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止将榛榛带到了不远处的喷泉下,晚风将幕帘上的水吹到人身上,丝丝清凉。
然而这清凉的水花对醉酒的榛榛并没有作用,她整个脸蛋都泛着红晕,真真的像极了那红透的苹果,让人想尝上一口。
“柏宥弟弟,”她说,“你干嘛要拉我下来你真的很霸道欸!”
顾思止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心中像是被猫的尾巴挠了一下,酥麻麻的。
“榛榛,我是顾思止,不是柏宥?”
她眼神又开始涣散,“顾思止,那柏宥呢,他刚刚不是还看我比赛的吗”
几秒后,她突然拉住他的衣角,“顾思止,我告诉你哦,今天我没有抱大腿,自己战胜了自己呢!我厉害不厉害”
她这样,像极了拿了满分的小孩子,正向家长讨要奖赏。
顾思止摸摸她的脑袋,“榛榛很棒,我都看见了。”
“嘿嘿,”榛榛娇笑一声,忽然环住他的脖子,“顾思止,我还有一个秘密要讲给你听,嗯…跟你有关的,嘻嘻嘻。”
她的脸凑得很近,顾思止喉结滚动,唇舌发干,“嗯,你说。”
榛榛凑到他耳边,“顾思止,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哦!”
灼热的气息卷过,他的耳根忽然就红了。
她回到他眼前,“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小姑娘声音糯糯的,眼波有盈盈水雾,脸上挂着红晕,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脖子,像一只撒娇的树袋熊。
顾思止只觉得百抓挠心,“榛榛你醉了……”
他当然喜欢,他很想将小姑娘圈进怀里,告诉她:榛榛,我不是喜欢,而是爱上你了。
但他不能啊,他的病还没有好,怕吓着心爱的姑娘。
榛榛嘟着嘴巴,“你骗人,我没醉,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
她将头埋在他肩上,撒着娇,“顾思止,你不喜欢干嘛要送我礼服,嗯,你喜欢的!”
“榛榛,那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云进不是也送你礼服了么?乖,快起来,我们回家了。”
她揪住他的衬衣领子,“我不要,你,你还亲了我呢!顾思止,你这个大骗子,亲了我还假装失忆,不行,我要亲回来!”
顾思止震惊在她的话里,他没有亲她,那么,是柏宥!
在他思考的这几秒里,两片柔软的唇瓣附上他,还带着米酒的甘醇和酸奶的香甜,将燥热的鼻息渡到他脸上。
身后的喷泉突然响起音乐,水柱被霓虹灯印成米分红色,底下是拥吻的榛榛和顾思止。
他本来应该推开小姑娘,但那触感太美妙,勾得他舍不得离开。
顾思止忘记了自己的病,忘记了榛榛的醉容,只记得他心爱的姑娘吻了他。
他全心全意地回应,两人的唇交|缠撕磨。
榛榛感受到顾思止的热烈,他或啃或咬,灵巧的舌钻进她口中,舌尖掠夺着她每一寸领地,牵引着她唇舌的动向。
渐渐地,他的吻变得缠绵,像是在溪边酌饮的小鹿的舌,缱绻温柔。
榛榛情不自禁地溢出一丝呻|吟,顾思止将她圈在怀里,似乎将她当成一件想要保护的珍宝。
突然,一股力将他们分开,顾思止被摔倒在地。
“顾思止,她醉了!”韩云进一拳挥在他嘴角。
榛榛傻愣愣的坐在原地,眼前的两个人影变得模糊,她的身子晃晃悠悠,一下子往后倒下。
“扑通”,落水声将那两人的意识拉回,顾思止的眼中有异样的光闪过,是柏宥出来了。
“扑通!”
“扑通!”
韩云进和柏宥相继跳进喷泉,这一次,是韩云进先救起榛榛。
柏宥冷冷道:“把你的爪子从她身上拿开。”
韩云进哂笑,“顾思止,你有什么资格,她刚刚醉成那样,你竟没有推开她!”
“我叫你放开!”柏宥死死盯着她的唇和被水浸得湿透的衣裙道。
“我呸!”
“啪!”柏宥一拳挥过去,两三下将韩云进扔进温泉,然后抱起榛榛就走。
找到自己那辆大红色的跑车后,柏宥勾唇一笑,似乎顾思止的记忆他知道得更多了。
一路飞驰到家,榛榛被柏宥抱在怀里,她蹭了蹭他的胸膛,“顾思止……”
柏宥双手蓦地收紧,直到怀里的人轻哼一句,才松开。
顾思止,他竟趁人之危,竟真的爱上了榛榛,他怎么配,他怎么敢!
景榛榛只有一个,身体只有一具,他都要想办法得到!
·
榛榛醒来时,头很重,浑身难受,却又不似宿醉后的感觉。
周围的装饰好熟悉,她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在家里,靠在枕头上,榛榛开始回忆昨晚的事情。
昨晚是去庆祝自己的胜利,然后烤肉店,米酒,吐槽队友,韩云进,喷泉……
榛榛拉过被子蒙住头,死了死了,她竟然向顾思止表白了,还强吻他,最后还被吃干抹净?!
片刻,她又翻坐起来,昨晚柏宥怎么突然就变成了顾思止?!难道,是她喝大了把柏宥当成顾思止了?
啊啊啊!真的疯了,为什么每次都分不清是跟谁接吻!
为什么她没有直接断片,她宁愿醉得像毕业那次,抱着电视机聊天也比昨晚的状况好啊!
嘤嘤嘤,为什么自己连酸奶米酒也不能喝。
上一次喝醉后,她将寝室所有妹纸都亲了一回,还得意呢,报应来得可真快。
榛榛内心十分崩溃,因为她还忘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万一是那个人将醉醺醺的自己送回来,那爸妈和爷爷那里……
足足在房间赖了两个小时,榛榛才忐忑地下楼。果然,客厅里的三人正襟危坐等着审问她呢!
榛榛老老实实站在客厅中央,用小可怜的眼神望着他们,“爷爷,爸爸,妈妈,我错了……”
景安明:“错哪儿了。”
榛榛:“不该在外面胡乱喝酒。”
梁文君:“还有呢?”
榛榛:“跟男孩子在一起喝酒,大错特错。”
景家立:“你自己坦白从宽,我就不问了。”
榛榛:“欸?都交代了啊……”
景家立拍拍身边的沙发,“过来坐。”
榛榛温顺地走过去,小眼睛直眨,做出一副令人怜爱地模样。
“哎!”梁文俊叹了口气,“榛榛,你参加游戏比赛不用瞒着我们的。”
她瞪大眼睛,他们怎么会知道?
看她一脸惊讶梁文君又道:“昨晚顾家孙子送你回来,都告诉我们了。”
榛榛垂头:“对不起……”
景家立:“以后,我们不会拦着你玩游戏了。”
他的声音带着决断,暗含一丝无奈。榛榛瞬间急了,慌乱的跪在地上,“爸爸!我错了,以后不会了,你不要这样。”
景家立蹲下将她扶起来,“傻孩子,我们不是责怪你,而是决定站在你的角度考虑。如果你真的那样喜欢,喜欢到起早摸黑都要做,我们当然要支持你。”
眼泪不自觉的滑落,她又哭又笑,“谢谢你们,是我错了,以后我不会瞒着你们了……”
梁文君抱住她,“哭什么呢,因为我们是最亲的家人啊,是就算你错了,也会站在你这边的人。”
“呜呜呜……”榛榛反而哭得更汹涌,这一生何其有幸,能遇上他们。
·
蜀城某心理咨询室,女医生与男患者面对面地坐着。
医生:“你的意思是,次人格他是一位笑面虎,看起来无害,实际上没一句真话?”
患者:“嗯,差不多。”
医生:“他出来多久了,对正常生活影响大吗?”
患者:“大概三年,影响很大,甚至涉及到我与其他人的相处。”
医生:“其他人,是共同认识的人?我的意思是,你和次人格都认识。”
患者:“是,他甚至跟我喜欢同一个人,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医生:“他,有名字吗?”
患者唇角弯起微不可察的弧度,瞬间又消失,“当然,顾思止,他叫顾思止。”
是的,坐在咨询室的人不是顾思止,而是柏宥。
医生:“是他自己取的?听起来倒像是个温柔的人格呢。”
柏宥轻笑,“可不是,所以我才说他虚伪,面上看起来翩翩公子似的,实际一肚子诡计。”
医生:“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但希望你明白,多重人格并不是短时间能治愈的病。”
柏宥:“这我当然知道,你已经是第五位心理医生。那些童年阴影的陈词滥调就免了,我要的是切实可行的办法。”
医生:“但是,对于多重人格来说,记忆的复苏,对伤痛的自我认同是极其重要的。只有如此,人格才可能融合,或者达到一种平和。”
柏宥慢腾腾地起身,走到门口,回头,“我并不追求什么平和,更不屑于做所谓的融合治疗,我要的是让他消失,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