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艰难请假
【040】艰难请假
尽管江帆说得很客观,但肖爱国听了后心就是一“咯噔”(升迁有道:市委书记成长记040章)。
说实在的,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辛磊不合适,这个人太精明,但是副书记殷家实说话了,而且当时也没太中意的人选,就答应让辛磊暂时兼着。辛磊的毛病他是完全清楚的,当初就对聂文东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在聂文东和殷家实的问题上搀和的过多。想必是江市长发现了他的这些毛病,所以才说了以上这些话。
根据肖爱国多年总结的服务领导的经验,他是深谙机关各种明的暗的规矩的。在机关做事,到处都是规矩,做下属的有做下属的规矩,要想做一个合格的下属,尤其是在领导身边工作的人员,除去要深谙一切规矩外,还要有高度的政治觉悟!最重要的是让领导高兴和满意,因为领导掌控着你的一切,下属是否能获得重用和升迁、以及奖罚的大权,全都掌握在领导的手中。你能让领导满意和高兴,那对你来说领导就是上帝身边的天使。那么,你就会时常看到一张和颜悦色的温馨笑脸,一串串的幸运光环也会跟着落到你头上,升职加薪,获得重用,完全不在话下,可如果你让领导生气和失望的话,那领导立刻就会化身地狱里的恶魔,你的噩梦也就会跟着到来。所谓的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道理。
一个时期以来,他都担心辛磊,好在江帆做人做事低调,待人温和,加上刚来这个地方,这一段辛磊除去好贪便宜的老毛病以外,还没有犯明显的方向性的错误。这让他这个做秘书长的稍稍放下心来。哪知,好景不长。尽管市长没有说出为什么,但是从他刚才一瞬间的震怒的表情来看,辛磊肯定撞枪口上了。
肖爱国听市长要换秘书,就说道:“这个,眼下不合适,我心里有数就行了,等过段再说吧。”他没有说过了哪段,话虽不多,但却让江帆能感到厉害关系。
江帆点点头,殷家实在政府多年,党羽无数,无论如何自己换个秘书别人也说不上什么来。不过既然肖爱国的话提醒了他,他就说道:“这事你知道就行了,没必要弄得大家知道。”
“您放心,我懂。”
肖爱国当然知道怎么做了,多年伺候领导的经验告诉他,你最大的政治就是要听你直属领导的话,听别人的话不管用,远水解不了近渴。听话的下属虽然有时候会做错事,但胜在对领导绝对的忠诚,这样的人用起来比较顺手,领导交代什么就做什么,没交代的事情决不去触碰,领导可以放心大胆地使用,不用担心遭遇背叛。
而聪明的下属就不一样,这种人做事的时候经常会有自己的想法,进而会使领导的计划产生变数,甚至失去控制,而且聪明人都懂得审时度势,更懂得人往高处走选择有利的一方,这就让领导一手用的同时,还要一手防备背叛,非常累。
因此,在听话和聪明两者之间,领导都愿意选择听话的下属,这样比较容易掌控,就像一杆顺手的枪,指哪打哪,不用担心误伤到自己。
通常的说法,领导提拔干部的依据是一个人的德才勤绩能,那只是写到文件里的东西。但很多时候,领导提拔人的标准很简单,那就是领导是否喜欢你,你有天大的本事,领导不喜欢,你就得靠边站,你本事不大,但领导喜欢,你就可以得到提拔。
肖爱国快五十岁了,算上江帆, 他已经服务了三任市长了,这个年龄的他本不该有什么奢望,他给自己定的人生标准就是有机会能进常委最好,弄个真正的名副其实的市领导,不进常委,称不上真正的市领导。曾经他把希望寄托在了聂文东身上,随着聂文东的倒台,他几乎失去了这个野心,但最近跟江帆共事的这段时间来看,江帆是个比较明智的领导,而是是个很有思想和见地的领导,他熄灭了火焰又重新点燃起来。所以,他也把自己这最后的希望压在了江帆的身上,他希望江帆能够顺利当选,也希望自己能帮到江帆,通过观察,他发现江帆并没有明显的个人倾向,所以他也不好做什么。
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江帆表现出了对辛磊的不满,辛磊是自己这个秘书长给他选的,尽管他也婉转告诉他了缘由,以江帆的胸怀应该不会怪自己的。其实,司机山子那天就跟自己说了辛磊听墙根的事,但是他不能告诉市长,更不能批评辛磊,那样的话辛磊就会有所防备。从某种意义上说,肖爱国很庆幸江帆不满意辛磊,因为让辛磊给市长做秘书,他并不满意,但是殷家实说了,自己也不好驳他。要知道,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由江帆自己提出换掉他。这样,他对殷家实也好交代。
江帆跟肖爱国表明自己的原则后,这才想起他刚才出去要干嘛了,就说道:“老肖,你到前面去看看,电视台好像在采访殷书记,看看采访结束没有。”
肖爱国不知道市长要这个情况干嘛,他也不便多问,就说道:“这很简单,我只要去看看有没有电视台的采访车就可以了,用不着到里面去问。”
“他们开着采访车来的?”江帆问道。
“是的,来的时候我看见了。”肖爱国回答。
“嗯,你去吧。”
肖爱国就出去了。
很快,江帆从落地的玻璃幕中就看见肖爱国扭着矮墩墩的身子,向前面的市委大楼走去。但是他并没有按照自己说的那样,只需到前面的广场看一眼就知道采访结束没结束,而是依然往里走,直到那个矮墩墩的身影消失。
江帆心里很急,但是又急不得,也许,丁一一会就会开机,因为他刚才跟她说过,让她采访完给自己打电话。
不知为什么,只要找不到丁一,江帆心里就发慌,也许,是她习惯消失了?
再说肖爱国来到院子后,见没了电视台的采访车,就知道采访结束了,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市长让他看这个,但肯定有他自己的用意,自己也没有必要问,更没有必要琢磨,因为,领导一般不喜欢善于琢磨他的下属,如果下属总是琢磨他,那他就没有秘密可言了。不过如果真的被下属琢磨透了,做下属的也只能悄悄地知道,绝对不能声张,否则就会招致领导的讨厌。
所以,对于江帆的吩咐只管去做,不必问为什么。
此时,作为堂堂的秘书长来说,如果只走到了院子看一眼再回去似乎有些不和情理,给人的感觉有些鸡眉鼠眼的不太合乎身份,于是他就走了进去。市委办公室副主任见他进来就赶紧出去了,说道:“肖秘书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需要打电话吩咐一声就行了。”
肖爱国说道:“我来找下殷书记?”肖爱国早就想好了这个理由,即便殷家实真的在,他有的是借口来殷家实办公室看看。
“有事?”
“有点。”
“刚出去,跟蔡部长前后脚出去的。”
“哦,那我就不找了。”肖爱国扭头就往回走。
“您要是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没有要紧的事。算了。”
江帆很快就看见肖爱国回来了。他来到办公桌后坐下,低头佯装看文件,不大一会,传来敲门声。
“请进。”
肖爱国进来了,说道:“已经采访完了,据说殷书记和蔡部长出去了。”
“哦——”江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拿起了电话。
肖爱国一看领导要打电话,就说:“市长,我下去,有事您再招呼我。”
“好的。”江帆点点头。他继续拨丁一的电话,仍然关机。
江帆无可奈何地放下了。刚放下,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以为是丁一,拿过来一看,竟然是彭长宜。
“长宜,你好。”
“市长,还没下班?”
“还没到下班的点,怎么你下了?”
“呵呵,我也没有。市长,那个房子卖了,卖了十二万六千八,您看这价格怎么样?”
江帆惊得张大了嘴,当初买的时候连六万都不到,十来年的时间居然涨了这么多,而且平时还有房租,他说道:“这么多?真的没想到。”
“所以我再三砸打您,是不是想好了要卖?我跟您说,如果明年五一您再卖的话,保证能卖到十四万一点问题都没有。”
“呵呵,长宜,不满你说,我那天的确想给你打电话不卖了,没好意思打。卖了就卖了,我也凑凑钱,想给自己置套房子。”
彭长宜说:“也对,您是准备在阆诸买还是在北京买?”
“我目前还没想好,如果在北京买加上我手里的钱,倒是也差不多,我妈妈他们买的是1600,不过那是个老房子,如果是新开发的楼盘会贵些。我再等等看。”江帆说道。
“别等了,抓紧吧,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彭长宜说道。
“哈哈。你也一样。”江帆开心地笑了。
“唉,我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彭长宜的语气里就有了沮丧。
他的话,让江帆想起彭长宜说过的那个小姑娘,就问道:“你上次说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悬,十分的悬,联系不上了。”
“联系不上你可以去呀?又不是在国外。”
彭长宜说:“是这么想的,总是让七事八事绊住了脚,本来想这个周末应该没事可以去,谁想到下了这场雪。”
江帆说:“是的,即便高速路撒了融雪剂,其他道路也不行,耗时不说,还太危险。”
彭长宜说:“市长,如果您这两天不着急用钱,等路上的雪化化我再给您送去。”
江帆说道:“长宜,不急不急,你什么时候来都行,如果没有时间电汇过来也行。”
“行,只要不耽误您用就行。”
“不会耽误。另外,我知道卖房这事也不可能是你出头办的,你留下五千,请请办事的人。”江帆说道。
彭长宜笑了:“呵呵,您太客气了,不用这样。”
“长宜,要请。就按我说的办。”江帆再次说道。
彭长宜笑了,说道:“我已经请他们喝酒了。不用了,这房子因为着急出手,卖的价钱不是太理想。”
江帆说:“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
“那是您不懂行情。”这时,就听彭长宜那里传来的敲门声,彭长宜喊了一声“进”后说道:“市长,我先挂了,来人了。”
“好的,再见。”
江帆挂了电话,他感觉彭长宜比他有经济头脑,比他会理财。当时就是彭长宜死乞白撺掇自己买下的古街的门脸房,没想到涨了这么多。
有钱终究不是坏事,等过了这段时间,他真要好好琢磨一下“梧桐树”的事了。
正思忖着,电话响了,这次是丁一,她是从办公室打来的。
江帆拿起电话就说道:“你怎么又失踪了?”
“也就失踪两个小时,担心了?”
“当然担心了,谁知道你这次是失踪两小时还是两天还是两个月还是两年?”江帆没好气地说道。
“呵呵,你要好好干工作,不能总想着自己的私事。”丁一笑着说道。
江帆说:“我怎么跟你说的,不是让你采访完给我打电话吗?”
“我采访完就赶紧回单位了,今天晚上新闻要发出去,如果等到明天就没有时效性了,而且明天是周六。主任已经给我这条消息留下时间了,其它的后期早就做完了,就等我了,所以就关了电话专心在办公室写稿,领导都来不及审稿就送去制作了。”
“哦,我明白了,辛苦了,就是每次找不到心就发慌。”江帆说道。
“工作是主要的,你就为这心慌啊?”丁一问道。
“这还不行吗?对于我来说,什么事都比不上你失踪更令我心慌的了。我找你的确有事,你赶紧去拿你的手稿,下班后我们去省城,我正好去省城有事。”
丁一说:“为什么今天去?”
“你有事?”
“刚才采访的时候殷书记和蔡部长说晚上请我们,还有朗台长。我都应了他们了,如果我要是不去,我那两个同事也不好意思去了。”
“领导请客你们也敢去吃?”江帆故意说道。
丁一说:“我们是陪领导前往,还有朗台长,他带我们去,他刚才还跟我说,让我在办公室等他,下班后就走呢。”
江帆说:“你放心,你们台长肯定不会光带你这一个美女去的,所以,你不去他们也不会冷场的。”
“你怎么知道,的确是这样,他还通知了另外两个女主持人。”丁一说道。
“呵呵。”江帆没好意思说“领导都这样”这句话,而是说道:“跟你们台长请假,下班我就去接你。”
“不好意思啊,而且蔡部长和殷书记都跟林老师很熟悉的,当初他们都投了我的票,蔡部长还曾经当过我爸爸的学生。”丁一口气里就有了为难。
“那就更好推辞了,只有关系不错的人才不会计较你。再说了,你不去,他们今晚也不会寂寞,反而会玩得更开心。当然,除非你喜欢。”江帆故意说道。
果然,丁一说道:“我才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呢,只是觉得没有推辞的理由。”
江帆说:“你就说你突然有事,另外你是单身,谁也不会过多追问你有什么私事的。对了,让你气得都忘了说最重要的了。你带上那本手抄书,樊部长听说后想看看。”
“樊部长?”丁一小声问道。
“是啊。”
“他怎么知道的?”
“他也是听别人说的,今天下午就给我打电话,让我找你这本书,他想看看。”
“哦,那你带给他就行了,我没必要去吧。”丁一还在对付。
“你当然有必要去了,你不是要去装订你的另外一本书吗?”
“可是,现在都快下班了,来得及吗?”
“来得及,你先推掉今晚的应酬,然后我去接你,去拿书,咱们马上走。”
“那晚上回得来吗?”
江帆想了想,说道:“宝贝,回不回来还是问题吗?”
丁一也感觉自己这话问得有点那个。
江帆又说:“是这样,樊部长明天十点之前有时间,如果明天起早走,肯定路更滑,也太赶,所以我才决定头晚上赶到省城。为什么着急找你,就是这个意思。”
丁一还在犹豫。
江帆说:“别犹豫了,太晚路就更不好走了,你赶紧准备,我这去你单位接你。”
丁一说道:“可是……”
“别可是了,东西在哪儿?”
“在爸爸家。”
“那更近了。好了,你放下电话后马上去请假。”
“可是,我怎么跟家里人说?”
“你家里还有谁?”
“哥哥,哥哥今天要回来。”
“你就说跟我去省城了。如果他没车的话,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等着,明天咱们一块回来。”
“那倒不用,他每次回来会开着他岳父的桑塔纳,我们说好晚上在一起吃饭……”
“好了,乖,别说了,赶紧去准备,我先挂了,马上就到你那儿,你请完假后就赶紧出来。”
江帆说着不等丁一反应,就挂了电话。他现在越来越感觉彭长宜说的对,对于丁一,就得往前推着她走。现在,他不但要推着她走,而是还要推着她跑。
丁一无奈,只好放下电话,来的了台长朗法迁的办公室,频道主任汪军正好也在那里。
丁一站在门口就有些犹豫是进还是不进。朗法迁说:“忙完了?”
丁一说:“是的,台长,我来跟您请假,我家里突然有点事,晚上我参加不了你们的活动了。”
朗台长说:“如果能克服就尽量克服,你可是蔡部长亲自点的名,而且你今天是主角,你要是不去,我们就真的成了闲吃饭的了。”
“您别这么说,我家里真的有事。”丁一有些为难地说道。
“那我不管,要不你给蔡部长打电话,说明原因。”朗法迁故意说道。
“这不好吧,我哪能给市领导打电话啊。”
“所以你就更该去了。”朗法迁有了不耐烦。
“对不起台长,我的确有事……”丁一再次说道。
汪军见丁一为难,就跟朗法迁说:“不是还有翁宁她们吗?既然小丁家里有事就不要勉强了。”
朗法迁说:“问题是谁也当不了谁,今天是因她采访引起的,所以我们这些老同学才提出聚聚的,主角走了。”他又转向丁一,说道:“既然有事就去办吧,有的时候,咱们当记者的就要广泛了解你所服务的领导的兴趣爱好,这两个都是主管咱们的市领导,我认为跟他们接触没坏事,只有好事……”台长有些不高兴。
丁一赶忙说道:“我知道,但我的确有事。那就谢谢台长,谢谢主任了。”丁一说完,总算如释重负地走了出来,来到走廊,她长长出了一口气。
刚走没几步,汪军就追了出来,说道:“小丁,你明天有时间吗?”
“明天?又加班啊?”丁一问道。
汪军说:“不是,我想约你去北京听音乐会,我同学给我搞到两张票。”
丁一说:“不行,我家里真的有事。”
“哦?今天一晚上都忙不清的事?”
“是的。”丁一有些反感,好像说家里有事,他们似乎都有些不相信似的。
“那好吧,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去听了。”汪军爽快地说道。
“是。主任,我走了。”丁一冲他点了一下头,就下了楼。
回到办公室,她快速地收拾东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旅行化妆包,塞进包里,然后穿上大衣围上围巾就走了出来。
她没有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等江帆,而是来到了马路对面,在离门口有一大截的地方等他。很快,他就来了。
冬季,天气黑的早,江帆已经开开了大灯。丁一四处看了看,迅速地钻进车里,江帆就开走了。
“回你爸爸家吗?”
“是的,东西都在爸爸家里。”
“请假了吗?”
“请了——”丁一拉长了声音说道。
江帆就笑了,说道:“听着有些不情愿。”
丁一说:“那倒不是,就是有些艰难。事实上我很少参加台里的这类活动,之所以应了他们,就是觉得我刚回来,不好驳领导的面子。但是我说家里有事,似乎他们谁都不相信,好像我没有自己的家,就不应该家里有事似的。”
江帆笑了,伸手握住她的,说道:“你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家,那个时候他们就谁也不敢叫你出去了。”
“呵呵。”丁一只是笑了笑了,说道:“樊部长要看你就给他看就行了,我不一定要跟着去呀。”
“是,你说得没错,我不是说了吗?你顺便去装订你的书,另外,我希望你陪在我身边。”
“恐怕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吧?”
“当然,难道这样有错吗?”江帆笑着反问道。
想去刚才江帆找不到自己的急样,丁一就笑了,说道:“是的,没有错——我的市长大人——”
“你敢调侃我……”江帆说着就伸手,冲着她的鼻子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