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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吟醉尚未起身,绯月璃就带着那把琉璃月匕首去找蔡逸舒了。
蔡逸舒因为受伤睡眠沉了些,直到一声震天的踹门声轰然响起,他才猛然惊醒过来,凌厉而警惕的看向门口。
绯月璃踏着沉沉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床前,抬手刺啦一声便把床上的帐幔整个撕了下来。
刺眼的光亮照到蔡逸舒脸上,让他的眼睛微微失明了一瞬间,眨了一下眼,然后眯着眼睛看向来人,身量尚未长足的少年身姿如一杆修竹,纤瘦挺拔,却又坚韧傲然。因为背着光,所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蔡逸舒能够感受到他居高临下的双眸中迸射出来的彻骨寒意和凛然杀气。
蔡逸舒没有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受伤太重,与其艰难的坐起来浪费体力,还不如以静制动,还能保留几分气势。
绯月璃不屑的看着蔡逸舒,唇角冷冷的勾了一下,微微扬手,一个重物从袖子里滑出,闪动着瑰丽的光彩,重重的落到了蔡逸舒身上。
是那把琉璃月匕首。
蔡逸舒顾不得被砸得生疼的胸口,手掌紧紧一握,冷然看着绯月璃道:“六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绯月璃轻笑一声,没有理会蔡逸舒的质问,却缓缓道:“醉醉曾经给我讲过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名为伊卡鲁斯,传说伊卡鲁斯和他的父亲被囚禁在一个孤岛上,为了逃离孤岛,他的父亲用羽毛,线和蜡烛为两人各制作了一对翅膀,利用翅膀,伊卡鲁斯飞出了孤岛,飞上了蓝天,只是,他却自不量力的仰慕起了高高在上的太阳,为了追随太阳,他不顾父亲的告诫越飞越高,后来,他的翅膀承受不住太阳的炽热而被点燃,他也被摔落凡尘,最终惨!死!”
绯月璃声音淡淡的,没有愤怒没有嘲讽,可就是这样平淡的语气,却有一种彻骨噬魂的冰寒,压抑着人的精神,让人有种溺在水中喘不过气来窒息感。
蔡逸舒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胸膛里憋闷的难受,他却不动声色的嗤笑了一声,不屑道:“你的意思是醉儿是天上的太阳,而我却是那个有翅膀的人?那么你呢?你是什么……”东西!
“蔡公子不必操心本皇子,你只要记清楚你的身份就好了,须知飞蛾扑火的下场,只有……死无全尸。”绯月璃唇边噙着笑,眸光却冷然似冰。
蔡逸舒呼吸有些粗重,面色苍白却依然镇定,嘲讽道:“那我至少有飞蛾扑火的机会,即便被太阳的温度灼伤,我也甘之如饴。可六皇子呢?你莫不是忘了你的身份?”
即便蔡逸舒从叶遵的态度里猜到了一点什么,他却不认为那对绯月璃有什么好处,相反,绯月璃会比谁都更希望严守这个秘密,因为一旦不小心泄露出去,那就是欺君之罪,后果只有死路一条!
可若秘密不被发现,他们就只能是姑侄,一点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们两个还是不可能在一起!
而蔡逸舒惟独希望的是,那个混淆皇家血脉的是绯月璃,而不是吟醉,如此一来……
绯月璃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十几年的心理纠葛,他早就把这个问题想得再透彻不过,岂是蔡逸舒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
可是,他偏偏很不喜欢蔡逸舒的语气,所以,他不悦的心情一点也不隐藏的表达在了他的语言中“蔡公子这么关心本皇子的事,本皇子真是不高兴呢。你说,蔡家的少主死在了江湖世家梅家,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有趣?”
绯月璃的威胁,让蔡逸舒眸光一沉,他知道绯月璃是真的想杀了他。只是他却并不惊慌,因为,他也知道,绯月璃绝不会这么做。他若死在这里,蔡家必然全力追查,不要小看百年蔡家的能力,蔡家若是想要查,谁都逃不掉。
到时候,即便不能证明他是凶手,那么,他又要怎么解释在深宫养病的长公主和在边疆驻扎的六皇子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不想死的,最好都安分点!
“不过一条命,六皇子想拿尽管拿去。”蔡逸舒笑得嘲讽“不过,六皇子做好了为在下陪葬的准备了吗?”
绯月璃脸色一冷,猛然抬手,狠狠的掐住了蔡逸舒的脖子,阴狠道:“你以为本皇子不敢杀你!”
蔡逸舒原本就受了重伤,身体极为虚弱,被绯月璃这一掐,头部迅速缺氧,险些翻了白眼就此一命呜呼。
绯月璃察觉到有一道紊乱了一瞬间的气息隐藏在附近,浅浅勾了一下唇,蓦然放开了手,看着蔡逸舒一副快要把肺都要咳出来的样子,嘲讽一笑,转身要走。
“等,等等……”
刚一转身,蔡逸舒却掐着自己的脖子,艰难的出声留住了他。
绯月璃转身,挑眉看向猛烈咳嗽的蔡逸舒道:“蔡公子还有什么事?”真想找死不成?
蔡逸舒闭上眼睛,平息了一下气息,凛然的看着绯月璃,沙哑道:“即便血统不正,也改变不了你们是姑侄的事实!”
“你!”绯月璃眸中瞬间迸发出一股浓郁的杀气,手掌紧紧握起,似乎下一刻就会把蔡逸舒掐死。
只是,他最终却没有动,看着一脸正气的蔡逸舒,不禁笑了一下,称赞道:“真不愧是蔡家百年世出的人才,仅凭外公的几句话就猜出了这么多。”
蔡逸舒丝毫不为绯月璃的赞赏所动,反而更加凛冽的看着绯月璃道:“你不在乎名声,你也不在乎醉儿吗?你忍心看着她为千夫所指,天下不容?”
“闭嘴!”绯月璃低喝一声,森然的看着蔡逸舒,冷冷道:“不会,我不会让醉醉受半分委屈!”
蔡逸舒冷笑一声,嘲讽道:“姑侄乱伦,你让皇上怎么看她,朝臣怎么看她,天下又怎么看她!在天下礼教面前,你怎么保证她不受委屈?难道你要让她躲躲藏藏一辈子见不得人?还是让她隐姓埋名,终生顶着别人的身份?”
顶着别人的身份?
绯月璃冷哼一声,忽然笑了一下,她的真实身份也算别人的身份吗?他猜测,想必皇宫,其实醉醉更喜欢生活在天下第一医。
“你笑什么!”蔡逸舒的心沉了一下,为此时绯月璃的表情有些不安。
绯月璃笑得眉飞色舞“本皇子就说蔡公子太喜欢多管闲事了,醉醉常说操心太多最易未老先衰,若哪日蔡公子不幸心力交瘁而亡,本皇子一定会去为公子上柱香。”
说着,绯月璃大笑着走出了蔡逸舒的房间。
“主子!”绯月璃一离开,房内便出现了一个衣着爽利简便的男子,看到床上咳得难受的蔡逸舒,急忙倒了一杯茶送过去,服侍他喝下。
“通知师弟了吗?”蔡逸舒喝了一杯茶,喉咙舒服了很多,声音也不像方才那般粗哑难听了。
“是,皇甫公子已经在来的路上。”男子回答道,然后便有些担忧有些愤懑道:“主子刚才为什么要阻止我?以主子的身份,何必受那个皇子的鸟气!”
蔡逸舒蹙了蹙眉头,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以他的个性,怎么可能会愿意忍受别人的欺侮,他不过是想要降低绯月璃的戒心,套出那个秘密罢了。
可是,秘密他隐隐的知道了,结果却并不像他所愿的那般美好。
或许,其实他心里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以当今圣上的英明果断,怎么可能有人敢混淆他的血脉。
既如此,长公主就是假的了。
失望之余,蔡逸舒又觉得有些可笑,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啊……
叶遵远远的看到绯月璃从蔡逸舒的房间里出来,立即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有些扭捏,又有些心虚的扯着绯月璃的袖子道:“小刀子呢?老子的小刀子呢?”
昨天晚上突然来把那把小刀子要走,他当时因为刚刚跟蔡逸舒说了些有的没的正心虚,便没有多说,直接给了他,可是现在他后悔了,他觉得那把小刀子很好,很合他的心意,他还是好想要!
绯月璃转头,也不说话,只是高深莫测的看着叶遵。
叶遵被看得越来越心虚,好吧,那小刀子不是他的。可是,不是借给他玩的吗?怎么可以说要就要回去!
“臭小子,你那什么眼神啊!”叶遵脸有些发红,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因为羞愧。
绯月璃对叶遵真的有些无力,无奈道:“外公,你为了那把匕首都差点把醉醉买了,现在蔡逸舒都知道醉醉的秘密了,万一他说出去,醉醉会有大麻烦的,您老人家知道吗?”
“什么?”叶遵声音高了八度,不敢相信的看着绯月璃,瞪着大眼道:“他怎么知道的?老子没告诉他!”
绯月璃暗道,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头脑简单就好了。
“蔡逸舒狡猾着呢,外公您是不小心就被他算计了。”绯月璃不遗余力的往蔡逸舒脸上抹黑。
叶遵一听,果然急了,跳着脚吼道:“敢算计老子,混小子不想活了,老子找他算账去!”说着,人已经向蔡逸舒的房间跑去。
绯月璃不再管他,急忙向他和吟醉的房间走,这个时辰吟醉该醒来了。
果然,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吟醉正懒洋洋的闭着眼睛在枕头上乱蹭呢,绯月璃暖暖一笑,无限宠溺中哄着吟醉起了床。
二人一起用完早饭,周敏便把荣琅仙带了过来。
经过一夜的休整,荣琅仙精神好了很多,不过也紧紧是相对于昨天晚上来说,她现在的样子比往常明显沉默了很多,脸色苍白憔悴,目光略微有些涣散,本就不再年轻的样子一下子好想又老了几岁。
吟醉看着她这个样子微微蹙了蹙眉,她实在有些看不惯一个原本千娇百媚的妖娆女子变成这样呆滞凄惨的模样,忍着打击她的念头,尽量轻声道:“说说的吧,那个人的事。”
吟醉的声音原本就清透温柔如山涧清溪,此时她因为荣琅仙的状态又刻意柔和了许多,听在耳中就如春日里吹绽白花的暖风,一直吹到了人的心里。
荣琅仙忽然身躯一颤,眼眶微微发酸,突然产生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属下曾对主子说过属下十八岁守寡,二十六岁创建琅仙宫,这中间八年的时候却不曾细述。不是属下故意隐瞒,而是因为,对属下来说,这八年太过恐怖,就像无法醒来的噩梦一样,如果可以,属下希望永远都不再想起。”荣琅仙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双眼放空的看着前方,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愣了一会儿,荣琅仙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属下夫君是玄德二十六年八月二十六没的,腊月初四是百日忌,属下同家人一起前去上坟,家中下人却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女子昏迷在雪地里。属下那时候还不曾经历这许多磨难,心性还入普通百姓一样善良……”说到这里,荣琅仙忍不住自嘲又凄凉的笑了一下,继续道:“属下听到下人禀报,便急忙命人把那女子抬到了马车上,亲眼一见才发现,那女子虽然已经不再年轻,约莫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可长相竟是如花朵般娇艳美丽,让人看了便移不开眼去,也难怪发现那女子的下人会如此激动兴奋。”
“那女子一直昏迷不醒,属下便把她带回了家中,请了大夫为她诊治,谁知那女子伤的极重,直到三天后才清醒过来。属下现在还记得那人醒来时看属下的第一眼,那般阴暗狠厉,就像一条盯住猎物的毒蛇一样可怕。属下事后多少次想到那个眼神都不禁骂自己年少无知,太过愚蠢,有那样眼神的人怎么可能是良善之辈!”荣琅仙有些激动的狠狠抓住了手边的衣袖,隔着薄薄的轻纱,指甲刺入掌心,隐约有些鲜红的色泽染上了白色的衣料。
掌心的疼痛让荣琅仙很快平静下来,冷嘲道:“也怪那人太会伪装,除了刚刚醒来那一刹那,后来的她都像个普通的良家女子般温和可亲。唯一不足的是,那人醒来两天却没有说过一句话,属下一家人一度以为她是哑巴,对她极为怜惜照顾,因此,便一直都竭尽所能的用最好的药帮她养伤,直到半年后,她才慢慢的痊愈,也是那时候,属下才知道,她原来并不是哑巴,据她所说是因为坏了嗓子,声音粗哑难听才不肯开口说话。”
“她对属下一家说她是从外地嫁到临镇的妇人,因为无所出便被公婆打了一顿赶出了家门,而娘家太过遥远不说,家里也早已无亲近的人,她,无家可归,哀求属下能够收留她。属下曾派下人去她说的镇上打听过,确实有那么一户人家因为媳妇生不出孩子把人赶走的,那户人家的姓氏,住宅,家中情况与她说得一丝不差,因此,属下便信了她,也因为当时属下乃新寡,正感寂寞,半年来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陪伴,便留下了她。”顿了顿,荣琅仙红着眼睛道:“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属下所住的小镇上开始有人口失踪,且失踪的都是童子身的少年。”说着,荣琅仙捏紧了拳头,眸中闪过浓浓的恨意。
“一开始,镇上人并不当回事,只当是那几个少年贪玩跑远了,可是,随着失踪少年越来越多,镇上的人终于产生了恐慌,吃人恶魔的流言也渐渐传开,很快就惊动了县太爷,县太爷派了十多个捕快到镇上等候抓捕专吃少年的恶魔!镇上闹得人心惶惶,很多生有男孩的人家都搬走了。属下家因为田地庄子和商铺都在那个小镇上,便一直犹豫着没有搬走,只是叮嘱家人晚上不得外出。属下还曾特意叮嘱过那女子,因为那女子容貌太过绮丽,就怕万一那恶魔看上她的美貌……”荣琅仙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指甲狠狠的刺进掌心,脸上是浓浓的悲哀和嘲讽。
半晌,荣琅仙才继续道:“时间又过去了两个月,捕快一无所获,镇上的少年却几乎已经没有了,直到有一天,属下看见了属下那未曾婚配的小叔……”
荣琅仙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泣起来,安静的空间内,这低低的呜咽显得无比凄凉和哀婉。
周敏暗暗叹息一声,这就是所谓的中山狼吧,只是,不知后来怎么样,荣琅仙又如何从一个良家女子成为琅仙宫宫主的呢?
荣琅仙哭得伤心,周敏虽好奇,却并不催促,也如吟醉和绯月璃般静静的等候。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荣琅仙的哭声渐渐止住,周敏掏出帕子递给她擦了擦脸,又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就在同一天,那人掳走了属下,放火烧了属下的家。后来的八年时间里,她逼迫属下学习媚术,略有小成时便让属下去勾引童身的少年,带回去给她练功。也是在那时候属下知道,那人并不是三十多岁,而是至少五十多了,她是因为三十岁时修炼了魔功所以才会永葆青春。玄德三十四年,属下二十六岁的时候,那人便把那个通州边境那个行宫给了属下,让属下创建琅仙宫,以便抓更多的童男供他练功。”
“那个行宫原本是她的?”吟醉蹙眉。
荣琅仙知道吟醉的意思,点头,肯定了吟醉的猜测“那人也姓荣!”
周敏惊呼了一声道:“她也是前朝余孽?!”
荣琅仙微微垂头,没有回话。
周敏惊觉自己说错话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吟醉想了想道:“她手下除了你还有别人吗?”那人是不是前朝皇族显然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她已入了江湖,便要按照江湖的规矩来。
荣琅仙摇了摇头“属下不知,她除了教属下媚术和接收少年的时候会与属下碰面,其他时候属下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不过,就在公子到琅仙宫的三天前,她突然说暂时不再需要琅仙宫提供童男了。”
“我猜,那是她到梅家的日子,或许,梅家答应了为她提供童男。”说着,绯月璃对虚空打了个手势道:“去查查附近有没有丢失少年的。”
荣琅仙突然开口道:“童男内力越高,她能得到的功力也越多,有时候抓到有内力的少年,她为了获得更好的效果,还会助那少年武功更上一层之后再用来练功。”
吟醉眸光一闪,道:“那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了瓶颈?”因为急需有内力的童男所以才来梅家,她帮梅家假装天山老人的后人,梅家则帮她寻找童男!以梅家的力量,想要找到内力高强的童男比琅仙宫确实容易的多。
荣琅仙思考了一下道:“公子一说,属下才想起来,一个月前她曾因琅仙宫找不到内力高的童男而发怒,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以前都是给她什么样的她都接受。”
吟醉了然,看来,她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只是,梅家也太大胆了,那人可以说是一个无底洞,梅家若不想被掣肘,必然要想办法摆脱她,只是,那人武功如此高强,梅家过了河想怎么拆桥呢?
绯月璃轻轻抱着吟醉,下巴放在吟醉肩头,突然道:“你们以前抓的童男大都是通州的?”
荣琅仙闻言顿了一下,见绯月璃确实是在问她,才道:“是,琅仙宫在通州边境,抓的大多是往来的江湖侠客,而在属下创建琅仙宫之前,一直在通州境内抓人。”
绯月璃冷笑一声,道:“那朝廷为何从来不曾听通州上报人口失踪的之案?”
吟醉闻言,也突然想起来,这种大规模的连续人口失踪已经是极大的案件,当地官员无法解决理应上报朝廷请求支援,可是,都二十年了,朝廷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案件,通州的官员都在干什么!这种事一旦揭发,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绯月璃在吟醉肩头轻轻叹息了一声,笑道:“新封的舒贵人娘家就是通州的呢,醉醉说她知不知道这件事?”
荣琅仙掩住眸中的震惊,低低的垂着头,丝毫不敢往深处思考吟醉和绯月璃的谈话代表了什么意思。
周敏却因为抓住了舒家的把柄而高兴的喜笑颜开,她上次就是因为那个舒贵人的草包弟弟而受了罚,她现在都恨不得把舒家整个拔起!
吟醉却犹豫了一下,不管怎么说,舒贵人现在怀了绯月暝夜的孩子,她并不想伤害绯月暝夜……
“怎么了醉醉?”绯月璃伸出手指,轻轻的安抚着吟醉眉间的皱纹“能够一举铲除舒贵人,你不高兴吗?”
吟醉摇了摇头道:“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吧,我不想伤害皇兄的子嗣。”
绯月璃放在吟醉眉间的手顿了顿,然后又若无其事道:“父皇不一定在乎那个孩子。”那么冷血的人,何曾在乎过什么人?除了,怀里这个……
绯月璃抱着吟醉的胳膊下意识的紧了紧,醉醉是他的,谁都抢不走,父皇也不行!
吟醉怅然的叹息了一声道:“不管他在不在乎,都是他的血脉,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够为他保住。”
“好吧,我尽量。”绯月璃闷闷的趴在吟醉肩头,点头答应。
而此时,惊涛骇浪已经不足以形容荣琅仙心中的震惊,她再不愿意深究听到那么明显的词汇也知道了她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人,她只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少年,哦不,还有一个应该是少女,竟然是那么高贵的身份!
可是,以他们的尊贵,为什么要留下她呢?留下她这个已经被勿点染黑的人?
荣琅仙的疑惑终究没有人为她解开。
吟醉看看一直发呆的荣琅仙,道:“你气色不是很好,下去休息吧,作为一个下属要时刻保持健康的状态才可以啊。”
荣琅仙急忙起身,在知道了吟醉和绯月璃的身份之后,她是心态不知不觉发生了一种很微妙的变化,让她已经无法不对他们更加尊敬,其中还有几分对他们信任她的感激。
“多谢主子教导,属下记住了,属下告退。”
吟醉听到荣琅仙对她的敬称,微微挑了挑眉,说起来荣琅仙其实也算个聪明人。
荣琅仙刚走不久,华容便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
当然,在吟醉和绯月璃没有允许他进来的时候,不出意料的被拦在了门外。
华容郁闷的脑仁子疼,他觉得这两个小混蛋就是天生来克他的!
“真是不知好歹,本尊主带来了你们需要的消息,你们就是这么迎接本尊主的!”华容气恼的在门外大喊,虽然他大喊的时候也很帅很狂,可是,气势短了整整一节啊有没有。
跟在他身后的属下不忍直视的撇过脸,为他们主子已经逝去的威严默哀。
华容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拦着华容的暗卫也倏忽一声飞离了原地。
华容见状,瞬间觉得里子面子找回来了,看吧,都开门迎接了!
打开的雕花木门后,周敏婷婷袅袅的走出来,笑盈盈的对华容行了一礼,道:“见过华门主,华门主安好。”
华容对吟醉和绯月璃的‘识趣’很满意,却并不表现出来,只在鼻子里“嗯”了一声表达出一种‘算你们识相’的意思。
周敏对华容的态度不以为意,一直是笑盈盈的友善表情,只是人却仍旧站在门前,并不请华容进去,直到华容等得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才缓缓笑道:“我家公子喜静,可是,华门主的声音似乎太大了,公子说,华门主肯定是精力过剩,建议华门主消耗一些再来,唔,我们可以提供最好的治疗精神过旺的方法,只要与我家老爷子切磋一下武艺,包您满意!”
“什么!”华容怒瞪着周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狠狠忍了忍,最后竟是不怒反笑,嘿,那两个小混蛋真是太特么会玩人了,他自认年长了几岁,原来道行比他们差远了,差!远!了!
“周敏又调皮了,还不快请华门主进来。”吟醉清纯温柔的声音如水般流淌出来,原本是很能平息人的情绪的,可是,那浓得快要忍不住的笑意是怎么回事!
赤果果的是在嘲笑他!
周敏忍笑让开了门,探手道:“华门主请。”
华容算是明白了,跟这两个小混蛋拼这种小心眼,他是赢不了的,干脆不理会他们,他偏不生气,偏不给他们当笑料!
华容一边竭力的劝说着自己,一边铁黑着脸大步走进房内,雷达般敏锐的目光利剑一样刺向浅笑晏晏的两个角色少年,虽然说不生气,可他还是很想一巴掌把那两张脸拍扁有没有啊!
“华门主请坐。”吟醉探手指了指下手的椅子。
华容跺着脚步狠狠的走过去,雷达般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吟醉和绯月璃两人。
搂搂抱抱,伤风败俗!
以上是华门主的内心独白。
“方才华门主说有我们需要的消息,不知是什么消息,还要劳烦华门主亲自跑一趟?”吟醉抱着打瞌睡的貂儿,笑盈盈的看着华容。
华容端起周敏刚刚捧上来的茶,轻轻品了一小口,状似很享受的点点头,嗯,不错,上好的碧螺春。
绯月璃看到华容那副欠揍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在报复他们刚刚嫌他吵,眸光一闪,垂头对吟醉笑道:“醉醉,看来华门主刚刚在门外大喊大叫用去精力太多,现在没什么精神了,那,你说我们还要不要告诉他,我们刚刚知道的关于那人的身份?”
华容状似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则耳朵竖得高高的,原本是想着听他们两个怎么请求他,却没想到听到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竟然知道那人的身份了!
“他是什么人?”华容立即舍弃了那挺幼稚的找场子的行为,急忙问道。
吟醉挑了一下眉,疑惑道:“华门主似乎对那人很热衷?”
华容闻言哈哈了两声,道:“如此武功高强的前辈,自是心生向往了,不管他是不是天山老人的传人。”
向往一个修炼采阳补阴之术的老太婆?!
绯月璃看着华容,笑得很有深意,到时候知道了那人的身份,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句话而恶心死?
吟醉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也不管华容的真心想法了,直接问道:“华门主带来的是什么消息?”
华容翻了个白眼,这两个小混蛋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梅夫人要利用华美珊设计剑锋,行动是在今天晚上。”华容哼哼哧哧不情愿的先说了出来,之前的协议说好的,他的任务就是负责监视梅夫人母子,以及关键时候解决他们就行。
吟醉和绯月璃对视一眼,暗赞这个梅夫人下手真是快、狠、准,连自己的准儿媳都利用,她不要青云坞的势力了?
不过想想,如果剑锋和华美珊被捉奸在床的话,剑锋的名声算是毁了,特别是在如今各大江湖门派都在的时候,梅家绝对丢不起这个人,梅进为了保住梅家的名声,绝对会处置剑锋,如此以来,就没有人跟她的儿子抢梅家的继承权了,相比梅家来说,一个青云坞确实不算什么。何况,想跟梅家联姻的江湖门派多的是,少了一个青云坞,她完全可以再给儿子找一个实力更强的。
华容看着两人的深情对视,越看越烦躁,越看越不耐烦,皱起眉头不满道:“消息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也该透露一下那人的身份了吧!”
二人转头看向华容,绯月璃道:“姓荣,是个女人,约莫七八十岁的年纪了。”坏心眼的没把重点说出来。
“女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华容还在为这一点吃惊,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女人练那么高的武功干什么!
“华门主还有什么问题吗?”绯月璃难得对华容有好脸色,声音也带着笑意。
华容却因此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小混蛋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你们打算怎么解决剑锋的问题?”华容戒备的看着绯月璃问。
绯月璃没有回答华容,却对着虚空道:“告诉剑锋,将计就计。”
“是。”声音传来,却自始至终没有见到人影。
华容微微想了想,便明白了绯月璃的意思,不过,那些大门大派也都是明争暗斗过来的,他们可不好糊弄,到时候别弄巧成拙就好。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茵州吕家的少主吕鹏失踪的消息?”这件事是前日发生的,他昨天听过没有在意,一个大男人还丢了不成。只是,听说今天还没有找到,这就有点诡异了,想着或许这两个小混蛋知道些什么,便顺口说了出来。
却没想到,吟醉和绯月璃闻言,都惊了一下,道:“这个吕鹏是什么样人?”
华容见他们对这事竟然这么热衷,疑惑的挑了挑眉,道:“听闻是这届吕家最出色的一个人物,根骨奇佳,武艺超群,长相也还不错,年方二十,尚未婚配,已经沦为江湖好女婿的最佳人选之一了。”
尚未婚配!
吟醉和绯月璃对视一眼,看来这位前途无量的少年凶多吉少了。
“知道他是怎么丢的吗?”吟醉问。
华容见吟醉和绯月璃如此重视这个问题,心中虽疑惑,却也不禁严肃起来,道:“吕家的人说,当时他们在客栈里听到了有人散播天山老人传人出现的传言,吕鹏为了证实这个消息便追随那个知情者前去,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吟醉这才想起来,前几日他们住在客栈的时候,也是能听到有人在散播天山老人传人的消息,想来那些人十有八九是梅家的人,现在也大概能够确认,那个叫吕鹏的十有八九已经被抓去做练功的工具了。
“这个吕鹏有什么问题吗?”华容不解的看着二人。
吟醉点点头道:“你还有没有听说有其他少年失踪的?”
“还有失踪的?”华容蹙眉,看了一眼身后的属下。
那属下想了想道:“失踪倒不曾听说,只是,属下记得前几天有几个少年听说梅家后山猎物繁多,便迫不及待的先去了,听说要在山上过夜,等着众人都去的时候再跟着一起回来。”
“知道都有谁吗?”绯月璃问。
“这……”那属下有些为难,谁管人家去不去打猎的事啊,当时或许属下禀报了,可他没往心里去,就没记住,现在回忆起来“好像有梅家本家的两个,还有,还有……”鬼才知道还有谁!
绯月璃见那属下回答不上来,也不强求,不禁冷笑了一下,暗道梅家果然够狠毒,连本家的人都肯舍弃!
“到底怎么回事?”华容心里好奇死了,偏生这两个人问东问西的就是不给他解惑。
绯月璃看了吟醉一眼,才转向华容道:“那人练的是采阳补阴的邪术。”
“什么!”华容差点跳起来,竟然是这种邪术!
惊讶过后,华容当真被恶心了一下,让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都怪他嘴贱,还向往,向往个屁!
华容心里再如何懊恼,面色变化却很微小,除了鹰眸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外,倒是平静的紧“你们怀疑,吕鹏是被她抓走了?那几个上山打猎少年也是?”
绯月璃纠正道:“应该说是被梅家抓走了。”
华容略沉吟了一下,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点点头,只是心里还是感觉有些反胃。
“那我先告辞了,有消息再来通知二位。”说着,华容已经起身,飞快的跑了出去,他好想吐!
吟醉和绯月璃相视一笑,眸中满满的都是笑意。
笑意未落,便有属下来报,李管家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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