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夸张地说,若说所有皇子中陛下最讨厌哪一个,非真皇子莫属。他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不断扩充实力,逼得陛下奈何他不得,逼得大皇子步步后退,逼迫陛下册封他为皇储。
朝臣们对此看得清清楚楚,所以绝不会站他的队,因为当今陛下同样是一个强势到极致的人,他是不会屈服于真皇子的逼迫的。”
“原来如此,所以你希望本王能够扳倒自己的哥哥!”
“诸位皇子之中,只有殿下您有这样的能力。”
“可本王现在的实力在诸位黄子中是最弱小的,而且与道宗结交,讨不到佛宗的欢心,你真的认为本王能够做到吗!”
“弱小只是暂时的,是金子总会发光。”
“昂山,你老实告诉我,你来投奔本王究竟是父皇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殿下您说呢!”
“看来……十哥的实力真的已经膨胀到了连父皇他老人家都畏惧地地步了。”
“十王爷仗着自身的优势,笼络了大批江湖势力,军方势力,特别是那些江湖势力,有很多是邪恶的,据大内侍卫们的暗中调查,其中就包括杀手集团,如果真的让十皇子得逞,那么对整个帝国都是不利的。”
“原来如此,本王终于明白了。”
“皇子殿下,于国于民于陛下,您的归来都是及时和必要的。”
……
话到深处,拓跋烈和沈飞终于听出了端倪,只怕昂山青主动前来投奔,真的是陛下的意志暗中促成的吧。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此重要的密折,怎么可能落到昂山青的手里,他为什么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陛下的殡天之日,为什么敢顶着佛宗的压力,公然投奔与道宗结盟的烈皇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陛下意志的体现,那个老人,对于威胁到自己手中权力的人、事、物全部采取敌对的态度,真皇子如此,佛宗亦是如此,哪怕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却一定暗中支持敌对方,使得各方势力达到平衡。
厅堂里陷入了短暂的静默,拓跋烈、昂山青、沈飞同时低下头,为自己被人利用的命运感到悲哀。然而事实便是如此,如果你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就更不会有向上攀爬的机会了。
许久之后,屋子外面忽然有人敲门,少女纤细的声音透过门扉传进来:“老爷,该吃饭啦!”
“哈哈哈,几位都饿了吧,咱们去用膳。”
“好。”
“好!”几人同时应和,仿佛逃命一般。
……
和王林、拓跋钧两位城主比起来,昂山青用来招待客人的饭菜真是有些寒酸,算上凉菜不过八道而已,一张圆桌便可容纳,却更显示出他的与众不同,绝不是一个身至高位,贪图享受的酒囊饭袋。
昂山青有一位美丽的夫人,一个可爱的孩子,夫人是他的亲妹妹,名叫昂山秋实,也是个练武之人,身上有着不弱的气息。有关昂山青和昂山秋实的婚姻,在外界引起了不小的非议,帝都贵族当中虽然有着近亲通婚的惯例,但都是局限在表哥表妹,或者表姐表弟之间,绝没有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互相结合的道理。但昂山青和昂山秋实从小青梅竹马,相依为命,爱的太过投入,以至于无论如何都分不开了,其父昂山岳更是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嫌少干涉二人,这两人便悄悄地私定终身,偷偷地完婚生子了,在当时引起轩然大波
两人的孩子现年已经八岁了,是个女儿身,爱笑爱跑,活泼好动,不安分地在从一个座位挪动到另外一个座位,再从另外一个座位挪动到下一个座位,始终没有老实的时候。
“好可爱的孩子,叫什么名字。”看到小女孩到了自己旁边,纳兰若雪笑吟吟地抚摸她的额头。
后者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撅着嘴道:“不要摸我的头啦,很烦的。”她的手油腻腻的,抓着一个鸡腿大口咀嚼。
昂山青一直为若雪的美貌吸引,借着美人问话的机会,主动回应道:“小女昂山青秋,从小被惯坏了,没大没小,若雪姑娘不要怪罪。”
“你知道我的名字?”纳兰若雪挑着眉问。
“听沈道尊说了一次便记下了。”
“嘻嘻嘻,真是有心呢。”嫌少被人追捧示好的若雪,花枝乱颤地笑起来。
沈飞却不高兴了,心说:昂山青啊,昂山青,你一个有妇之夫,向别人的女人示好是何道理?忍着怒意不发作,全然没有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将若雪当成老婆看待了。
转眼望向昂山青的妻子昂山秋实,发现对方算不上漂亮的眼睛始终圆睁着,目光落在自家女儿的身上一刻不离,摇摇头,心想:“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对丈夫的关注度就会减小,若雪以后不会也这样吧。”和若雪在一起待久了,自然而然地将对方当做亲人看待。
眉目一转,忽然发现楚邪同样一直盯着小女孩看,推了他一下道:“喂喂喂,你干嘛呢,眼睛都直了。”
楚邪身体硬的像石头一样,被外力推抵,纹丝不动,极为淡定地说:“这孩子根骨奇佳,是个好坯子。”
“你想收她为徒?”
“我楚邪行走江湖,仇家无数,怎么会带个拖油**在身边呢。”
“现在的你可与过去不一样了,毕竟咱俩已经结盟。”
“呵呵,只会更危险。”楚邪没好气地说,沈飞被他搞怪的样子逗乐了,无奈地苦笑。
难得地得到了些许放松的时间,几人都很开心,却忽然有一名侍卫急急忙忙地跑进屋,打破了屋子里的安逸,距离尚远,对方便已抬高嗓门道:“报……禀报城主大人,大事不好啦,军队押送的尸体有异变。”
“异变?什么异变!”听到侍卫的禀报,昂山青马上将目光从纳兰若雪的身上收回来:“你说清楚。”
“禀……禀报城主,囚车里的尸体不太对劲,似乎是要诈尸。”提起尸体,侍卫显然心有余悸,话都说的磕磕巴巴的。
“诈尸?带我去看看。”昂山青的表情瞬间变了,拍案而起。
……
从初入金陵,到商丘城的决战,沈飞与通天教之间产生了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通天教的术法也从最开始的以符之术驾驭妖兽,变成了人妖合一,突破极限。沈飞与通天教之间的纠葛越深,越发现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教派,一个邪恶至极的教派。
时至今日,终于突破层层阻碍到达了帝都,难道通天教的纠缠仍没有完结?
来的时候,沈飞命军人用十五辆囚车拉着从废墟中挖掘出来的,妖兽们发臭的尸体踏上北行之路,顺着商道来到了青州。到达青州的时候,妖兽的尸体已经腐烂变质,大大小小的苍蝇在腐烂的肉块中爬进爬出,蠕动的蛆虫啃食血肉,直至露出白骨,恶臭扑鼻,以至于不得不用黑布盖住。
一行人不想多提及有关这些恶心的尸体哪怕一句话,因为那一夜的经历仿若梦魇,而它们恶心的程度更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直至今天,终于进入青州城,才忽然发现通天教的诅咒仍然没有完结!
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身体绝大部分地方已露出白骨的妖兽尸体,此刻居然直立而起,用那失去了神采的眼珠注视身边的世界。
负责看守牢房的士兵全部集合在牢门外,手持长矛对着牢房内的怪物,紧张地吞咽口水。旁边囚室内的犯人早就被吓尿了,一边大声求救着,一边连滚带爬地向着远离尸体的方向躲闪。
“啊啊啊,救命啊,快放我出去,牢房里有怪物,快放我出去。”囚犯们拼命地呐喊,摇动木质的牢门,直到昂山青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摇,继续摇,把牢房摇塌了,怪物被放出来把你们都吃了。”
正在大呼小叫囚徒们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纷纷不说话了,畏惧地聚缩成一团。
昂山青哼了一声,望向牢房,视线中,妖兽的残骸动作僵硬地直立而起,看起来马上就会活过来了,确实是诈尸的迹象。
“快去,快去请潮音寺的大师前来做法,超度亡灵往生,快去。”意识到形势的严峻,昂山青紧急吩咐牢头前往潮音寺搬救兵。在人国的范围内,凡与邪晦之物有关的事情,全要请庙里的和尚来处理。
接到主子命令,逃命一般离开牢房的侍卫在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如同撞上一面坚硬的墙壁,跌坐在地面上,接近着破口大骂道:“谁啊,谁他妈这么不长眼睛!”
说着就要拔刀,却又触及了拦路者猛虎一般炯炯有神的视线,瞬间萎蔫下去:“算了,还有正事要办,不和你计较!”把刀刃送回刀鞘,从此人身边经过,很快跑的不见影了。
“沈飞哥哥,你没事吧。”他撞到的人是沈飞。
“没事。”沈飞低下头,走入通向牢房的走廊,他不得不低头,因为走廊实在太矮,根本容不得他这样高大的男人挺直背脊通过。
已经行远的牢头却是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暗道邪门:“老子穿着布甲撞他,他一点事没有,反而是老子被撞了回来,真他妈见了鬼了,阿嚏,阿嚏。”牢头不敢怠慢主子的吩咐,骑上代步的马匹,快马加鞭冲向潮音寺,使得沿街摊位多被破坏,人群惊呼一片。
沈飞,楚邪、若雪晚昂山青一步出门,为了劝住皇子烈,让他为了千金之躯的安全,不要随行。
进入牢房以后,纳兰若雪只是往牢门里看了一眼,便捂住嘴跑出去了,随即便传来:“哇哇”的呕吐声。
牢里的场面确实恶心,因为突然间活过来的,不是血肉已经腐烂干净,只剩了一副骷髅架子的累累白骨;也不是刚刚死去,血肉还没有开始腐烂的新鲜尸体;而是血肉腐烂到一半,全身各处攀附着各种各样恶心虫子,肢体一块带血,一块露骨的行尸,这样的尸体一旦开始移动,哪怕只是一个抬手,都会有成片黑乎乎的虫子掉落下来,有若紫若青的尸气飘散外泄。
恐怖、恶心,鸟妖们残存的羽毛里,几乎每一根羽毛的下面都蜷伏着不止一种黑色蠕动的虫子,它们的眼珠是灰白色的,完全失去了光芒,无力地趴在眼眶里,充满绝望地看待世界。任何有生命的生物,眼睛都是最后腐烂变质的器官,传说那是一身精华之所在,只有在整个身体彻底腐烂干净之后,眼珠才会破败。
鸟妖们已经死了将近二十天,其中留得全尸的很少,此刻重新站起,仿若恶鬼从地狱中爬出,恐怖至极。
与它们相比,蜥妖和蛇妖的样子稍微好看一些,当然,只是比较来说而已。
沈飞与楚邪传递了一个眼神,急问道:“怎么回事,已经死透的家伙怎么可能再度站起?”
楚邪无聊地耸耸肩膀,那意思好像在说:“你问我我问谁啊。”
堆叠在牢房中的尸体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重新恢复了生机,力量从它们体内一地向外涌,残破的躯体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动作的协调性似乎越来越好了,到整个躯体彻底站起来,鸟妖们翅膀张开,黑压压的虫子雨点般簌簌倾落,仿佛死之序幕即将被拉开,再抬起头,声音高亢地鸣叫了一声,以此来庆祝自己的回归。它是所有鸟妖中,躯体保存最为完整的一只,除了肚子中间开了一个大洞之外,再没有更加严重的伤势。
其他伤势更严重,肢体损害更厉害的鸟妖在它之后站起,它们或缺少了胳膊,或脑袋被削掉一半,或者干脆只有半边身子,可完全不影响行动,全部以夸张地姿态支撑身体,行尸一般在牢笼内咆哮。
“轰!”当先一只鸟妖,忽然启动冲击牢门,爆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天牢被撞得颤颤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