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莫测一笑,摇头不语。
玉惊鸿知她的意思,眼下还不是和他细说的时候,他只能等,只是想到那个一身红衣,戴着面具总是给他找茬的青鸢,他便头疼,既然是孪生姐妹为何性情却相差这么多,今日既然应了清池所求,日后必是不能在如同往日那般对青鸢下狠手。
真是令人头疼呢。
清池知他所想,更知晓青鸢的性子,她笑道:“表兄不必觉得为难,以前你是如何对青鸢的,往后也同样待她即可,我只求你在她危难之时出手相助。”
“我明白。”玉惊鸿粲然一笑,目光触及她的脖颈之时,黯淡移开。
清池不觉,侧头与涅生交代了几句后便起身与玉惊鸿告辞离去,涅生后知后觉,在她跨出门时才扔了手中鸡腿,飞奔向前紧紧抓着她的衣袖。
“姐姐别丢下涅生。”青涩稚嫩的脸上,一双大眼中泪光闪烁。
清池安抚道:“涅生听话,姐姐过几日便来看你,你要好好跟着惊鸿哥哥,他会将你的病治好,往后就能时刻跟在姐姐身边,知道吗?”
涅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渐渐松开了手,抹了一把眼角,点头道:“涅生明白了,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真乖。”清池摸摸他的头,而后继续朝外行去。
西歌与星月站在廊中,见到清池出来后,二人随即跟上。
走出浮生居,清池才道:“星月可以留下,西歌跟着我就成。”
“主子,星月只想跟在您身边,以往是星月糊涂胡思乱想,还望主子原谅星月这一回。”星月上前跪在了清池跟前。
清池错愕愣住,好端端的星月怎么就不愿跟在玉惊鸿身边了呢。
抬手将她扶起,清池叹道:“好吧,你既然不愿在跟着你家少主,那就回我身边来,正好暖君身边需要人照顾。”
想了想,她又问道:“让你跟着暖君,时刻保护他的安全你可愿意?”
“愿意。”星月欣喜点头。
清池满意而笑,继续朝前走去,西歌与星月俱是愉悦跟随其后。
如此来回折腾,回到相府中已是天明,清池回到房中,靳梦离闭眼躺在床上,也不是真的熟睡还是装出来的。
清池玩心大起,拿起桌上倒满水已经凉透的茶杯一步一步接近大床,床榻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清池此刻已经确定他是装睡。
正当她要将凉水迎面倒下时,靳梦离忽然睁眼,迅速伸手将她一扯,她手中的凉水全泼到自己身上,而她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
“想偷袭我?”靳梦离勾唇而笑,轻点她的鼻尖。
清池将洒在自己前襟上的水往他身上擦去,愤愤道:“就知你是装睡,看吧我衣衫都弄湿了,你得赔我一套新的。”
“哦,我明日让人给你定做几套新的。”靳梦离心不在焉地应声,目光直盯着某处看。
清池顺着他的视线来到自己身上,面色一红,捏在手中的瓷杯就往他脸上扔去,怒斥道:“你眼睛往哪里看呢?看我不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
靳梦离准确无误将杯子接住,随手一扔,杯子稳稳落在几丈开外的桌子上,丝毫未损,在清池的拳头招呼来时又轻松接住,动作慢条斯理,游刃有余。
将她整个固在怀里不能动弹,靳梦离抬手就去扯清池的衣襟,故意说道:“我看你衣襟已经湿了,不若为夫受累些替你将它除去,你看可好?”
“我看你分明是欠抽。”清池大惊,一把挥开他的狼爪,抬起胳膊将他的手压住,让他不能随意动弹。
靳梦离似笑非笑看她,趁她不注意,仰头便啃上玉颈,还弄出些声响来。
面颊似是被火烧一样灼热,清池被他的孟浪之举惊住,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耳根发烫,咬牙便扑到他身上,一阵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
“打死你个臭流氓、登徒子,保证让你娘也认不出来。”
靳梦离挨了两下,便开始一一化解她的袭击,最后无奈,一个旋身便将她压在身下,笑问道:“可还要再来一次?”
“懒得理你。”清池不屑轻哼,将头扭从一边。
如此动作,靳梦离便瞧见了她脖颈上的红痕,他能想象玉惊鸿当时的样子,如此想来,他便觉着自己想开怀大笑。
“呵呵,阿鸾这样子还真是可爱至极,我恨不能立刻将你吞入腹中,看玉惊鸿和安君临还怎么觊觎你。”
才压下去的热度,瞬间又聚集在了脸上,清池羞恼推他。
“你给我起开,世间怎会有你这种没脸没皮之人。”
“哦,黏住了起不来。”他继续耍赖,俊脸又向她凑近几分。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清池吓得屏住呼吸,抬眼去看他,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再不能移开目光,屋中静谧,旖旎的氛围中满是暧昧的气息。
“阿鸾。”靳梦离低唤。
清池眨了眨眼,忽然撇开头不看他,也不应他。
靳梦离也不恼,翻身躺在她身侧紧紧揽住她的肩,强势让她靠在他怀中,他轻声道:“华朝之事落定后,你随我走吧。”
“去哪里?”她问。
“我们先去找师父,让他替你解咒,然后我们去游山玩水浪迹天涯,再过个三五载,再生几个孩子,数十载后咱们便能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他脑中尽情勾勒着未来的画面。
清池沉默不答。
靳梦离疑惑:“怎么不说话?”
“景知……”
“嗯?”他垂首看她。
秀眉微蹙,冰清玉润的面颊上红晕未消,此刻却一副不知该如何说起的样子。
“怎么啦?”靳梦离侧身看她。
清池斟酌许久才问道:“你师父可是归尘道长?”
“阿鸾也认识他?”靳梦离讶异,他从未在她面前提过师父的名讳,没想到她竟然知晓。
清池叹道:“果然是他。”
见他不解挑眉,清池解释道:“归尘道长算是我的半个师父,三年前我第一次心疾发作便是他救的我,而后他还授我一套心法,让我自行调整,但他那时身子便已是油尽灯枯之态,所以我猜此刻他或许已经……”
“这怎么可能,师父他活了快百岁,但身子依旧硬朗,四年前我还见过他一面,那时候他还是无恙的。”靳梦离的手指轻颤,显然不能相信。
清池再次沉默,她也不知内情,但她能肯定的事是归尘命不久矣,如今三载已逝,他不可能还活着,但她却不忍再说下去。
这对靳梦离过于残忍,不仅是丧师之痛,也意味着将他的最后希望掐灭,那是她的一线生机,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景知,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强求不得的。”
“我不管什么天命,就算是天命,我也能逆天改命,阿鸾,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靳梦离沉声说完,松开她,翻身而起,头也不回地离去,连衣衫也未换上。
清池叹息,仰躺在大床之上,一动也不想动。
上天果然是最残酷的,让她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有了眷恋和牵挂,却又要将她的生命剥夺,而她舍不下这些牵挂。
思绪万千,清池闭眼凝思,没多久却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西歌的叫唤声中醒来。
“主子,秦府出事了。”
“发生何事?”清池猛然睁开眼。
西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大清早收到的消息,昨天夜里秦府一干人等都被索拿下狱,乾元帝似乎是有意放过清池姐弟二人,并未让人到丞相府中缉拿。
清池凝眸,随即了然,事情的关键就在于靳寒笙忽然进宫,原来叔侄二人早就是串通好的,自诩聪明竟也被他们给蒙骗过去。
果然姓靳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一肚子坏水儿。
“主子,据说在秦府出事前,安候爷也进了宫,到现在都还未从宫里出来。”末了,西歌又补了一句。
清池失笑,大丞相真是善于利用每一个能利用之人,这样也好,由他出面倒也省去她不少的麻烦。
就在这时,收到消息的秦暖君也急匆匆闯了进来。
“姐姐,家里出事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人还在门外,秦暖君的声音就已经迫不及待传进屋里。
清池慢条斯理整理了衣襟,被水浸湿的地方还有些凉,她皱了皱眉继续忍耐着,在秦暖君冲到跟前时换上笑颜。
“有话慢慢说,此刻还不了解发生了何事,你着急也没用。”
看到她淡然的笑意,秦暖君的心忽然安定下来,他气息不匀道:“方才许嬷嬷来到相府,说昨夜她趁乱逃走,躲了一夜才敢来找我们,姐,你说我们该如何做?”
姜还是老的辣,许嬷嬷看上去老实本分的一个人,不曾想逃跑倒是利索得紧,说是老当益壮也不为过,清池勾唇讥笑。
“姐,我让许嬷嬷再来将事情的经过和你说一遍。”秦暖君站起身就要出去。
清池将他拉住,摇头道:“不用,或许今日你我姐弟二人便会被召进宫去,届时什么事都会明了,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
“姐,你说秦府会犯什么事儿?竟会惹得陛下大怒,连夜查抄了秦府。”秦暖君惴惴不安。
清池淡声道:“或许不是秦府犯了事,而是我们的好父亲的报应到了。”
“姐……”
秦暖君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看到那双清澈又带着快意的眼眸时他又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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