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闷雷轰隆巨响,瓢泼大雨倾盆而降,脚踏血泥,几十个挥舞着战刀的刺客汹涌而上,将单薄的女子团团围住,没有呼喊声,没有厮杀声,一切都被闷雷大雨所掩盖,然而冰冷的雨水中,却有混乱的身影闪电般的腾起交错,鲜血飞溅,破碎的肢体和血块凝结在树干上,多年来的历练和经验让那个被团团围困的女子好似惊鸿游龙,尽管局势依然完全处于下风,却仍旧没有一丝软弱的屈服。
如此拼杀的阵容,以两个身影为中心,从高空俯视而下,如同黑海之中的两个漩涡一般疯狂无情,刺客们的心脏砰砰的乱跳,热血在无声的沸腾,刀剑全部出鞘,脚步在轻轻的移动,面对刚刚结束的这一轮绞杀,众人肝胆巨寒,他们围成两团,开始层层缓缓的退后,双目如鹰一般的望着人群中保持着攻击姿态站立的一男一女,在头领的示意下,纷纷伸手摸向后腰。
那里,银光闪闪,竟是一排半米长的标枪。
“杀!”头领蓦然间低喝一声,对着宁馥和韩尘挥枪出口。
刹那间,几十人同时出手,无数的短枪从四面八方向着宁馥与韩尘射去,在半空中留下一片银白的光痕,冷风萧萧,大雨倾盆,韩尘躲得过,可宁馥到底不会轻功,便就是眼下长出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在这样的之下逃得生天。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飕的一声,一道暗色的身影陡然旋来,如同天神一般从天而降,灵蛇一般的宛住了宁馥的腰,就势足尖踏上一支而来的长箭,揪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空档,宁馥拔地而起,竖立而上!
黑衣刺客大惊,反应灵敏迅速的抬头射箭,只见半空之中,韩尘如同流星一般的划过,手中长剑洒下漫天光华,将密集如蝗的箭雨阻挡开去,他手中的长剑如同这些箭雨的王者一般让其不得不臣服,长了眼睛一般竟然倒转枪头,直冲一众刺客反射回来。
闪电闷雷,滚滚而过,就在刺客们一边挡着飞回的箭矢,一边又射出一轮箭雨之时,半空中一抹青白的身影突然飞掠而来。
“宁馥!”
半空中的那抹突然出现的青白身影还未来得及看个清楚,远处一沓马蹄突然席卷奔腾而来,无数钩锁横空扫至,抬目望去,就见一批黑衣蒙面人打马飞掠而来。
“赤嵘……?”
半空中挽着宁馥的韩尘轻皱的眉头有一闪即过的嫉妒,这一分神的当口,怀中突然一空,那抹青白的身影的速度竟然让他都没能设防,一闪划过之间的当口,就将宁馥牢牢的掠了去。
宇文陌弦一字未言,一眼也未看他,卷走宁馥,一路飞跃,迅速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韩尘顿住了。
他停下来,清晰的感觉得到怀中的空虚,这空虚似乎越来越大,甚至好像还透过了他的皮肤钻进了他的心脏之处,呼啸,翻滚,将他的心,都卷出了让他不知该如何填补的空虚来。
他就这么望着前方早已没有半丝身影的地方。
宁馥。
自始至终,未回头。
身下敌人厉声长呼,刺客们闪身迎上,赤嵘带着人马很快便就与其缠斗起来,长刀弯弯如同鬼使一般收割人命,鲜血飞溅,断肢翻腾,已是一片修罗场。
赤嵘浴血奋战,毫无负担,目光中甚至还隐隐有几分兴奋,未抬眼,一刀割去一名刺客的头颅,扬声冲上方喊道:“是男人就别在上面旁观!”
“那就交给你这个真男人了。”韩尘声音低沉,难辨喜怒,一个凝目,身影瞬间消失无影。
无数的厮杀声越来越远,耳边的风声却越来越劲。
宁馥被宇文陌弦紧紧的抱在怀里,凛冽的风从两侧吹过,漫天风雨狂飞,却并没有多少打在她的身上。密林山坡间亮起数不清的火把,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敌人围在身侧,更无法分辨哪些是穹夷人哪些是黑衣刺客。
“是姑娘!”
前方突然响起短促的声音,周凡的面容出现在宁馥的眼里,他惊喜与激动的目光让她心头一暖,旋即周凡恭敬而又感激的向宇文陌弦点了点头,立即便就又抽出武器,匕首森寒,长剑如虹,毫不迟疑的迎向身后紧跟的黑衣刺客。
与周凡一起战斗的人,宁馥一个也没有见过,她很想下来帮忙,但宇文陌弦不仅个人没有加入战斗的意思,也没有让她加入的意思,心安理得的牢牢的挽着她在周凡一众人的包围之中护送前行。
一路冲杀,一拨又一拨的排斥人员奋勇而至,宇文陌弦面不改色,一手挽着宁馥,一手抬起为她挡着泼下来的大雨,渐渐的将五内如焚的战斗声音甩至身后。
浓密的林子突然消失,海浪般摇曳的草原呈现眼前,宁馥身前一轻,手掌处鲜血淋漓,抬起头来沉声说道:“你受伤了!”
宇文陌弦依旧遮着面,一身青衣此时也有了斑珀,低下头来,眼睛缓缓垂下,淡淡的道:“不疼,树枝划了几下而已。”
一语言罢,宇文陌弦突然转身。
宁馥一怔,一把拉住他,这动作太急,险些摔在地上,宇文陌弦惊回转身,一把将她扶住,沉声说道:“你干什么?”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宁馥双眉紧锁:“你要去干什么?”
方才那般形势,他都未参与战斗,她不相信他此番折回,是想要干什么。
更何况,周凡等人也都陆续撤了出来,他还要回去,做什么?
宇文陌弦默了一默,后而声音低寒的道:“我要去杀了他。”
“你疯了?!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刺客,他们不会对你手软的,而且,你杀他干什么?!”
宇文陌弦冷然的摇头:“他韩尘的罪孽,今天却无辜连累你险些丢了性命,他自然该死。”
“不行!”宁馥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坚定的说道:“现在林中就韩尘一人而已,他的手下还不知道要何时才会赶到,我们立即离去不再管他,他也未必能活着出来,里面太危险,我不会让你进去,你若非坚持不可,我必会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