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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新生(一)

    玉簪领了命,带着四个小丫鬟,每人捧着个一尺见方葵型红漆漆盒,去荣康堂送礼。

    四位夫人,只有二夫人柳氏不京中,其它三位那儿,玉簪都按照萧南吩咐每处留了八瓶,大少夫人等几位少夫人那儿也都各留了四瓶。

    众位女眷见了这花露,有欢喜,有感谢,也有不以为然……但对送礼萧南,大家还是表达了充分谢意。

    就连一向跟萧南不对付南平郡主,收到玉簪亲自捧上来四瓶花露,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这可是她被皇后派来人押回崔家后,第一次笑得这般舒心,只看得一旁四夫人姚氏颇为火大。

    哼,这个没廉耻淫妇,做了这等不要脸事儿,居然还好意思儿子面前摆郡主谱儿,对她和崔清老两口也是呼来喝去。

    饶是这样也就罢了,南平还整天吊着个脸,如今都腊月了,眼瞅着就过年,她家里也没个笑模样。

    她什么意思呀,活似家呆着是坐牢一般。

    姚氏显然忘了,南平外大母杨贵妃两个月前刚刚过世,身为外孙女儿伤心长辈过世,这也是情理之中。

    但姚氏不管,她只记得南平豢养面首、找野男人事儿,嘴上虽不敢说什么,但心里没少骂南平。

    这会儿见南平居然笑了,显是很开心样子,姚氏不舒服了。

    “哼,都说襄城郡主大方。我看也就这样,不过是几瓶子花露罢了。”

    玉簪刚离开,姚氏就冷哼一声,将自己八瓶花露推到了一边。一副很不屑样子。

    “哎呀,阿娘,您轻点儿呀。这可是金贵东西,”崔萱并不知道姚氏嘴上喊着不屑,心里却很意,见阿娘将这么名贵东西胡乱往地上推,她忙上前拦住,“阿娘,您可知道这东西一瓶要多少钱?”

    “……”南平根本不想理这对粗鄙母女。钱?这花露岂是用钱可以衡量?果然是市井奴,使再名贵澡豆也洗不去那一身土鳖味儿。

    “多少钱?多也就五百钱。”

    姚氏当然知道这东西贵,她也不过是想落落南平面子,并不是真心看不上这些花露。

    “五百钱?阿娘,这个琉璃瓶都不止五百钱。”崔萱双眼瞪得大大。她真是败给自家老娘了,什么都搞不懂,还敢这么糟蹋东西,幸好地上铺着厚厚地衣,否则这些花露可能被摔碎了呢。

    “不是吧,一个小瓶子也这么贵?”五百钱呀,一斗小麦才三十五文钱,就这么个巴掌长小瓶子就值五百钱?

    还有,瓶子都这么值钱。那装里面花露又该值多少钱呀。

    姚氏咋舌,她也开始后悔不该这么鲁莽,万一摔坏一瓶,就等于一大堆铜钱都摔没了呀。

    崔萱跟着萧南出去了几趟,也结交了几个朋友,现她。可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村姑了。

    伸出四根白嫩嫩手指,崔萱得意告诉姚氏,“四贯钱,一瓶普通花露就要四贯钱呢。堂嫂送来这个是极品花露,放东市,绝对不止四贯钱呢。”

    啧啧,同样是郡主,还是大堂嫂大方,只她一个就得了两瓶,再加上阿娘八瓶,足足价值四十贯钱宝贝呢。

    “这么值钱!”

    姚氏双眼只发光,再看那些花露,她感觉不是什么花汁膏子,而是金闪闪黄灿灿钱呀。

    “这不是值不值钱问题,”南平实忍不住了,她打开一瓶木樨花露,轻轻嗅着,表情陶醉,似是很享受这种馨香,她喃呢说道:“萧南送来花露,是从西域运来,数量极少,有价无市。”

    说罢,南平扣上琉璃盖儿,略带嘲讽笑道:“大家,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哼,暴发户就是暴发户,坐名贵地衣上,也似村野泼妇。

    姚氏刚才听女儿说花露值钱,她一时忘了本意,忽又听到南平讽刺她,她哪儿还忍得住,冷笑两声,故意冲着崔萱叱道:“没见识东西,不过是几瓶花露,你就高兴成这样?哼,我之前阿槿房里也见过,就是那个什么绯衣、玉叶,每个人也有好几瓶呢,个个都比咱们这些精致。”

    崔萱不知道自家老娘犯哪门子邪,她只知道,这些花露很珍贵,自己那些闺蜜都没几个有。

    这会儿听姚氏这么说,她直接将扫地上那八瓶揽进自己怀里,谄笑对姚氏说:“阿娘既然不稀罕,那就都给我吧,嘻嘻,上回贺兰家五娘还说想要木樨花露呢,等她们举办赏梅宴时候,我带去送给她。”

    话音方落,也不等姚氏回应,崔萱抄起几上茶盘,将花露全都放上面,而后端着茶盘便乐颠颠回自己房了。

    姚氏暗急,不过她还记得自己目,抬眼见南平果然板下了脸,这才放心起身,装着回房休息,实则去追女儿要花露去了。

    崔萱和姚氏身影一前一后消失正堂,‘嘭’一声,一瓶玫瑰花露被丢了地板上,噼里哐当,红色汁液伴着飞溅琉璃碎片流了一地。

    南平仍气愤难平,咬牙切齿低吼道:“萧阿南,你欺人太甚!”

    竟敢拿给侍妾东西送她,萧南把她南平郡主当成了什么了?啊!

    双手死死抓着隐囊,南平就知道,外大母一去,自己就要被人随意践踏,如今是沦落到被萧南欺侮地步……萧南,萧阿南,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等着!

    无辜被南平记恨上了,萧南并不知情。

    随着产期临近。萧南也开始紧张起来,七手八脚做着各种准备。

    稳婆、医女、乳娘、太医,还有各种补品、药品……只要能想到,萧南以及大公主都想到了。而且也做了充分准备。

    老夫人也恢复每日礼佛,天天佛堂里念经,诵‘难月文’。

    崔大因为要上班。所以不能时刻守候着萧南,但他一下衙,就立刻飞奔回家,亲自守着娘子、女儿才放心。

    就连客居荣寿堂卢县君和卢晚,也不再像刚来时那般四处探亲访友,而是安静待自己院子里。她们很有分寸,知道这种时候。她们什么都不做,就是对萧南大支持。

    众人紧张而有序准备中,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瞅着就到了年底。

    今年是崔大过继到荣寿堂第一年,按理说。应该由萧南主持过年诸项事宜,但她眼瞅着就要生了,根本就没有精力管。

    虽然平时也不用萧南管,可过年这种大事,总不好让两个奴婢出面主持,所以萧南提议,请崔蘅过来帮忙管家,顺便也让小姑娘历练历练。

    老夫人也喜欢崔蘅稳重,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萧南建议。把崔蘅叫了来,让她跟着玉竹和铁娘子一起料理家务。

    崔蘅知道,这是萧南回报她那日相帮,她也领萧南这份情。

    毕竟,作为一个年纪不小女子,娘家都要学习如何管家。只可惜她有个不怎么靠谱阿娘。别说教她管家了,小卢氏不给她惹麻烦,崔蘅就谢天谢地了。

    至于亲嫂子七少夫人武氏,因为崔雅伯纳妾事儿,正跟小卢氏较劲,根本无暇他顾。崔蘅也知道阿娘做得对不住嫂子,她也不敢劳烦武氏。

    萧南能用这种方式回她人情,崔蘅真很感激。

    说起来,她也没帮萧南多大忙,可这几个月来,萧南明里暗里没少照顾她。

    这让崔蘅感谢同时,也愈发下定决心,定要好好回报大堂嫂。

    此次来荣寿堂帮忙,崔蘅是使出全身力气,第一要务就是确保葳蕤院各种需求。

    从鲜食材到珍贵补品,甚至是木炭、熏笼,好全都送到萧南房里。

    大厨房灶火是日夜不准熄灭,时刻准备着给萧南做吃食,或者烧热水。

    这样准备是有必要。

    除夕下半夜,老夫人带着崔大夫妇刚从荣康堂祭了祖回来,两口子躺下没有一个时辰,萧南便发动了。

    “呜~~郎君,郎君……”

    萧南疼得醒过来,她感觉到肚子直下坠,好像要生了,忙推了推身侧崔大。

    “啊?什么事?”

    崔大忙活了一整天,刚睡着,忽然被叫醒,一时还没清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问着:“娘子,怎么了?”

    “我,我肚子疼,好、好像要生了,啊哦~~~”

    萧南说着说着就撑不住了,疼得她直呻吟。

    “噢,要生了……”崔大一愣,忽然跳起来,一个不留神,整个人从炕上滚下来,直接摔到炕前直栅脚踏上,疼得他直吸气。

    不过,他也顾不上喊痛,麻利从脚踏上爬起来,见萧南额上满是汗珠,急得他赤脚地上团团转,一时竟忘了如何处置。

    萧南好想拍死这个蠢蛋,她咬着下唇,忍住一波阵痛,鼓足力气喊道:“郎君,我要生了,、叫人抬我去产室呀。”

    “哦哦,对,去产室,去产室!”

    崔大终于醒过神来,他冲到门边大喊,“来人,来人啊,娘子要生了,来人呀。”

    叫完人,崔大又杀回炕前,也不知哪里来得力气,他一把抱起胖了一圈萧南,疾步往产室走去。

    门外,听到动静人们纷纷起身,蜡烛、火把也都点了起来,一时间葳蕤院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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