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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剑拔弩张

    “王爷,不对劲!”

    外头,隐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撩开门帘探头进来跟魏延曦说。

    “怎么了?”魏延曦松开怀中的齐遥清,凑到帘边问他。

    “这一路太平静了。”隐一眉头紧蹙,指了指周围,“我们从王府出来这么久,竟是连一个阻拦的人都没看见,王爷,这不应该啊。”

    依照魏承天那遍布全京都甚至全阑朝的情报网,难得这么久还没得到消息?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等着看吧,不会这么容易的。绕道,不走东门了,咱们去南门。”

    “……是。”

    隐一顿了下,什么都没问,选择直接服从魏延曦的指示。他一声令下,所有隐卫都整齐的调转马头,护送马车直朝南门奔去。

    东门是京都四大城门之中最小、也最无关紧要的,而南门却是整个京都贸易、军事往来最频繁、最密切的门,但是守卫量就是东门的三四倍。魏延曦他们临时换成离东门最近的南门,便是给自己多添了一重危险。

    只是魏延曦始终不认为魏承天会轻易放他们走,恐怕东门那里早已是戒备森严,打算来个守株待兔了吧。

    魏延曦冷笑一声,抬头看了眼天上高悬着的明亮的圆月,没再多说。

    马匹在月夜中飞快的奔驰,转眼间南门近在咫尺。隐一隐三率先下马,在城门守卫刚举着火把上前打算盘问的时候就眼疾手快的把他们的脖子给拧了。剩下的守卫见状四处乱跑,呼喊护城军,而隐一隐三又岂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当即抽剑,一人一剑爽快利索的了解了他们。

    只是他们几个没注意到,其中有一人看见城下发生的情况后趁他们不备竟往天空发射了一枚信号弹,白亮的信号弹在空中炸裂,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声,等隐三腾出手来冲上去把他解决掉时已经来不及了,求救信号一出,禁军便会出动,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只怕整个京都的卫队都要来了。

    “王爷,怎么办,我们可要硬闯?”

    眼见周边汇聚的卫兵越来越多,众隐卫都陷入了苦战,隐一在解决了手上的三个卫兵之后,运起轻功飞回马车边问魏延曦。

    “想办法,打开城门!”魏延曦只下了这么一个指示。

    “是!”隐一干脆利落的应下,然后便能发现,在他的号召下,众隐卫都护着中央的马车,一边与卫兵纠缠一边缓缓朝城门移动。

    因为南城门是京都最主要的城门,所以城外护城河上横跨着一座巨大的机械石桥,连接着京都内部和外部,在战争时能起到防御的作用。

    如今已经是晚上了,过了闭门时间,南城门关闭,护城桥被收起,打开需要一定的时间缓冲,所以影一他们还得坚持上一阵子。

    不断的有卫兵杀过来,在这附近的护城卫兵只要看到信号弹都赶了过来,隐一他们杀光了一批还有一批,因为人手不够,几乎都是以一对多,到最后都有些支持不住了。

    在隐卫的努力下,锁住南城门的那根沉重的木栓被慢慢拉开,城门有打开的趋势,过会儿只要等城门彻底开了,扳下控制护城桥的机关就可以了。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众人只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的大地都微微颤抖,不多时便觉得火光映天,无数的火把在黑夜里慢慢汇聚成一片,直朝南城门这里快速涌来。

    “是禁卫!禁卫军来了!”

    有卫兵兴奋的大呼,也不打了,胡乱挥着剑就往那个方向跑,言下之意就是禁卫军来了,他们终于可以不用冲上去送死了。

    只是他们虽然欢快,可隐卫们却是面如死灰,一个个神情严肃,死死盯着光亮的来源,思考着对策。

    本来指望临时绕道能避开禁卫军,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强行夺下南城门,可没想到这边的守卫抵抗的这么激烈,果然他们人手还是少了,经不起持久战,硬是被拖到了禁卫军来。

    当整齐的马步停在不远处时,为首之人朝身后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们都安静下来,然后双手抱拳,朝那辆不起眼的马车简单行了个礼,声如洪钟般喊道:“禁卫军统领陆寮,奉皇上之命,来请雍王爷和雍王妃回府。”

    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尊重,能看得出魏延曦在他心中地位都多高,只是如今奉了皇命,不得不来这里“请”人,他其实也是无奈。

    马车迟迟没有动静,就在陆寮以为雍王爷要这么继续僵持下去,打算再开口的时候,忽然觉得一阵强劲的疾风朝他袭来,他条件反射似的侧开脑袋堪堪避过,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便见那边马车的车帘被风吹下,一道鬼魅一般的黑影从马车中掠出。

    这黑色身影划破夜空天际,猎猎寒风吹起他的衣袖衣摆,众人只觉得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等终于回神时,便见一人墨袍广袖,踏风行来,在空中一个翻转,最后缓缓落在他们不远处的地上,负手将这些人的脸一一扫视了一遍。

    他的视线有如利刃,刺破空气,通过眼睛刺进这数百禁卫军的心里,仅仅是望着便让人遍体生寒。因着火光的照耀,他乌黑的瞳仁里隐隐泛着红光,身上如墨汁一般凝重的衣袍也折射出妖冶的颜色。

    他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但浑身的气势张开以后,仿佛整个黑夜都成了他的附庸,轻而易举的夺人心魄。

    “徐留忠、马卫、顾怀义、魏崇……”

    魏延曦的目光跳跃的落在不同人身上,逐一喊出他们的名字,点了约摸二十个,然后最终将视线汇聚在为首的陆寮身上,轻笑一声,道:“还有你,陆寮。”

    “当初你们跟着本王一同远征时可还记得曾立下的誓,此生军营为家,战友为亲,绝不违言。可事到如今,你们却是执意要对本王、对隐一他们几个刀剑相向么?”

    被点到的人皆是胸口一窒,神情从紧张变为错愕,然后再变为狼狈,到最后近乎崩溃的看着魏延曦,其中有几个甚至死死咬住嘴唇,眼眶在通红的火光下竟然都有些泛红起来。

    没有想到,他们当年不过是跟着魏延曦的一个小兵小卒,因为禁卫军扩充需要才被送来京都,其中大部分人少则数月,多则几年没有见到魏延曦过了,可他们的王爷竟然还能记得他们的名字!

    这就是阑朝的雍王殿下,他虽然站在军队的至高点,有着“战神”的美名,却从来都不亏待任何一个跟着他的士兵。每一个进入他军队的人,魏延曦都会记住他的长相与名字,过目不忘,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不见仍然不忘。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道理在军中也是一样。不过是这么几个名字,便让那二十来个士兵彻底没了斗志,怎么都不愿真的对王爷拔刀相向。

    马车中,原本还紧紧攥着手心的齐遥清听到魏延曦那严肃的一问之后忽然眉头一松,低低笑出声。

    没想到魏延曦这人看似对谁都冷冷淡淡,却对拿捏人心这么有分寸,轻而易举便能让这群士兵丢了所有心理建设,再无斗志。

    马车外,陆寮在听到魏延曦那一问的时候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只不过他毕竟是禁卫军统领,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禁卫军,代表着皇上的意思,所以深吸一口气,待他稍稍平复下心中的感慨之后,硬着头皮迎上魏延曦的目光,道:“王爷能记得属下,是属下的幸运。可是王爷,皇命不可违,请恕属下今日……今日绝不能放您和王妃出城。”

    魏延曦闻言嗤笑一声,没甚惊讶。他本来就没指望能靠念几个名字让他们彻底放弃押自己和遥清回去的念头,他之所以那么说一方面是为了削减士气,另一方面纯粹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有了这些时间,隐一他们应该能解决掉那几个守卫军,成功打开城门,扳动护城桥的机关了吧。

    而他果然所料不错,众人正在僵持之际,只听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望去只见厚重的城门正在慢慢被推开,护城桥的开关已被扳下,整个连锁机关正在缓慢的运作着,护城桥要落下来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陆寮也顾不得继续伤春悲秋、追忆往昔了,他心中暗骂一声不好,收了一切心思,朝身后的禁卫军士兵大吼道:“快去!切断城门,绝不能让护城桥落下!”

    他身负皇命,今日说什么都不能让雍王爷和王妃成功逃出去。

    他这么在前头一喊,身后的禁卫军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没命的往前冲。虽然雍王殿下不是好相与的,但他们受的是皇上的命令,便是正道!

    一时间火把缭乱,魏延曦看着嘶吼着朝他冲过来的骑兵们,微微眯起眼,一时间心中竟是有些悲凉。

    他常年奔波沙场,手上人命无数,却从没有一个是阑朝官兵。今日皇兄既是下了死令,非要跟他刀剑相向,那他……只能破一次例了。

    左右经此之后,他不再是雍王,不会再去带兵打仗,自然也不会这样大开杀戒了……

    这样想着,魏延曦双手一开,抖出袖中长剑,拔出瞬间银光闪过,铮鸣震耳,划出一道冰冷而锋利的曲线。

    他身姿如燕,步伐鬼魅而多变,融于这无边无际的夜色中竟是甚难辨析。众人只顾着没头没脑的向前冲,还没等冲到雍王爷身边,便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剑气带倒下马……

    为帅者,以一敌百,以血肉之躯筑起边疆防线,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