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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腮胡一声高呼,驼队的十来个壮汉纷纷行动,只见他们猛地从骆驼上飞身而起,手里的横刀转了个刀花,直直的劈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突厥人。
那些突厥马贼没有想到驼队的人竟这般硬气,他们更没有想到这是来个人居然都是练家子,手上的功夫还不弱。
单看他们飞身的动作就能看得出,他们不是一般的游侠儿,而是手上有真功夫的人。
马贼头子也不是个吃干饭的,他之前曾跟着贺鲁上过战场、砍过人,且能在西突厥兵溃败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其应战能力就绝非一般兵士所能比拟的。
几乎是驼队的人刚刚行动,马贼头子便迅速下令,“兄弟们,上呀!”
本来他还想少杀几个人,没想到这些唐人自己找死,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马贼头子一边吆喝着,一边抽出胡刀,以身士卒的冲在前头,他的目标很明显,刀锋直指络腮胡,擒贼先擒王嘛。
不想,络腮胡他们砍翻马上的突厥人后,直接夺过马,然后拨转马头,双腿猛磕马鞍,大喊一声‘驾’,竟策马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丢下满骆驼的货物以及目瞪口呆的上百号突厥马贼,还有那漫天扬起的黄土。
“……”
马贼头子无语,靠,这些人,气势做得恁足,身手也好,可胆子竟这么小,这、这算怎么回事?
“头儿,这些唐人的胆子真小,连打都不敢打。啧啧~”
一个小喽啰打马凑到马贼头子近前,满是嘲讽的说道。
“头儿。我看这事儿透着蹊跷,您说。会不会有诈?那些唐人最狡猾了,动不动就这计那计的,这别不会又是唐人的诡计吧!”
另一个小喽啰也围过来凑热闹,不是他们不想追,实在是驼队那些人的动作太快了,也太突然,原本以为有场恶战要打呢,没想到人家只虚张了一回声势,掉头就逃掉了。
待他们反应过来。人都跑没影了,他们还追个毛呀!
喽啰甲不干了,反驳道:“什么诡计呀,我看他们是被咱们吓破了胆。”
喽啰乙也不乐意了,没好气的说:“骆驼上还这么多的货物呢,若都是上好的香料,能值十几万贯呢,他们就这么舍弃了?好歹也要打上一打呀!”
喽啰甲嗤笑一声,“再多的银钱。也要有命花呀。再说了,这些货物不是他们的,他们只是受雇来押运的游侠儿,又不是卖身的部曲、护卫。钱是人家的,命却是自己的,估计他们都是惜命的。咱们这么多人,他们打也打不过。当然要逃啦。”
喽啰乙坚持己见,“头儿。要不要再看看?”
喽啰甲嘲笑:“你才跟着唐人混了几天呀,胆子竟越来越小了?”
两个小喽啰一左一右的在马贼头子耳边吵了起来,只听得马贼头子脑仁儿疼,他猛地一甩鞭子,叱道:“吵什么吵,你——”
鞭梢一指喽罗乙,“下去验验货,看看里面是不是香料。”你丫的不是怀疑吗,那就给老子去检查检查。
“是~”
喽啰乙拱手应声,利索的翻身下马,抽出弯刀,随便选了几头骆驼,砍断捆绑货箱的绳索,又挑开箱盖,一阵浓郁的香味儿顿时飘散出来。
喽啰甲抽了抽鼻子,欣喜的喊道:“头儿,都是极品香料呀,咱们发了!”
马贼头子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端坐马背上,继续看着喽啰乙验货。
喽啰乙接连验了七八箱,每一箱都是香料,还有一箱竟是满满的红蓝宝石,只闪得众马贼满眼精光、口水直流,一颗颗小心肝儿乱颤。
见此情况,马贼头子忙呼喝:“好了,好了,差不多了,赶紧把箱子重新弄好,咱们该回土堡了!”
目光又扫了眼那十来个被驼队砍伤的人,补了一句:“带上他们,咱们回堡!”
“是~”
众喽啰兴奋的高喊,呼啦从马上下来三四十个人,抬人的抬人,捆箱子的捆箱子。
不过须臾的功夫,那些检查过的货箱重新捆好,十来个伤员也被丢在骆驼上。
马贼头子一挥鞭子,然后拨转马头,朝着土堡的方向赶去。
几里外的一处土坡上,趴着一溜十来个人,驼队的络腮胡赫然在列,不过他手里还拿着个千里眼,正眯起一眼,用另一只眼仔细观察着。
好一会儿,他才放下千里眼,转身靠在土坡上,伸手摸了下脸,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
“阿大,他们走了?”
趴在络腮胡身侧的男子扭过头来,低声问道。
络腮胡,哦不,应该是崔幼伯的贴身护卫阿大童鞋,笑着点头:“嗯,他们将所有的货物都带走了!”
“太好了,”
那男子用力捶了捶身下的黄土,激起一层沙土,不过他并不在乎,继续喜滋滋的说:“计划进行的这般顺利,也不枉咱们在外头溜达这些日子了。”
演戏什么的、钓鱼什么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呀。
阿大心里也是赞成的,不过他是头儿,有些话属下能说,他却不能非议的。
沉默了一会儿,他道:“好了,事情已经成了,咱们也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说罢,阿大小心的将千里眼收进腰间的牛皮袋中,爬起来,对一干兄弟道:“兄弟们,检查下自己的干粮和水!”
众人纷纷起身,开始整理自己身上的行囊。
阿大这么提醒也是有原因的,接下来他们还有一场恶仗要打,且在开战之前,他们还要隐住行藏。生火做饭什么的就不用想了,中间也没有补给的地方。所以只能靠身上带着的这些干粮、肉干等物了。
一番忙碌过后,阿大一挥手。众人齐齐上马,朝着马贼离去的方向追去。
……
众马贼回到土堡,还不等他们下马,便有几十个汉子围了上来,更确切的说,那些人是冲着十几头骆驼而来的。
领头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相较于众马贼的高鼻深目,这位的五官就平板了许多,且肤色也很是白净。一看便是个常年在室内呆着的人。
“安队长,今日收获不少呀,这、这些都是香料?”
白净男子先围着骆驼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抽动鼻头,确定箱子里都是上好的香料,他这才满意的踱到马贼头子近前,笑眯眯的问道。
马贼头子已经从马上下来,看到白净男子,他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不屑。抱拳道:“回董郎君的话,没错,属下等已经将所有的货物都取了回来!”
白净男子拍了拍马贼头子的肩膀,假意赞道:“啧啧。还是咱们安队长厉害,每次出去执行人物,从未有过失手。呵呵。这次又是满载而归,某给你记一大功!”
马贼头子长得极为壮硕。个头足足比白净男子高出一头。白净男子几乎是踮着脚尖才能顺利拍上对方的肩膀,偏他又刻意做出一副威仪的上官模样。场面多少有些搞笑。
马贼头子忍着把肩上的手拍掉的冲动,再次拱手道:“董郎君谬赞了,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也都靠着董郎君的英明指导,以及众弟兄的死力拼斗。”
说到这里,马贼头子一指那十来个伤员,“这几位尤为勇猛。”
白净男子顺着马贼头子的手指,缓步踱到伤员近前,故作关切的问候了一番,然后迭声让人把他们抬下去医治。
“安队长和其它兄弟也辛苦了,我已命人准备好了热腾腾的羊肉铜鼎,极品滴露春也热上了,大家先去用饭吧!”
白净男子说得极为大气,但接下来,他便转身对拥簇他的几十个手下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东西放进地窖里。咱们下个月的供给,还要指望它们呢。”
“是!”
众人齐齐应声,欢乐的一拥而上,砍绳索的砍绳索,抬箱子的抬箱子,忙活得不亦乐乎。
“头儿,咱们就任由他们把东西搬走?这、这可是咱们拼死弄来的呀!”
喽啰甲有些不甘,挪到马贼头子近前,低声抱怨道。
马贼头子什么都没说,只定定的看着那些人搬走他们的战利品,沉默良久才轻斥道:“混叫什么,我安索基算什么头儿,咱们真正的校尉是董远!”
嘴里这么说,可他张嘴就直呼上峰的名字,显见对这位董校尉也没多少敬意!
喽啰甲瘪瘪嘴,含糊的嘀咕道:“呸,他也算校尉?整日只知道在堡里吃酒玩闹,别说出去执行任务了,就是每日的例行出操,都不见他的人影。哼,若不是靠着他大兄,他、他算个p呀!”
马贼头子,也就是安索基,他的腮帮子突突跳了几下,旋即喝道:“行了,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走吧,咱们去吃饭!”
功劳一次次的被这个小白脸抢走,安索基怎会不生气,不过形势比人强,谁让人家是董达的亲弟弟呢,就算他把状告到董达那儿,董达也不会把董远怎样,反而他和他的兄弟们会没有好日子过。
唉,没办法呀,董达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救了他,又给了个容身之处,也算是对他有恩。
另外,他手下虽有一百来号突厥勇士,但董达还留了近三百的唐人府兵在土堡,他就算想造反也不敢轻易动手呀。
安索基不敢动手,有人却敢。
傍晚,刚刚搬进库房的箱子里便有了悉悉索索的响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