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多已婚贵女来说,除了骑马打猎、八卦社交,她们还非常热衷于一件事——做媒。
尤其是那些出嫁皇家公主们,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们很喜欢将婆家侄女、侄孙女介绍给娘家侄子和侄孙儿。
比如去年过门晋王妃,便是由伯祖母同安大长公主做媒,嫁给了大长公主娘家侄孙儿稚奴童鞋。
长乐公主也是公主,她也不例外当了回媒人。
只不过,大公主不是把婆家小娘子介绍给娘家,而是帮女儿婆家小娘子说亲。
这日,光明媚,大公主来到了荣寿堂。
自崔幼伯过继荣寿堂后,这是大公主第二次来到这个院子,第一次是来参加小长生百日宴,不过那天宾客较多,且猪脚是那只粉嫩圆润胖团子,大公主全部心思都放可爱小外孙身上,并没有同老夫人说多少话。
今儿不同,大公主是专门来拜访老夫人。
萧南早就得到了消息,亲自跑到大门口迎接公主阿娘,母女两个一番亲热后,萧南便挽着大公主胳膊,将她送到了正堂。
老夫人也迎了出来,与大公主相互问好后,请大公主坐主位,自己则跪坐下首,萧南没有落座,而是指挥丫鬟煎茶汤、准备糕点、水果。
几个丫鬟来回穿行了好几趟,才将萧南准备茶点等物捧到大公主和老夫人榻前。
老夫人人老成精,见萧南不肯同座,丫鬟上完茶点后,就匆匆带着堂内丫鬟一起退了出去,她就猜到大公主此次是专程来找自己。她冲着裘妈妈使了个眼色,裘妈妈会意,将堂内小丫鬟打发到了门外廊庑下。
不一会儿,正堂里便只剩下大公主和老夫人,以及两人贴身侍婢。
大公主见了,也没有说什么,端起茶盏轻啜了两口,笑着对老夫人说:“早就想来看看老夫人,无奈家里两个小魔星正是调皮时候,实离不了人,害得我好久都不能出门,连上巳节都不能去杏园赏春,还望亲家勿怪。亲家近日可还好,我那个任性女儿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老夫人忙直起身子,笑道:“老身不过一闲散老妪,多谢公主挂怀。说到乔木,老身真要好好感谢公主,是您教女有方,把乔木教养得这般出色,这般贤良淑德,知书达理。不是老身夸口,京中谁不知乔木贤名?!”
老夫人这话还真不是为了讨好大公主而说谎话。
过去,萧南刚嫁进崔家时候,因不懂收敛脾气,京中名声不是特别好,甚至有流言说她是悍妇、恶妇。但经过萧南近两年努力,如今京城那些世家主母提起这位襄城郡主,个个赞不绝口。
想想吧,人家萧南督促夫君读书考科举,又助他选官入仕途。当夫君误交损友被引入歧途,险些被贱籍女子坏掉名声时候,萧南又坚定站夫君一边,硬是把夫君风流情账变成了夫君被陷害刑事案子,正大光明挽回了夫君名声……把京城有名风流纨绔调教成了踏实能干‘法官’。
再加上萧南嫁入崔家三年,却已经诞下一儿一女,又把孩子们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怎么看都是兴家旺族贤妇。
萧南做到了真正相夫教子,这样儿媳妇,哪家婆婆不喜欢?
京中已经有不少主母,尤其是家里有稚龄儿孙娘子们,已经开始把目光放了那个年仅一岁半崔灵犀身上——有萧南这样母亲教养,女儿品性和能力也差不到哪里去。
其实,若是萧南还有妹妹,估计大公主门槛也要被踏平了。
听到这些传言,大公主嘴就没有合拢过——笑!
谁说她李丽质不会教女儿?谁说李家公主教养差?
就连当初嫌弃皇室公主没规矩世家主母们,也都开始纷纷向大公主取经。
如今又听到老夫人夸赞女儿,大公主心情嗨皮,不过她还是谦虚说:“那也是老夫人会调教人,又宽厚慈爱,纵着乔木……”
说到这里,大公主话题一转,借着这个话头引入正题“说起老夫人会调理人,我倒想起一件事儿。”
老夫人知道戏肉来了,她故作不知问道:“何事?大公主请讲?”
大公主道:“是这样,吾家十郎也到了说亲年纪,他性格敦厚、柔和谦让,前两年领了襄州刺史,善政勤勉,被当地百姓立碑颂之,是个上进好儿郎。唯有一点不好,十郎太过敦厚,为此韦母妃想给他寻个性格坚韧、稳妥持重娘子。”
大公主说得比较委婉,实际上,李慎李小十童鞋性子软弱,胆子也小,他之所以会有个‘善政’好名声,是因为他不敢像其它哥哥一样肆意妄为、违法乱纪。
李慎是韦贵妃儿子,对这个软弱孩子,贵妃很担心——如今她和圣人都,没人敢欺侮儿子;可他们若是死了呢,谁保护这个胆小孩子?!
思来想去,韦贵妃决定还是采取传统法子,给儿子找个靠得住岳家,寻个能干强悍儿媳妇。
但转念一想,韦贵妃又怕儿媳妇太彪悍会欺负儿子,让儿子成为第二个房小二。
正巧大公主受萧南所托,帮崔蘅找个‘富贵’郎君,两方人马便凑了一块儿。
大公主将崔蘅帮萧南管家时种种表现说了出来,韦贵妃一听双眼就亮了:能干、稳重还身出名门,这正是她要找儿媳妇啊。
尤其是大公主那句‘四娘颇似其堂姐先蜀王妃”是打动了韦贵妃——京城谁不知蜀王妃崔氏贤名,这可是连圣人都赞过贤惠儿媳呀。
很好,就是她了!
于是,韦贵妃郑重托了大公主做媒,为儿子求娶崔氏女。
“……我见你家四娘甚是稳重,不知她可曾婚配?”
大公主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后才说出重点。
老夫人大公主长篇大论介绍李慎时候,便脑中评估这件亲事可行度。
唔,李慎得封纪王,是郡王品级,有一千户食封,虽比不上前头几个哥哥品级高,但胜他性格懦弱,不会惹祸。
嫁与这样皇子,一生安享富贵,倒也不错。
而且老夫人心里很明白,这件亲事,应该是萧南,哦不,准确说是按照崔蘅要求选出来。如今本主和男方都愿意,她这个老婆子若是反对,就太不通情理了。
想了想,老夫人笑着说:“据我所知,应该没有。不过,四娘父母俱,她亲事还是要跟他们商量。”
大公主知道老夫人说得不过是场面话,她并不以为意,笑着说:“也就是说,我能领一份谢媒礼咯?”
老夫人道:“老身这就命人说与三郎夫妇,他们若没意见,日后定会送大公主一份厚厚谢礼。”
也就是变相准了亲事,不过还要走走过场,毕竟崔蘅是崔鸿女儿,她亲事需要崔鸿点头。
大公主很满意,笑着说:“好好,那我就等老夫人好消息了。”
第二天,大公主就收到了崔家送来好消息,得到准确回信儿,大公主当天就进了宫,将崔家意思告知韦贵妃。
事关自己儿子,韦贵妃非常上心,当晚就命人寻来圣人。
圣人一听十郎亲事是他丽质做媒,当下便同意了七八分,接着又听说未来亲家是崔氏,觉满意,大笔一挥,次日就宣读了赐婚诏书。
接了圣旨,崔家上下都很喜悦,尤其是三夫人小卢氏,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平日看不过眼儿媳妇,她也难得没有发脾气。
武氏已经有九个月身孕了,挺着硕大肚子,她冷眼看着乐得要疯掉婆婆,以及紧紧跟婆婆身边扮孝顺儿媳妇‘卢表妹”看到让她腻烦两个人,武氏实笑不出来。
欢乐了好一会儿,侄女儿‘提醒’下,小卢氏这才发现武氏冷脸,她不禁收住笑容,呵斥道:“你又怎么了?你妹妹有了喜事,你不说些贺喜话,竟摆出这样一副冷冰冰面孔,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你不想你妹妹嫁得好?哼,还是亲嫂子呢,自己小姑子亲事都要人家郡主操心,难怪连个孩子都养不住!”
先后天折两个孩子,是武氏此生大痛,如今却被婆婆狠狠揭了出来,武氏只觉得心底血淋淋一片,若不是脑中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她恨不得抽面前这个妇人两个耳光。
“怎么不说话,难道我说不对?哼,天生没福相,当初我真是瞎了眼,竟娶你进门,过门三年了也不曾为我儿生个一男半女,真是委屈了我家——”
有了贴心侄女儿做对比,小卢氏看武氏越来越不顺眼,若不是郎君压着,她真想把这个没用儿媳妇休掉。
崔蘅见状,忙过来打圆场,她一把拉住小卢氏,道:“阿娘,韦贵妃还赐了我一些珍珠、布料,这些我也不太懂,不如您帮我去看看?”
一听有宫里赐好东西,小卢氏注意力瞬间转移,立刻带着卢表妹去查点礼物。
目送两人离去后,崔蘅伸手搀住武氏,歉疚说:“阿嫂,阿娘一向直爽,是个有什么说什么人,她其实没有什么坏心,您千万别忘心里去。”
武氏冷然双眼闪过寒光,她轻轻推开崔蘅手,淡淡说:“我知道,大家是长辈,我知道该如何做,四娘不用担心。”
待她平安生下儿子,所有帐她都会好好算清,武家女儿不是那么好欺负。
Ps:嘿嘿,补昨天!
PPs:额,不知为毛,写萧南应对白氏时,我竟想起了当年‘小龙女’事件,不得不说林女士真很聪明。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