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从长得人高马大、魁梧壮硕,一爪子招呼下来,直接就把慕容长欢压得矮了一截,一只粗壮的大手沉甸甸的,宛如铁爪般扣在她的肩头上,叫人动弹不得。
慕容长欢心头一沉,暗道不妙。
眼下她只有一个人,对方却足有六七人之多,且跟随在太子身边的护卫,往往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并非泛泛之辈,如果跟他们硬碰硬地起冲突,她肯定要吃大亏!
权衡之下,慕容长欢不由微躬身子,脸上赔着笑,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便打算迎上去奉承几句。
然而,还没等她张开嘴,就见一人匆匆跑了过来,大步流星地掠过她的身侧,尔后疾步走到太子的跟前,兴致勃勃地凑上去小声耳语了两句。
“太子殿下!东方——”
来人压着嗓子,除了刚开口的时候出于激动漏了几个音节,叫慕容长欢听进了耳里,之后就完全没了声音。
慕容长欢耳朵尖,抓准了“东方”那两个字,确定自己没有听岔。
只是这之后再怎么聚精会神,慕容长欢也没能听清楚那人后面说的话,不晓得神神秘秘地在说些什么勾当,等他把话说完,就见太子喜上眉梢,眼尾随之缓缓上扬,勾起一抹快慰的笑意,连声道!
“好!太好了!本宫等这一天很久了……快去备车!”
一边说着,太子就一甩长袍走了开,兴致冲冲而迫不及待,完全没有闲暇估计其他,自然也就懒得同慕容长欢计较了。
“是!殿下。”
拥簇在周围的护卫立刻应声答下,尔后紧随而上。
见到太子转身便走,扣着慕容长欢的侍从不由愣了愣,赶忙追问了一句。
“爷……这小子要怎么处置?!”
太子头也不回,只扬起手臂摆了摆,笑道。
“放了罢!本宫今儿个心情好,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侍从这才轻哼一声,一把搡开了慕容长欢,冷笑道。
“算你小子走运!还不快滚!”
“滚滚滚……马上滚!”
慕容长欢连着附和了几声,不敢多做逗留,甫一解脱就撒丫子跑了开,趁着天黑飞快地蹿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确定没有人跟上来,方才小心翼翼地从另外一头绕了出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虽然慕容长欢不是很想在太子面前装孙子,可是碍着眼前的这个身份,最好还是不要同太子有所瓜葛。
走到街道的转角,寻了一个稍微隐蔽的位置,慕容长欢凝眸看着远处那群人的动向。
只见太子行色匆匆地上了一辆马车,一副很心急的样子,挥起鞭子就踏马而行,风风火火地乘着马车赶向目的地!
皇城的街道四通八达,方方正正,尤其是出了巷子的主道,几乎是从南城门笔直通向皇宫,但见着那辆马车所行的方向,却不像是回宫。
慕容长欢微敛神色,抬手摸了摸鼻子,暗自琢磨了一阵。
方才那属下脱口而出“东方”两个字,十有八九是跟东方国的质子,也就是东方晏有关。
东方晏她见过一回,且还是印象深刻。
那个男人容貌艳丽无双,又喜着绯色长衫,若是不开口,一眼看去比女人还要妩媚妖冶,便是开了口,声音也足够销魂蚀骨,别说男人听了受不住,就连女人都要把持不住生出几分邪念来。
这样一个男人,遇着嗜好美色的太子——
根本用不着多说什么,便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慕容长欢不由在心底下暗骂了一句“禽兽!”
以前她经常拿这话骂司马霁月,现在想想,还真是冤枉了他……同太子这般丧心病狂的好色之徒相比,九王爷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情圣了,简直纯洁得不能再纯洁了好吗?!
眸光微转,慕容长欢原本不打算蹚太子的浑水,然而这个东方晏,据她所知,似乎同司马霁月的关系还不错。
上回在皇宫里见着他的时候,也是在同司马霁月勾肩搭背地相谈甚欢!
司马霁月性格孤僻桀骜,天生自带冰封技能,常人遇着他都要退避三尺,不敢直视,所以就算他贵为王爷,也没有什么人敢跑上来巴结他、逢迎他,同他说得上话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这样看来,东方晏可以说是为数不多的同他亲近的家伙了。
想了想,慕容长欢还是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
便就使了些银钱买了一匹马,不远不近地跟在了那辆马车的后头,一直追着太子的行踪跑到了一座府宅前,才觉得四下的场景有些熟悉。
跳下马背,慕容长欢小心翼翼地靠上前,抬头看了眼大门处的那块匾额。
只见在大红灯笼的照射下,两个幽黑的大字赫然在目——
张府!
还真是冤家路窄,兜来兜去,时隔多日,竟然又在因缘际会之下转回到了这里!
看来这个刑部尚书张大人真的很会讨好太子爷,为了哄太子开心,不惜把苗头对准东方质子……胆子够肥,手段够硬,果然是太子手下横行霸道的好走狗,没有什么事儿是他干不出来的!
瞧这架势,太子应当是对东方晏垂涎已久,东方晏如今栽了个跟头,落到了太子的手里,怕是凶多吉少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啊!”
扯了扯嘴角,慕容长欢幽幽一笑,尔后缓缓隐身在了黑暗之中。
半柱香之后。
张府大宅的一角,突然间火光冲天,毫无预兆地着起了火大!
霎时间,整个府邸立刻就骚乱了起来,小厮慌慌张张地推开门,冲进屋子里对着张大人匆忙禀报!
“大人!大人不好了!祠堂走水了!”
“什么?!”
张大人闻言登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仿佛着火的是他的屁股,脸色瞬间就变了,扭曲得快要挤成了一团!
“你再说一遍!哪里走水了?!”
“是、是祠堂……”
“该死!上一回烧得乌烟瘴气狼藉满地,这两日才刚刚修建好,怎么又着火了?!老子到底是造了哪门子孽!要让祖宗遭这样的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