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寂静无声,就连国公夫妇两个也是一时惊住,半晌无语。
“燕娘,还愣着做什么?快将少爷扶起来!”还是老国公久经沙场,见惯了大大小小的突发情况,马上就反应过来。
燕娘忙不迭得放开叶七七的胳膊,快步上前,将僵坐在地上的卫斯年扶了起来。
僵局一经打破,人群中的窃窃私语也就多了起来。
“卫家公子居然真的瞎了?”
“是啊,本来以为是谣传,没想到却是真的!”
“真是作孽!卫家三子,竟然落到了这步田地。”
……
有惋惜,有可怜,有幸灾乐祸。
卫斯年僵立在人群中央,仿佛不仅看不见,也听不见,面无表情。
方泽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风流倜傥得走了上前,脸上的表情无比痛心惋惜:“几日不见,竟不知道卫兄已是这样的境况!原谅愚弟没有早日登门探望。”
说着收拢扇骨,在手心里敲击一下,对着卫斯年抱了抱拳。
然而,令方泽感到讶异的是,向来最是彬彬有礼。遵守法度的卫斯年,此刻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甚至连假装都不曾,眼睛望向虚空——或许虚空只是一片黑暗,但是也比那些人的嘴脸要好很多!
方泽得不到回应,行礼的动作显得有些可笑。
可是这人也是也不觉得尴尬,反而不紧不慢地收回行礼的动作,再次展颜笑道:“不过卫兄也确实是我们京都男儿中排的上号的痴情种了!原本以为只是小小的争风吃醋,没想到却连眼睛都能为上官小姐舍了,愚弟佩服,佩服之至啊!”
其实在场的人谁没听说过前一段时间卫家公子为了一个女儿和向来走的亲近的三皇子闹翻的事情?
只是一个现在是在卫国公的地盘上,卫国公一门眼看着有衰落的迹象,可是再怎么说也能称得上一句宝刀未老,在当今皇帝面前还是很有几分分量的,心里再怎么幸灾乐祸,道一声可惜已是极限。
再一个,这和卫斯年争风吃醋的人可是当今三皇子,涉及皇室,而且那上官婉可是要做三皇子妃的人,更不能随意拿来编排。
不过这一切在方泽眼里都不是事。
一来他们这些世家本来就看不起武将出身,好像暴发户一般突然凌驾在他们头上的卫国公府;二来私下里他们已经战队二皇子,所以编排两句三皇子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所以,这样含着嘲讽语气的话语一出,便是一直面无表情站立着的卫斯年,修长如玉的手指也紧握成拳,绯色的唇上下颤动不已,显然已是被气得不轻!
宾客不在窃窃私语,申请尴尬中又带着一丝看热闹的八卦;卫老国公饶是沙场朝堂混了这么多年,这时也是被气得额头青筋直爆;崔氏更是被气得生生后退一步,若不是郑嬷嬷扶着,想来就要倒下。
这方家和楚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没有人出来相帮。
一个是盘根错节的百年世家,一个是还没真正兴起就要没落的新贵——到底站在谁一边,一目了然。
原本应该热闹非凡的喜堂,现在反常到寂静无声。
就在一片寂静中,一到清亮的女声突兀得响起:“现在不该送入洞房吗?”声音也不是很大,尾音带着迷惑,似乎只是心中存在的一个疑惑而已。
叶七七此言一出,刚刚还僵持着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可是众人的脸色一下子从刚刚的严肃沉默到现在的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忍着——新娘子这么说,真的好吗?
叶七七自从站在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喜堂上,整个人就一直在神游,虽然有知道点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尚且还陷在自己的思维里回不过神来。
毕竟这样的一场变故,饶是心理素质再强悍的人,也不能一下子接受。
而且燕娘不扶着她了,另一个小丫头一个人承受着叶七七所有的重量,饶是叶七七不重,可是小丫头也没多少力气啊!已经几次将快倒下的叶七七扶正了,叶七七也是快吃不消了,只想快点进入那下一个叫“送入洞房”的节目,然后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番。
许是当时只喝了半碗药的缘故,叶七七心里这样想着,嘴巴里竟也就喊了出来。
“没事,反正隔着一块红布,谁看得见谁啊?”叶七七也是脑子里晕乎乎的,此时只能集中精神,逼迫自己快点进入如今这个身份的状态中去。
幸亏傧相倒也是个机灵的:“对,对,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鞭炮响起,锣鼓喧天,该有的热闹再次声声入耳,仿佛刚刚那一切都不存在。
宾客们也都是人精,不一会儿就都纷纷入座,推杯把盏,欢声笑语,谁也没再提让卫公子出来喝酒的事情。
卫国公夫妇总算松了一口气。
卫国公夫妇是松气了,可是叶七七这边却是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烦烦索索的一堆礼节之后,下人都一一退下,只剩下了卫斯年和叶七七大眼瞪小眼。
“喂,那个夫君是吗,可否抱我去桌边!”叶七七肚子里饿的咕咕叫,琉璃般的眼珠子一转,就看到前面有一桌子的菜。
卫斯年微微低垂着头,耳际慢慢弥漫出一点绯红,断然拒绝道:“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男女有别,请恕在下不能从命。”
啥?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叶七七的逆鳞就是在很累很饿的时候,还不给饭吃!
叶七七现在很想拽起卫斯年的衣领,抽他一大耳刮子——我去你妹的男女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