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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平西大军火器被劫了?!
三位县令,包括长孙丰,听了崔幼伯低语,不禁面面相觑。
心中则暗道:事关平西大军,那就不是他们鄯州一州之事,甚至不是陇右道一道之事了,别说他们几个小小县令,就是崔刺史,乃至都护府李大都护,恐怕都很难交代呀!
鄯州,整个西北,要有大事发生了!
三人料想不差,当夜,崔幼伯便命人火速赶往都护府军营,至于湟水折冲府程宏,闻讯后立时便带着府兵赶了来。
只可惜那些劫匪很是诡异,他们仿佛会飞一般,来时候无声无息,撤时候也如疾风卷过,竟连一丝线索都没有留下。
说实话,若不是他们纵火将看守库房护卫引开,外头人根本就不会这么发现火器被盗。
“……阿叔,城内定有他们内应!”
程宏提着横刀,围着库房转了一圈,表情有些狰狞说道。
“内应?”
崔幼伯一脸阴郁,他揉着额角,叹道:“现不是抓内应时候,而是把追踪到劫匪下落,将火器多回来呀!”
一边说着,崔幼伯一边无声地叹气,程宏看了都觉得叔父可怜,好端端,火器库怎么就被盗了呢。
叔父鄯州做得一直很好,今年考绩定是‘中上’,可让劫匪这么一闹,奖励什么就不用说了,还有可能为此丢官。
思及此。程宏也无声叹了口气:唉,难怪叔父会着急呢。这事儿放谁身上,他也受不了呀!
受不了也得受!
次日清晨。得到消息李大都护带着数百府兵,满脸风霜赶了来。
“崔刺史,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大都护李去病年约四十岁左右,身材魁伟、五官俊朗,眉宇间气势亦是不俗。
他出身也好,乃是李氏宗室,与当今皇帝细算起来,勉强算是族弟。
当然,李去病与崔幼伯也能攀上点儿亲戚关系。
当初李去病来西北时。崔幼伯曾以晚辈身份去拜望,态度很是恭谦,直呼他为‘舅父’。
李去病对崔幼伯也很亲昵。
不亲昵不行呀,崔某人岳母可是宗室中有话语权长乐长公主,就算是看长公主面子上,李去病也不敢怠慢主动示好崔幼伯呀。
另外,崔幼伯是皇帝亲信呀,放眼天下,现如今哪有不到三十就做道刺史人?
可人家崔幼伯硬是打破了这个记录。
鄯州虽是中州。可也是很重要地方,皇帝却把它交给了崔幼伯,足见对此人信任!
李去病号称是皇帝族弟,但与皇帝关系已经很远了。他能做到都护府大都护,主要是靠姓氏和机缘。
先帝去世后,皇帝要做脸。施恩于宗室,便从一干纨绔、庸者中选出李去病。
论能力。李去病绝对比不上前几任大都护,皇帝选他。不过是‘矮子里面拔将军’罢了!
能力欠缺,关系也不是很铁,李去病怎能不跟皇帝面前说上话崔幼伯交好?!
一边是主动释放善意,一边是真心交好,这两个拐了不知道多少弯亲戚,倒也相处极为融洽。
也正是有李去病支持,崔幼伯才能顺利把董达拉下马,然后又将程宏推上位!
但,这次,李去病却满脸怒气,语气也甚是不悦斥责崔幼伯:“……怎么这般不小心,程公那儿还等着火器呢!”
崔幼伯还能说什么,李去病虽不是他顶头上司,但人家品级放那里,此事又关乎军国大事,就算大都护骂得再厉害,崔幼伯只有低头认错份儿:
“是、是我疏忽了,都护放心,我定会将火器追回来,绝不耽误——”
看到崔幼伯如此狼狈样子,站他身侧两步远郭继祖别提多开心了。
虽然乍听昨夜被抢不是崔家火器,而是平西大军物资时,他心里多少有些惴惴。
但很,他便被崔幼伯衰样取悦了,心里不停劝慰自己:怕什么,昨夜董达他们把活儿干得非常漂亮,根本就没有留下丝毫线索。
崔幼伯就算想查,他也无处下手!
郭继祖这边满心欢悦,崔幼伯却有些苦逼。
他话还未说完,李去病已经抬手打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官样话儿,我且问你,可有什么线索?”
追,肯定是要追回来,关键是怎么追?
没有线索,保证说得再斩钉截铁,也没用。
一旁郭继祖继续暗爽,心说话:哼,你们还想找线索?真当我郭某人湟水白呆十几年了。
不就是把十来个突厥马贼悄无声息引进来、再送出县城嘛,别人做不到,对他却是小netbsp; 崔幼伯眼睛瞬间暗了下来,正欲说‘尚无线索’,一旁程宏惊喜万分跑了来,嘴里还迭声喊着:“叔父、叔父,找、找到了,我找到一个护卫,昨夜他曾与劫匪交过手,并认出了这些人是谁!”
程宏跑到近前,还想再说什么,抬眼看到李去病,忙站直身子,拱手行礼道:“属下见过大都护!”
李去病哪里顾得上这些虚礼,抓着程宏胳膊,疾声问:“真?那些胆大妄为劫匪都是什么人?!”
崔幼伯也急切问:“可知他们老巢哪儿?”
程宏呼哧呼哧喘匀了气息,直接给出答案:“西州向西三十里,土堡马贼!”
“……”
郭继祖傻眼了,这、这怎么可能。
昨夜那些马贼都是蒙着面,且根本没有跟护卫交手,那些人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还有,董达把人马藏那个土堡里,原就是绝密,偌大个鄯州知道人不超过一个巴掌,那护卫是如何得知?
忽然间,郭继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他忽略掉了,心中生出一股不祥预感。
不得不说,郭继祖这种动物直觉还是蛮靠谱。
就他心乱如麻当儿,李大都护发话,“好,好个马贼,抢掠竟抢到鄯州来了!”
打脸呀,这是赤果果打他都护府脸呀。
有他府兵坐镇,那些马贼竟还能从边境线一路杀进鄯州来劫掠,抢完之后还能平平安安离开,这、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都护府卫戍不合格呀,幸而昨夜是马贼,若是换成贺鲁主力军,那后果……他想都不敢想呀!
相较于方才生气,此刻,李去病是暴怒,因为此事处理不好,极有可能牵扯自己呀。
不行,这些马贼太嚣张了,必须剿灭!
狠狠咬着腮帮子,李去病直接下令:“来人,点齐人马,火速奔袭土堡!”
娘,他要把那些胆大包天混蛋杀个干净。
李去病又急又怒,属下们见状也不敢耽搁,纷纷忙碌起来。
崔幼伯忙凑上前来,朗声道:“大都护,火器被劫,皆是某疏忽所致,如今既已知道了贼人藏身之处,某也想跟着大都护去剿匪。”
李去病一怔,旋即明白了崔幼伯意思,这小子是想戴罪立功呀。
唔,这个可以有!
一方面李去病并没有忘了两人‘亲戚’关系,另一方面则是他想到了崔家部曲盛名。
据他所知,崔幼伯手底下一百来号,全都配备了好火器,其威力,堪比几百人、乃至上千人正规军呀。
李去病一心想立刻消灭掉那些马贼,但他也没有被怒气冲昏了头,那个什么土堡,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里面一共有多少马贼,这些马贼战斗力如何,他统统不知道。
为了保险,多带些人绝对没有坏处,不用说是崔家部曲那样彪悍人才了。
李去病点点头,他不但同意了崔幼伯请求,还顺便把程宏及他府兵都带上了。
见此情况,郭继祖也忙上前一步,抱拳请命:“属下虽老迈,但也能弯弓杀敌,还请大都护准许属下一同前往!”
李去病扫了眼须发花白郭继祖,脑中回忆起这位资料:这个老家伙和程公还是同袍咧,老资格贞观旧臣呀。
唔,这个也可以有!
他点点头,赞道:“郭别驾一心为国,某岂有不成全之理?!”
就这样,李去病带着几百号人,外加一干官员,马不停蹄直奔西州。
两日后,李去病等人风尘仆仆来到一片荒漠,漫天黄沙中,隐约看到了一个土堡影子。
到地方了,李去病反倒不急了,命令大军停下,一面让下属就地吃饭,一面派出斥候打探情报。
其实对于土堡马贼情况,行军路上,李去病便命人跟当地百姓打听了不少。
至少他已经知道土堡里约莫有三四百人,且有一两百人是突厥人,另一些人则是游侠儿、闲人以及犯了军法府兵。
这些人很是凶残,时常边境线上做些无本买卖,但凡有路过商队,几乎没有一个能逃出他们魔爪。
得知这些,李去病愈发肯定是他们劫走了湟水火器。
随便嚼了几口干粮,听完斥候回禀,李去病望着影影绰绰土堡,沉声命令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