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柱口才不错,叽里呱啦几句话,便把铁娘子与白氏*过程讲述了一遍。
后,赵柱眨了眨小老鼠眼儿,语气中满是怜悯说:“郎君,当时您不,您是没看到那场景,啧啧,铁家娘子好不威武,只把白氏小
娘子逼得一头撞向大门口石阶上……”
说到这里,赵柱刻意顿了顿,按照他对自家主人了解,郎君听了这话,定会心急火燎追问白氏小娘子安危。
别人不知道,赵柱却很清楚,他们家郎君,是个心软、善良好人。慢说白氏是郎君枕边人,就是个普通小丫鬟,无端被恶毒管家娘子威逼寻死,郎君听说了也会心生怜悯。
但,这次,赵柱却猜错了,崔幼伯并没有问白氏如何,而是拧着眉头坐书案后沉思。
赵柱见主人不接茬,扯了扯嘴,抬眼悄悄打量崔幼伯,正待继续说,却看到崔幼伯精神沉思模样。他极少看到主人如此认真、如此郑重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惴惴,便讪讪闭了嘴,悄悄站一边等着。
好一会儿,崔幼伯才沉声问道:“后来呢?”语气很平常,不夹杂任何感**彩,仿佛是听了个与自己无关故事,只是随意问了问结局。
不知为何,听到如此沉静声音,赵柱心里愈加不安,就好像他一直以来牢牢掌握手里东西,忽然失去了控制。
紧张吞了吞口水,赵柱收起初随意,不敢又丝毫卖弄心思,而是小心斟酌词句“回郎君,娘子身边红hā红蕉拦住了白氏,白氏并未受伤,后来……”赵柱比较客观将昨日之事讲了出来,从他口吻可以听出,这次说内容比刚才那次〖真〗实。
崔幼伯听了后,又是一阵沉默,他放书案上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
那响声速度很均匀,咚、咚咚、咚,只听得赵柱愈加紧张。
再看向崔幼伯那张熟悉面庞时,赵柱竟有种看不透感觉,主人形象也忽然变得高深莫测。
这、这还是跟他一起长大崔家八郎吗?他怎么会散发出一种类似相公气势?
赵柱态度加恭敬,就差跪伏地上听候差遣了。
良久,崔幼伯开口道:“那铁家娘子说白氏身份可疑,极有可能是受人指使来污蔑我?”
赵柱忙回道:“是,铁娘子是这么说,还说让白氏说出背后指使之人,否则就将她送至京兆府。”长长舒了口气,崔幼伯摆手:“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赵柱非常听话躬身行礼告退,说实话,这是他崔幼伯面前头一次这般恭敬。
打发走了赵柱,崔幼伯一个人待书房里继续沉思,他想一件事:娘子猜测对不对?白氏忽然出现是不是别人诡计?
如果放几个月前,崔幼伯绝对不会这样想事情,他笃信“人本善”从来不会把人想得太糟糕。比如当年阿槿做了那么多错事,崔幼伯还是一次又一次原谅她,现虽谈不上多宠信阿槿,但每个月他都会去看看她,并没有把她丢到一边。
白氏崔幼伯心目中,是个极温柔善良女子,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虽出身贱籍,但却出淤泥而不染,性情是一等一好。
但,乍闻昨日白氏忽然出现,以及她种种不正常言行,让崔幼伯心里存了些疑惑。
接着又听到铁娘子,哦不,确切说应该是自家娘子推测,崔幼伯愈加肯定白氏返京事儿并不简单,没准儿,真像娘子猜测,是有人故意借白氏事儿污蔑自己,进而误了他仕途。
大理寺呆了半年,每天接触都是刑律诉话,以及全国重大案件,听到、看到皆是犯罪、人性黑暗,饶是崔幼伯再天真烂漫,他也受了不少影响。
仿佛一张洁白宣纸,渐渐有了墨痕,也让崔幼伯学会看事情时候,不能只看表面,还要仔细研究它背后隐藏东西。
另外,崔彦伯因别室妇被三戟崔家抓住了把柄,逼得双相崔家连连退步事情,崔幼伯也很清楚。
当年事发时候,老相公和相公把他们几个兄弟叫道面前,耳提面命告诉他们,为人处世一定要行得正、坐得端,做事要思虑周全,切莫被人钻了空子。还特别强调,如果日后走官途,要修身养性,不要被一些外诱惑迷失了本性,像“别室妇“宠妾灭妻,这种极易落人口实事儿,是连想都不要想。
只可惜当时崔幼伯还是那个崔家纨绔,根本没把祖父、父亲话放心上。
偶遇白氏时候,崔幼伯先是被白氏独特魅力所折服,随后又韦源鼓动下,一时兴起收了白氏……
后来,去了大理寺,经王子谦提醒,崔幼伯才发现自己竟犯了个大错一朝廷明令不许誊养别室妇。
如果没被人发现 还好……一旦被御史参了,自己仕途也就走到头了。
可白氏对他那么体贴,崔幼伯还真不忍心舍弃她,就他不知道如何处理时候,安同郡主得了信,带人打上门来,把韦源捆走同时,也把大白氏打了出去,同时失踪还有白雪白氏不见了,崔幼伯不舍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
但……她怎么又回来了?一回来就跑来闹事?
崔幼伯有五六分相信萧南“阴谋论”觉得白氏不是来跟自己重续前缘,而是另有所图。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谁是背后指使者?
崔幼伯脑海里闪出这样一个问题,他坐书房想了许久,依然没有〖答〗案。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娘子既然能猜到白氏此行是受人指使,那她是不是也能猜得到是指使者是谁?!
崔幼伯腾地一声站起来,步朝正院走去。
“娘子,娘子!”
崔幼伯一脚刚踏进屋门,便开始出声喊人。
不过,并没有人回应他。
咦?娘子不?
玉簪玉竹那几个大丫鬟也不?
等等,难道娘子因昨日之事生了气,一怒之下跑回了娘家?
崔幼伯忙问向廊庑下守着小丫鬟“娘子呢?”
小丫鬟只是崔家三等粗婢,入府三四年,还是第一次被主人询问,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回、回郎君话,娘子、娘子去、去库房了。”
库房?
崔幼伯愣了下,这不年不节,娘子跑去库房做什么?
接着他转念又一想,娘子现还忙着处理家务,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不气了,至少不生他气?
想到这里,崔幼伯松了口气,抬步进了房间。
这时,听到动静玉兰忙赶来,指挥小丫鬟给崔幼伯换了官服,见他一脸倦色,又吩咐厨房送热水。
一番梳洗过后,崔幼伯披散着湿漉漉头发,穿着家常月白色广袖长袍,脚上踩着细白棉布袜,缓步行至堂屋,跪坐他惯用方榻上。
“郎君,请吃茶。”
小丫鬟端来一盅热腾腾茶汤。
崔幼伯端起茶盏,轻啜了两口,味道还不错。
喝了没两口,院子里便传来一阵细微脚步声。
接着,萧南领着几个丫鬟进了门,抬眼便看到崔幼伯,她微讶,
“郎君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也不让人去叫我?”
崔幼伯放下茶盏,笑着说道:“刚回来,奴婢们说娘子去了库房?”语气是升调,显然是问萧南为什么去库房。
萧南解了外罩裘衣,将手上熏炉递给玉簪,脱了高头履,这才走到屋里,崔幼伯身侧坐下“是呀,我身子已经大好了,不能总麻烦四妹妹,昨天我就把内务都接了过来,今天清点账务、库房,顺便把库房里一些东西拿出来。”
崔幼伯微怔,他没想到萧南这两天都忙家务。
那白氏……
不知为何,崔幼伯看着萧南温柔如往昔面容,忽然有种空落落感觉,他有种错觉,好像娘子并不像他想象那般重视自己。
“郎君,昨日出城办事,事情还顺利吗?”
萧南并不知道崔幼伯心思,她接过小丫鬟奉上茶汤,呷了一口,想起昨日他一夜未归,便关切问道。
“嗯,顺利。”
崔幼伯心情有点儿复杂,娘子生气,他担心,娘子不生气,他又觉得不对劲。
想了想,崔幼伯决定还是再试探一下,他问道:“娘子,我听说昨日…”
萧南打断他话,故作气愤说道:“我正想跟郎君说呢,昨日咱们家来了个女闲人,不知受了何人指使,竟敢跑到大门前造谣污蔑郎君郎君放心,我已经命人去京兆府报了案,日后这女子再敢来生事,我定会将她送到京兆府问罪。”
崔幼伯讶然,难道娘子真觉得他跟白氏无瓜葛,所以才不生气。
意识到这一点,崔幼伯纠结心又轻松起来。
不过,他跟白氏确实有关系,这点他必须跟娘子坦白,犹豫再三,崔幼伯决定实话实说“娘子,那女子是不是姓白?我、我之前和韦郎酒肆吃酒,偶遇……”
萧南耐着性子,听崔幼伯讲诉他如何认识白氏、如何韦源劝说下收了白氏,后怎样安置白氏故事。
萧南承认,听到自己老公讲诉他与小三“爱橡故事”确实不是什么让人舒服事儿。
但崔幼伯肯坐下来跟她坦白,而不是像过去一样,不问青红皂白就冲进来质问她,让她略感欣慰。这表明,面前这个男人终于“长大,了,开始一步步走向成…()
(无弹窗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