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肱反复颂念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徐宝继续吃自己的饭,今天的菜有鸡蛋炒蒜苗。
原本蒜苗还要等上七八天才合适,现在还短,但是今天中午的时候,乔罡从常州来京城的路过货船上花了一百文买了二斤苜蓿,也就是金花菜,用鸡蛋炒了给他儿子小驹送来。
单独送了一份,一大盘子,还告诉小驹可以给跟他好好玩的人吃。
小孩子们今天中午吃的是葱爆肉、柳蘑汤和肉皮、干车轱辘菜加豆子做的不是很咸的酱菜。
伙食一点不差,没有几个羡慕小驹的,还觉得很正常,人家家大人给送的。
但徐宝不干了,他认为乔罡若是有钱,就多买,多买还便宜,送来叫厨房给孩子们做,大家一起吃。
可你这单独给你儿子做一份,是认为我上岗村的伙食不好,还是觉得你家孩子高人一等?
于是晚上吃饭,徐宝跟乔罡较劲,把没长高的蒜苗给炒了,别人全有,就小驹没有,他中午没吃了的金花菜又给他热一热,就让他吃这个。
然后小驹就哭了,哇哇叫着回家去找爹,到现在还没回来,其实徐宝给他准备了一份,等他找完爹回来吃,再和他玩玩游戏,告诉他应该和大家吃一样的。
毕竟对方是孩子,徐宝和大人生气,不能真的针对孩子,相信经过这一次,乔罡以后再不敢给儿子单独送菜。
于是徐宝晚上自然也吃同样的,顺便等小驹被送回来。
慢慢吃、慢慢等,徐宝听王肱已经念了二十多遍了,就问:“中梁兄不回去查晒盐之事?”
“啊?啊。”王肱从某种境界中清醒过来,看看徐宝,笑着说道:“玉珏,后面接着呢?”
“后面接着就是秘密绝对保不住,尤其是在江浙地区晒盐,一片片盐田连在一起,契丹又不是傻子,保证有细作发现,然后传回契丹。
盐田一旦形成,冬天也能出盐,哪怕契丹熬过一个冬天,到了夏天他们自然得在海边晒。
所以咱们要打一个时间差,趁着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交易给他们大量的盐,换他们的马、人参、红松蘑、松子、榛子。”
徐宝顺着思路说,契丹,也就是辽国,在他那边是辽~宁,有盐田的,虽说废弃的比较多,但证明那里产盐并不少。
当然,海边契丹人不缺盐,人家还卖盐给宋朝边境的军民,但是辽西京那里缺,不但辽缺,宋也缺,但宋朝运输比较好,所以就把盐运过去。
双方主要是差在运输上,而且煮盐也确实费劲,那么打好时间差,就可以从中捞一笔。
捞到明年夏天,再想占便宜就不行了,除非是拼价格,因为契丹运输上不能使用黄河,渤~海~湾那里产出盐往山~西运也费劲。
一想起这些,徐宝心中有股子火,因为这里的大宋盐价高,送到保兴军的时候保兴军买不起,他们偷偷买人家同样价格高,但是被自己国内的便宜的盐,这盐来自哪里呢?黑~龙~江。
就是说契丹的高价盐要走那么远,然后宋朝一部分地方把盐走~私给契丹,一部分又从人家买。
这个事实绝对不仅仅是运输方面的问题,也不是产盐量的问题,是盐专卖时候利润追求的问题。
考虑着即使能晒盐,估计也一样受限制,徐宝都没心情吃饭了。
王肱心情不错,他听完徐宝说的话,摆摆手:“玉珏,不是问你盐,是两句诗的后面。”
徐宝很想端起碗来扣在王肱的脸上,他咬咬牙,点头,说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远远看到一座山,下头大来上头尖。有朝一日翻过来,上头大来下头尖。”
王肱:“…….”
先不说原来的诗是仄声韵,后来变成了平声韵这么不符合格律的事情,就说后面那是啥呀?
“小宝你别闹,说正事,两句后面的究竟是什么?我不信你不懂得韵,你好好说。”王肱还不算傻,看出来徐宝是敷衍自己,前两句正念着有感觉的时候,后面的一出,恶心死了。
“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徐宝自己也恶心,但他能挺住,因为他经历的多,他那边当官的都能写出来‘我,今天,到了河边,站在,河边看树,发芽,还看,有草绿了’这种诗,别的还有什么不忍受的?
“你好好想想。”王肱催促。
“中梁兄,你就真不想多些盐,送到没盐吃的地方?朝廷控制的盐价太高了,偏远少盐地区一斤盐能买半斗米了。”徐宝语气不怎么好地说道。
“我能管到那些吗?我回去递个奏章,眼下天色暗了,我总不能立即回京。”王肱坦诚地说道。
“好吧,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北风想让秋风走,秋风却说我不干。北风打了它一拳,秋风还了一扁担。一扁担把北风抽好远,那里是黄河岸,还有……”
“玉珏,我不问了,你别说了,我怕晚上做噩梦,你饶我一次,我记得你的大恩大德。”王肱作揖,老后悔了,打死他他都不信徐宝是这个文采。
“这回我韵没错。”徐宝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错了,我回头看看谁得罪过我,我就把你跟我说的说给他听,玉珏,你这文采可惜了。”王肱服了。
徐宝心情好好起来,笑着说道:“中梁兄,其实我还有一首,是: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春迟。为谁憔悴损芳姿。夜来清梦好,应是发南枝。”
“好,好词,后面呢?”王肱双手使劲一拍,赞道。
“后面是:远看墙头齿锯锯,近看墙头锯锯齿,有朝一日翻过来,上头不锯齿下头锯齿。如何?”徐宝眨着他那眼睛,纯纯地问道。
王肱此刻一声不出,他咬着牙、攥着拳头在那里哆嗦。
徐宝往旁边挪挪,然后把盘子里的菜倒碗里,拿出他当大头兵时的吃饭速度,刷刷刷几下,剩下的半碗饭和半盘子菜便进肚了,又端起来柳蘑汤,咕嘟咕嘟喝光。
“饱了。”徐宝打了饱嗝,轻轻揉着肚子说道:“中梁兄且坐着,我去那边瞧瞧,看有没有月亮升起来。”
王肱瞪过来,徐宝挠挠头,说道:“说起月亮我想到了几句,是:落花人独立,微雨**。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彩云说天好黑,像灶里的灰,不小心吸一嘴,啊呸!”
说完,徐宝撒开腿就跑。
王肱以为徐宝良心发现,听了前四句正美着呢,再一听后面的,脸都白了,见徐宝竟然还敢跑,他起身在后面追:“徐宝,今天我和你拼了。”
徐宝一溜烟跑到孩子的学堂院落群旁边,孩子们现在一小部分在屋子里玩积木,大部分还在外面跑来跑去的。
一根根竹子连接起来,在房子旁边贴着,只留出门和窗户的位置,还有些竹子在院落的上空两米高的位置间隔一段距离盘曲着。
徐宝过来是因为这里今天竣工,他吃饭的时候正有人烧水,被王肱耽误了一点时间,他用最快的速度吃饭,估计时间差不多。
果然,他一到地方,那边也没人等他进行剪彩什么的,已经倒上了,桶桶的热水倒进去,然后从高往低地流,顺竹筒盘旋。
由于是试水,所以有人开始驱赶孩子,把孩子带到院子外面。
“中梁兄,晚上宝宝们睡觉就不冷了。”徐宝站住,回头对追得气喘吁吁的王肱说道。
王肱也没心思考虑‘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啊呸’这样词的事情了,他卡着腰使劲倒着气,一同观看上面搭起来的架子倒水的行动。
听到徐宝说话,他一停一顿地说道:“晚上,可以,点炉子烧,火,一样不,冷。”
“生火赶上天气不好的时候,容易把宝宝们熏死,现在不用担心,天不好外面的烟也进不去多少。
那里有活的接口,晚上就是房子周围的和透墙过盘在屋顶上的竹子里水最热,外面的温温的不结冰就行。
到了白天,外面的接上热的位置,宝宝们在外面玩,所有的院子都暖和,孩子就不会把手脸给冻皴了。
等下大雪,带孩子们完堆雪人和打雪仗的时候再调整,最后水流出去,可以洗衣服,不洗衣服就进池塘,池塘里还养着不少鱼呢。”
徐宝介绍了,为了给孩子们供暖,他准备了几千车的煤,全是好煤,煤便宜,十几文就一车,人力不值钱,挖煤、背煤的,一天一个人赚上将近二百文就是好的,但一人一天能挖出来和背出来多少煤?很多。
这里可是开封旁边,是河~南省地界,缺什么都不会缺煤。当然,还有更好挖的煤矿,那就是现在契丹占着的地方,徐宝那边的辽~宁省,抚~顺市,那里有个露天区,有露天矿。
无论哪个时代,徐宝这种行为都是奢侈的,但他愿意,他要让这个冬天里有更多的人知道上岗村,知道上岗村有这样一个书院,从而增加他的影响力。
到明年冬天,他相信凭借自己和冯媛的努力。
宝宝们站在一个个院落外面,看着上面倒水的人,莫名其妙地就开心起来。
“我再也不吃苜蓿啦,我要吃蒜苗炒鸡蛋。”别的宝宝都高兴的时候,一个孩子的哭喊声传来。
徐宝扭头看去,就见小驹抹着眼泪往这里跑,身后跟着乔罡和几个他家的人。
徐宝转身,跑过去,一把抱起小驹,在其耳边说道:“留着呢,给你留着呢,我还偷偷给你弄了半个咸鸭蛋呢,一个,我吃一半,另一半给你,别人都没有,别说啊。”
“呜~~呃!”正哭得伤心的小驹一下子卡住了,抽噎两声,也小声问:“真,真的?”
“谁骗人谁是小狗。”徐宝一副笃定的样子说道。
“哼哧,那你要陪着哼哧,我吃,哼哧哼哧。”小驹提新的要求。
“你以后不吃你家给你送的东西我就陪你吃。”徐宝也提要求。
“好,哼哧,我不吃了,哼哧。”小驹答应。
“那咱俩吃饭去,我再给你热一热,我给你留的那一份鸡蛋和蒜苗都比别人的多。”徐宝说着抱小驹离开,根本没搭理他爹乔罡。
小驹也不搭理自己的父亲,他还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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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旧是只有一章,等我病好点的,不是病难受影响,是吃药影响。更新少了,很多人下架,也不给投票了,我没啥可说的,我认,但我感谢一直不离不弃的。
等我好了我写个单章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