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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夫妻俩人半步也没有出卧室,除了早上去丁启院子里向丁父丁母请个安以外,陈琦只要有空就会溜回家和邹晨谋划方田均税事情。[txt电子书免费下载全集全本完结txtshji]
学士院里那些主事看到陈琦老是往家里溜,便是不意他。
倒是那位姓曲孔目他面前晃了晃,陈琦原本还是有心收服一下,可是一想到这个人是通过韩相公进学士院,便不敢轻易和他说话,生怕自己不注意会惹了什么麻烦。
那位陈孔目,见到陈琦也没有什么动静,除了上午,一到下午就找借口回家,便摇了摇头,侍候起陈琦来加怠慢。
一连过了三天,欧阳修终于察觉了一丝不对劲,将陈琦叫到了东阁正殿中问话。心中想到,你刚刚进了学士院,正是该努力认真学习时候,怎么就对这个职务这么不上心,怠慢了起来?
“某听闻你小女儿这一段不甚舒服?”欧阳修斟酌了一番后问道。
陈琦苦着脸答道:“原本蒙学士抬爱,正该是努力回报时候,只是家中小女突染风寒,您也知道我家里没有长辈跟来,只有浑家一人,不免就手忙脚乱些,”说着话,便拿出几张医士药方给欧阳修看。“听闻学士也是大家,您帮我看看,这些药方中可有甚不妥之处,吃了几日总不见好。”
晶晶这几天还是真有些不舒服,自从那一天夫妻俩个谈论方田均税开始,忘了时辰,一下子让她多睡了一个时辰,结果可能是睡觉时冻着了,醒来之后便哭闹不止,邹晨急忙外面请了医士过来。医士说着了热风寒,开了几剂药。
吓得邹晨再也不敢轻易离开,和陈琦说话时候必定隔一会就去看看孩子。幸而只是小小热风寒,到今天已经差不多好了。
陈琦想到已经连溜了几天号,万一欧阳修问起来总得有个说辞,便把药方随时揣怀里,正好欧阳修问起,顺势把药方递了过去。
欧阳修看到这些药方后,笑道,“不过是小小风寒,你倒是大惊小怪了。”说着让陈琦帮着砚了墨,随手开了一幅方子,“这个方子拿去照方抓药,管保吃一剂后便好。”
陈琦大喜过望,没想到居然还能得了欧阳学士墨宝,美滋滋一揖到底,说了声多谢,然后就将方子小心吹干了墨汁,来回看了好几遍,才爱不释手夹进了一本书里放荷包中。
欧阳修墨宝千金难求,如今他润笔费已经达到了一篇时文赋五千贯,一首诗两千贯,一首词三千贯高价。今日给陈琦写了一个方子,少说也能值个一两千贯。陈琦怎么能不欢喜呢?
欧阳修看到陈琦这幅表情,一拍脑袋,“哎呀,着了嘉禾道了!”说完之后哈哈大笑,虽说是埋怨,可是却颇有一番得意。
范文正有云,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因为儒家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和“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两种思想,如果有幸成为良相,那就好好“先天下之忧而忧”为百姓谋福利,如果没办法当丞相,那就好好干个医生,悬壶济世,都是拯救天下苍生。
所以从范仲淹开始,凡是读书人都要学着看医理,欧阳修是范仲淹弟子,那医术也是相当了得,虽然他是立志做丞相兼济天下,做不了医士,可是有一次开玩笑时说过,若是有朝一日致仕还乡,到时开一家医馆也必定是生意兴隆,有此可见他对自己医术也是相当自负。
陈琦居然求到了自己头上,正好搔到了他痒处,这岂不是间接证明了自己医术?是暗合了那句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所以他才会哈哈大笑。
刚刚还觉得他告假太多,这会却是觉得他是个一心爱护女儿好父亲。
陈琦回到了东侧殿,有意地将欧阳修方子拿手里,摇头晃脑观看,一边看一边用手空中描摩。
几个主事看到他如此陶醉,便有些吃惊,有一个年老主事,便仗着年纪大问了一句:“陈侍书因何如此陶醉?”
陈琦看到终于吸引了别人注意力,一拍大腿,做恍然大悟状,“哎呀,我竟是忘了值房中,真是罪过,罪过。几位来看,刚刚去了欧阳学士值房中,和他说了小女微恙,欧阳学士便给小女写了一张方子。你们来看,这一挑刚劲有力,几欲破纸飞去,笔露锋芒……欧阳公之字果如其人,外若优游,中实刚劲……妙哉!妙哉!”
说完了,又摇头晃脑欣赏起来。
他这么一说,几位主事坐不住了,纷纷大声说道:“陈侍书且慢收起,待我等一观!”呼拉一下全围了上来,见到果然是一张祛风寒医方,不由得后悔连连,自己家孩子也生过病啊,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向欧阳学士去讨药方呢?
陈琦被众人围坐中间,得意非凡!这一下子,你们就不再追究我溜号回家事情了吧。
不到一个时辰,欧阳修为陈琦女儿开了一张药方消息就学士院里流传开来。众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纷纷捶胸迭足,大呼后悔,怎么自己就没想到欧阳学士医术很高明呢,就没有想过也让欧阳学士开药方呢。
于是,欧阳修莫名其妙就多了几个病人,不是自家老母有风寒,便是自家幼儿昨日咳嗽。欧阳修看到众人如此追捧自己医术,倒也似模似样开了几张,这一开头了不得,那些得了药方便美滋滋地回家祷了挂到中堂,逢人便说这是欧阳学士给开。那些没有开上,就赶紧想办法让家里人生病,然后找医士开药方,开完了药方就来让欧阳修诊断……
等到欧阳修反应过来,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文彥博听到陈琦说起此事,也是哈哈大笑。
“欧阳学士千算万算,竟是算漏了你会请他开药方,也算他棋差一着了。”文彥博看着欧阳修开得这篇祛风寒药方,仔细揣摩了起来。
看了好一阵,才赞道:“你所言不差,外若优游,中实刚劲!……你看这药方中见字,上挑之时笔如游龙,锋芒毕露,竟欲破纸飞去,随意写一张药方,竟有如此功力,真称得上一代宗师矣!”
良久后,喟然长叹:“吾不如矣!”
欧阳修写字用笔精谨,橫細直粗,撇笔枯长,点画之间,一丝不茍,和其为人非常相似。一张小小药方,竟是写出了破纸而出感觉,怎不令人赞叹!所以文彥博才说自己不如他。
其实文彥博字也是非常好,只是和欧阳修比还是要差点。文彦博书法是自然中饶有生趣,有飞动之意特征。他善用敬侧颠倒,枯湿交叉手法,笔法讲究,点画遒劲、流畅,很得自然变化之趣。
“多加揣摩!”文彥博将药方又递回给了陈琦,然后又问起了他学士院过怎样。
“这几日因为女儿生病,所以只是上午,下午不。前几日上午随着欧阳学士批批公文,到了中午便去藏书阁中看书……”陈琦并没有将自己和邹晨研究改革事情和盘托出,毕竟他看来,除了邹晨和孩子值得他相信以外,不论是谁都不值得相信。如此大一件事情,没有做成之前,他不会告诉文彥博。
由于邹元朗关系,所以陈琦被自动划分到文彥博阵营中,文彥博对陈琦有一种天然相信感。不管怎么样,陈琦都不会背叛他,背叛他得下场会极惨。
看到陈琦并没有隐瞒自己溜号事情,深觉得欣慰,他来看,自己人忠心是第一位,能力是第二位,若是既忠心又有能力那是好不过了。
“晶晶吃了欧阳学士药方怎么样了?”文彥博也是极为关心晶晶,毕竟他现家中没有任何晚辈,就连孙子们都洛阳守庐,陈琦家女儿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他重孙辈。
“多谢相爷挂念,欧阳学士药方甚好,只吃了一剂便出了汗,如今已经是大好了。”陈琦微微而笑。
文彥博听到晶晶已经好转,便放下了心。
“相爷,学生有一事不明,还望相爷指点。”陈琦趁机请教心中疑惑,“先帝已去世满一年,怎生到今日还未配飨明堂?”
提到这事,文彥博便是一肚子气,这些官员们争议一个明堂排次都争论了半年也没有争论出什么结果。原本陈琦那篇《严父之礼》获得了绝大多数人支持,可是司马光跳了出来,一下子把水搅混了,现朝堂里又开始争论了起来。
“此事!再议吧。”文彥博是打从心眼里同意陈琦意见,可是《严父之礼》现没有得到绝大多数人支持,不敢枉下断语。
“若是再不入明堂,岂不为外邦人所嗤笑?”陈琦说起此事忧心忡忡,“化外之人亦知尊敬祖先,怎生我王教之处却为了一个明堂争论不休?相爷不如将此事两府中议一议,以免得寒了天下百姓心……”陈琦说到此话,面露疑难之色。
“怎么?百姓们有了议论?”文彥博怕就是这件事情。
仁宗那是多得人心皇帝啊,仁宗驾崩讣告送到辽国后,“燕境之人无远近皆哭”,辽道宗耶律洪基抓住使者手号啕痛哭,“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又道:“我要给他建一个衣冠冢,寄托哀思。”
连辽人都知道建衣冠冢,寄托哀思,怎么一直到现先帝还没有配飨到明堂。
“……百姓们都说,两府两制为了和宫中争权,故意放着先帝不管,任先帝裸露于荒郊野外……”陈琦考虑了一下,便把自己听来消息和文彥博实说了。
“你说甚?”文彥博大吃一惊,站了起来,“百姓们竟然这样说了?”
陈琦便点点头,“明日便是休沐日了,相爷不如趁此机会到相国寺走走……”
文彥博便说,“我知道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