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馆建成后,萧南为了造势,还特意弄了个试营业,先让大读书人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然后才正式投入使用。
萧南和崔幼伯都没有想到,博文馆开门还没有两天,立刻便洛阳引起了轰动。
彼时没有印刷术,也没有什么专业出版,书籍流传全都靠手抄,而且流传范围和速度也受地域限制。
即使是手抄本,也都被各大世家以及权贵们收藏着,普通百姓要看真正好书比较困难。
书籍如此珍贵当下,崔家却敞开大门,免费将自家藏书给大家看,而且还准许抄录、带走,连抄书所用笔墨纸砚都会免费提供······
这对于热爱读书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大喜讯呀,听到消息纷纷招呼亲友,一起赶往化清坊。
博文馆面积不小,但架不住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呀。
而且因为是试营业,很多细节准备不充足,也出现了不少问题,许多士子见了书,当场兴奋不已,抱着就跑到一边阅读,看完一本就去找第二本,彻底忘了博文馆规定。
后连院子里都坐满了醉心阅读人,他们大多数看完了迟迟不肯离去,外头人也就进不来,从而导致后来人只能门前排起了长队。
由于跑来人太多了,队列也由一条变成了两条,若不是武侯担心人多了堵塞交通强制疏散人群,这些人极有可能排上好几列。
队伍很长,一直从位于巷子里侧博文馆排到了崔里另一侧十字路口,也就是苏茂他们现所处位置。
听白衣士子说完,苏茂若有所思点点头,跟那士子道了谢,便走了回来。
“苏郎,前面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与咱们此行任务有关?”
说话是个白净小郎,年纪约莫十六七岁他叫韦潭,也是弘文馆馆生,自家与苏家是世交,平日两人关系也比较好。
苏茂简单将打听来消息告诉了其它三位同伴旋即又有些担忧说道:“看情况,博文馆里访客必定许多,崔郎又山中守孝,不知咱们能不能正常开展工作呢。”
太子派他们来做什么,苏茂自是知道,不过看崔曲挤满人,不用看也能猜得出博文馆里情况。
不管是整理书籍还是后编撰必须有个安静环境,如今崔家变成了这样,他们任务还能完成吗?
听了苏茂担心,韦潭等三人也都有些忧虑,而跟让他们郁闷是,就这么一会儿当,整条巷子已经被人挤满了,他们马队根本就挤不过去。
就此时从另一边巷子里赶来几个年轻人,为首那个身着月白细麻广袖长袍,五官俊朗、精神奕奕一看便是个极能干人。
这几人走到苏茂等人近前,手问道:“敢问几位郎君可是弘文馆馆生?”
苏茂一怔,随即回过神儿来,回礼道:“某苏茂,与这三位郎君同是弘文馆馆生,不知郎君贵姓,如何知道我们身份?”
来人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某郑勤,乃崔幼伯崔肃纯表兄,受肃纯所托全权负责博文馆事宜。前日肃纯便命人给我送了信,说这两日有弘文馆馆生前来帮忙,因博文馆出了点小事,某未能亲到城门口相迎,实抱歉,还望几位郎君不要见怪。”
苏茂一听对方姓郑且还是崔幼伯表亲,便知道这位郑勤来自荥阳郑氏,忙回以笑容,道:“郑郎君太客气了,郎君受崔郎所托负责博文馆,而我们则领了太子钧令前来相助,大家便是自家人了……呵呵,说起来,我苏氏与郑氏是姻亲,咱们极有可能是表亲呢。”
郑勤见苏茂斯文有礼,且一副有心交好样子,他也没有抻着,而是笑盈盈自报家门,好让对方知道他家族门第。
苏茂也善谱学,几大世家谱系是烂熟于心,一听郑勤背族谱,他也忙把自家情况说了说。
经过攀谈,郑勤与苏茂还真是表兄弟,据两人共同研究发现,郑勤有位姑祖母嫁给了苏茂堂叔,虽远了些,但好歹也是亲戚。
一下子,两人立刻亲切起来,说话也多了几分随意。
郑勤一边继续与苏茂闲聊,一边引几位馆生和十几个甲卫往另一侧巷子走。
苏茂发现他们正走向与博文馆相悖方向,便故作随意问道:“方才齐光说博文馆出了点儿小事,要不要紧,我等虽无大才,但还有把子力气,没准儿还能帮上齐光忙呢。”
郑勤闻言笑了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现博文馆是试营业,所以准备不足,忽然涌入这么多访客,馆内下人一时乱了分寸,出了点儿小问题……我已经命人去解决了,又补充了几条规定,如今馆内已经恢复了正常。”
苏茂却有些不信,他回头看了看那蜿蜒长队,什么话都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问题若是解决了,这些人为何还排队?
郑勤多精明人呀,哪里会看不出苏茂质疑,他放缓了脚步,仿佛等着什么一般,道:“不过,苏郎也看到了,外头排队人实太多,馆内问题虽然解决,可博文馆空间有限,一时也无法让所有人都进入······”
正说着,另一端排队人群中有人影晃动,几个身着靛青色粗布衣裤小厮手里抓着一大把竹签,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将竹签递给排队人。
苏茂挑眉,问道:“这又是作甚?”
郑勤笑得一脸自得,道:“小厮手里拿着是博文馆专门竹签,每一个竹签上都刻着数字。而博文馆每日只能容两百人读书、誊抄,为了避免大家一拥而入乱了馆内秩序,馆内有了规定,每日辰初,博文馆小厮便会门前发放竹签,前两百人凭竹签进馆。现命小厮发放是明日竹签,拿到竹签人,可明日直接入馆。”
苏茂指了指排队那些人,据他目测,这一堆人绝对超过两百人。不解看向郑勤,道:“他们不止两百人吧。”
郑勤点头,道:“我刚才没细说,这竹签分作‘天地玄黄,四种,每一种二百支,明日要用是‘天,字号数字竹签,而没领到天字号,则发给他们地字号,地字号后日入馆······”
苏茂明白了,顺着郑勤话,说道:“以此类推,既能保证每位士子看到书,又能维持馆内和崔里秩序……呵呵,齐光果然有急智。”
能这么短时间内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确实是个人才呀,难怪崔幼伯会把这么重要事交给他负责呢。
苏茂心里默默想着,脸上却一脸敬佩。
郑勤淡然一笑,摆手道:“不过是些小伎俩罢了,不值什么。走,咱们先去博文馆,具体事情,咱们进去再详谈。”
一行人跟着郑勤从侧门进了博文馆,来到郑勤专属书房,五个人席地而坐,开始就各自负责事务交谈起来。
两边都是聪明人,且又有各自主人明确交代,各自职权也都非常清晰,商谈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太大分歧——苏茂等四馆生按照经史子集类别,各自带领一队崔家招募士子翻译、誊抄古籍,而郑勤则负责检阅、校对,后装订成书。
确定了各自职责,郑勤又将崔幼伯从崔家族人中挑选来士子介绍给四位馆生,然后便开始分头工作。
如此这般又过了几个月,博文馆工作也进入了正轨,郑勤和四馆生也抄录了上百卷古籍,送到崔幼伯手头上书籍越来越多。
这日,郑勤又命人送来了十几套刚刚誊抄好书籍,全都是用相同尺寸硬黄纸抄录、装订,一本本整齐书,只看外表,便觉得很正规,颇有后世出版社样板感觉。
崔幼伯和萧南看了都很满意,觉得这段时间心血没有白花。
而且据下人回禀,博文馆名声越来越大,如今连长安读书人也都纷纷赶往洛阳。
士子云集,麻衣如雪,洛阳城里随便哪个角落都能看到三五成群士子,简直堪比京城春闱时盛况。
因为博文馆有人数限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馆内看书,所以使得许多士子聚集各大酒肆、茶馆,谈文论诗,写字作画,连带着整个洛阳城笔墨纸砚都紧缺起来。
这让提前做足准备王承平和周二郎,好好赚了一大把,当然萧南这个幕后老板,赚到钱多。
有这些事忙碌着,萧南和崔幼伯都不觉得守孝日子无聊、清苦,反而很享受这种平静中有点儿小忙碌感觉。
夫妻两个正翻阅着抄好书,门外便又小丫鬟跑来回禀——
“郎君,娘子,城里来人报信,说、说玉叶要生了!”
崔幼伯和萧南都是一愣,不对呀,玉叶还不到产期,怎、怎么就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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