧的是宁馥。
他们从未见过她如此慌乱。
而宁馥,直到次日才把书房的门打开,满面疲惫的她交给周凡一封信件,让他务必找到韩尘的耳目,亲手交送出去,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京城。
周凡目光复杂的接过,想说些什么,可面对她这般疲惫的面容,嘴唇张了又张,终究一字未言,重重的点了点头去了。
霜容伺候她洗漱沐浴,烟珑几人收拾房间准备早饭,水声轻响,霜容看着她疲惫的闭上眼睛,轻叹了口气。
“您这么辛苦,是太傅大人会有危险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