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沿着主街找了一夜,可不仅没看见早已不知踪影的月亮,还忘记了去司令部的方向,不过十三在出来司令部的时候看见了白玄礼,想来这会已经要抢夺兵权了吧。十三更觉得白城不能再待下去了,除了柳娘以外的其他妖物,那些丘八手里的枪炮也能让自己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想到这,十三有点急了眼——他现在只想找到月亮并把她带出白城,剩下的路以后怎么都好说了。他还是不能再跟月亮生活在一块儿了,只要打点好月亮,自己就要想办法回去了。这是十三唯一能想到保全月亮也保全自己的方法。十三心也不是铁疙瘩,他来着小半年,月亮除了是自己的爱人,也是亲人,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让月亮再蹚这趟浑水。
十三从深夜找到现在,已经找了两三个时辰了,天已经大亮。十三只觉得腿脚不停使唤,他累的不行,只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好在现在天刚刚亮,市集上没有多少人。十三就这么不管不顾的一屁股坐了下去,拿手扇着自己脸上的汗,他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身子后面的脚步声,十三扭头一看,却看到了自己苦苦寻找了一夜的月亮。他顾不得自己一身的灰,转过身把月亮抱了个结实。月亮苦苦啼啼地抱怨着十三,可十三却不理会月亮的抱怨,只是不停的拿脸蹭着月亮的侧脸。
当白玄礼在招待道士和朗姑娘大吃大喝的时候,十三和月亮正在旅舍里依偎在一起。
“昨天晚上司令部的那个女人是谁?”
“我也不认识,估计是那个张司令叫过来伺候我的。”
月亮瞪了十三一眼,手上没轻没重的往十三腿上拍了“伺候你?他一个白城司令,他图你什么?会捉鬼还是会抓药啊?”
“难免以后他会有求着我的时候嘛,趁我现在落魄的时候讨好我以后好办事。”
个巴掌,“这天底下就剩你一个会除妖了啊?”
十三也没理月亮的手在自己腿上拍来拍去,把头埋在月亮头发里吹了口气,把月亮的头发吹得飘起,“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我该操心的。”
月亮似乎还是不解气,腾出两只手一下接一下地轻捶着十三的胸膛,十三也不拦着,直到月亮觉得捶的胳膊酸了,伸出胳膊倚在十三怀里,抬起头看着十三的下巴好一会才开口道:“十三,要是昨天晚上没人去找你,你会不会对那个女的怎么样?”
十三还在给月亮捏着胳膊,月亮的胳膊很细,只有一点可怜的赘肉,十三就这么不轻不重的捏着,捏的月亮舒服的躺在十三怀里直哼哼。十三听见月亮说的话,手上不自觉的力道重了一下,疼的月亮惊呼了一声,可十三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捏着,不过手上的力道恢复到刚才月亮说话之前的力度。
月亮看到十三久久不应,眼睛直勾勾地出着神,月亮上手轻轻拍了拍十三的脸,直到十三低下头来看她。
“你想什么呢,那么入迷,胳膊都给我捏红了,你看看。”月亮带着点哭腔,抬起胳膊把十三捏红的那块肉送到十三眼前。
十三看着月亮的胳膊,嘴上“吧唧”一口亲了上去,这让月亮不知所措地把脸偏到了一边。十三把月亮的脸扒拉到自己这边看着她,“月亮,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月亮还在为十三刚才的行为脸红,听见十三的话抬起头红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十三。过了一会儿月亮才想起来几个月前还在长平的时候十三跟她说的话。
“你,你是不是要走?”
月亮的表情很惊慌,她明白十三这一走可能永远回不来了,她还听道士说十三这次回去能不能活着到达还不一定,更何况,她只剩十三了,道士跟朗姑娘对她虽好,可别人再好不如自己的男人。这一点,月亮心里边跟明镜儿似的。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日子。白家里边的那东西是冲着我来的,有人不想让我活。”
十三并不打算瞒着月亮,这些事月亮迟早要知道,早点知道对她也好——要是真有什么情况,不至于慌了神。
月亮听见十三要走,彻底没了主见。一向都是十三拿主意,可这次牵扯到了十三,连他自己都没了主意。
十三心里满是酸涩,从他出生以来,月亮是他最上心的人。可也因为他不放心月亮,所以才有了现在这样的选择。十三甚至有一丝怨恨柳娘,恨她为什么要救活自己,老老实实去死不就好了。
月亮听着十三给自己详细的讲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坟。十三还跟月亮发了誓:自己要是不死,一定带月亮去看看自己的坟。
月亮偎在十三的怀里再没了言语,她知道十三要走是怎样的留不住的。可月亮又舍不得十三,坚持着要等道士和朗姑娘回来商量个明白。十三拗不过月亮,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于是十三心一软,便答应了月亮的要求。
道士跟朗姑娘回到旅舍的时候,月亮和十三红着眼在那你侬我侬。道士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直到月亮抽泣地把事情原委完完整整告诉了二人。
朗姑娘看着十三的身子好半天,直到十三的身子不自觉的开始发抖。十三也对自己的这具新身子充满了疑惑,可疑惑归疑惑,总是要走的。不料朗姑娘摆了摆手。
“不用,你的身子现在是具行尸走肉。恐怕除了见过你的人,没人知道你还活着。但就像没人知道你死了一样,见到你的人都不觉得你已经死了。”
十三被朗姑娘的话搞得头大,拍了拍桌子才,“你慢点说,慢点说,不着急。那个,你刚才说的我一句没听懂。”
一直沉默的道士看了眼十三,清了清嗓子开了腔:“葬天,葬地,葬人。”
十三依旧摇了摇手,示意自己听不懂。道士看了眼朗姑娘,“我知道你听不懂,我也听不懂。”
道士说,自己当年还在道观的时候,曾听师傅讲过自己一个好几代以上的师祖早年遇上的一个怪事。
道士的那个不知道几代以上的师祖道号叫“依云”,至于他的原名叫什么,早就没人晓得了,依云道长还不是道士的时候,是个有着祖传手艺的发丘中郎将,不过苦于明朝年间刘伯温奉皇命毁了所有的发丘印,所以后代就算手艺再高,没有发丘印这种象征身份的物件,在这些手艺人里其实终归还是不入流的。
在这些民间手艺人里面,消息还不算很灵通,各家的秘密都憋在心里烂在肚子里,谁都不知道。可消息这种东西不都是能藏住的,所以当时的依云不但是个手艺出众的盗墓贼,还是个风闻方圆百里的“江湖百晓生”。这个依云一有消息便各方打探,然后把所有的消息拢在一块然后考虑考虑自身力量,一旦自己吃不下,就把消息卖出去,可要是自己能吃得下,那就另当别论了——要是墓里的东西不如自己估测消息的价,他就卖出去,要是大于这个价,他就自己动手。靠着这个,他很快成为了一方富甲。
后来当依,云成了依云道长,与弟子讲此事,还常常感慨,这人啊还是穷了好,一旦富了,心思就乱了。
依云说,他当年还穷的时候,一门心思扑在赚钱上,还有一个让他心动的那个远在京城的姑娘。可后来慢慢富了,有钱了,姑娘也娶回家了,于是可着劲的想着自己的手艺,和自己不被三百六十行手艺人认可的身份——依云觉得很不平衡,他明明有着不逊色与祖先的手艺,可没有人叫他一声“发丘将军”。
所以依云觉得自己活的太没意义,他想:能让自己满足这辈子的遗憾的,也只能寄希望于传说中仅存的那枚发丘印。有这个念头的,并不只有依云一个人,于是依云不停的查找祖籍祖史,费了好几年的功夫,终于得到了一个模糊的地点。依云放弃了自己的大富大贵,把所有的财富都留给了那个把一生都因为自己而投身到柴米油盐的姑娘。一无所有义无反顾的去了南方,那个可以让他证明自己一辈子的意义的地方。
依云并不是个粗枝大叶的莽夫,他先是从各地找到了和他一样的“假‘将军’”,然后去了那个据说会有一枚发丘印的皇陵。依云的手艺已经出神入化,只要找到地方,至于那个地方有没有自己想要的坟,只不过是上个山头看看地脉走向。并没有让依云失望的是,这个地方确确实实有一个水龙头,而龙头了,确确实实有一座大墓。
依云和一干人等不分昼夜的挖开了坟,打了个盗洞就什么都不带的下了地宫。地宫里很空旷,可让依云惊叹不已的是,自己找到了许多金银珠宝的墓室仅仅是个陪葬陵。依云打定主意,即便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也要一路往下去。
依云不是第一次下地宫,一切他陌生的东西和不该动的东西他都不去动。可尽管如此,墓里的机关还是让进来的人死了一大半,依云看着墓道上陆陆续续横着的尸体,冷汗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看着剩下一半黑黝黝的墓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次多半是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于是依云转过身抱了抱拳:“各位将军,今日一去,多半九死一生。若非八字过硬之人,胆量过勇之人以及无家无业之人在下并不强求,其他各位将军还请回吧,若吾等还有再见天日之时,定带着那发丘印昭告天下,我发丘将军并未没落!”
(这一章写的长了一点,主要是为了凑够五万好上架。我最初的设想是个短篇,十万字完结,那么五万字上架也就不是没道理了。现在已经写到一半了,下本书还是要在3G上发的,我的微信:2498635899。有想要联系我讨论下半部或者下本书剧情的可以加这个号。等微信上加满了,我会公布另一个联系方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