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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书？”
这是杨婥心中大痛，见武五娘当众将它点破，她愤怒几欲晕死过去。
不过，杨婥终究不是真病弱可欺，她意志力还是蛮坚强，至少此刻她还能强忍着怒气用大脑来思考眼前状况。
沉默了足足一盏茶功夫，杨婥转过身，轻轻冲着萧南福了福身，泫然欲泣说道：“夫人，阿婥人微言轻且又性子愚笨，一切还请您做主！”
竟是直接将难题丢给了萧南。
也不能不能怪杨婥这般。
当年崔幼伯娶她进门时候曾经说过，除了不能给一张婚书，其它皆按照贵妾待遇。
且**年下来，崔幼伯夫妇对杨婥也确实非常好，荣笀堂，除了他们夫妇和几个小主人，杨婥地位高。
就是金枝、玉叶等育有子女侍妾见了杨婥，也都会恭敬行礼问安。
月银、份例等物什，分到杨婥手里都是好，成色仅次于萧南和几个小娘。
时间久了，杨婥也习惯了自己高于崔家诸妾身份。
但，今天，忽然有人明明白白告诉她：你不如我，我有婚书，你没有！一下子将做了几年美梦打破，杨婥不愤怒才怪呢。
不过，她还是很有脑子，知道以她身份，有些事还真不好插手，所以她便一騀子把事儿推到了萧南这边。
另外杨婥也想借此‘提醒’下崔幼伯夫妇，当初不能给她立婚书理由，她至今都记得。
言犹耳，崔幼伯却给一个武氏立了婚书，天底下哪有这样事儿？
不要以为杨家人都死绝了，便没人给她做主了，她嫡亲姨母还隔壁住着呢。
而且大夫人身边葛妈妈亲自来看过杨婥，跟她说了不少话，但结论只有一个：有大夫人，谁也不能慢待杨婥！
杨婥底气足着呢，她倒要看看，这次萧南要怎么说！
萧南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实话实说咯。
微微叹了口气，萧南摆了摆手，示意杨婥起身。然后淡淡扫了武五娘一眼，凉凉说道：“有件事武姨娘恐怕还不知道吧？”
武五娘一怔，她有种预感，萧南接下来要说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就听到萧南用淡淡语气说：“当日郎君给你立婚书时候，也想到了杨姨娘。当年杨姨娘进门时候，因为某个原因，未能给杨姨娘立婚书，是以让她受了多年委屈。郎君深觉对不起杨姨娘，所以，那日写婚书时候，他先给杨姨娘写了一份婚书，只是当时他人鄯州，便将婚书和一概文书寄了回来，半个月前，我已命人舀着婚书和文书去京兆府存了档——”
顿了顿，萧南扫了眼惊喜万分杨婥，又看了看一脸错愕武五娘，继续道：“是以，荣笀堂立有婚书妾有两人，然按时间话，杨姨娘婚书比你早几日！”
剩下话，萧南没说，但武五娘已经明白了。
她用力咬着下唇，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崔幼伯竟然来了这么一招，如此一来，她头上不止有萧南这个主母，还有一个比她资格老杨姨娘立着。
这、这他娘叫什么事儿呀。
难怪萧南会理直气壮将她安排杨婥西跨院里，原来人家早就给她们这两个贵妾排好了次序，而她武五娘，很苦逼排了一个病秧子之后！
杨婥聪明，武五娘也不是笨蛋，且有了过去几年经历，尤其是郭家那段寄人篱下生活，武五娘愈发懂得‘能屈能伸’道理。
她脸色变了又变，后定格有些尴尬笑容上，只见她冲着杨婥微微欠身，低声道：“五娘见过杨姨娘，下头丫鬟不懂事，冲撞了杨姨娘，还请姨娘看五娘面子上，不要与她计较！”
杨婥一怔，萧南说没错，过去她是见过武五娘，那时武五娘，虽一力表现温柔、娴雅，但骨子里傲气和彪悍，却是骗不了人。
不过**年未见，当年那个骄傲世家女，竟变成了现这副模样。
忽然间，杨婥再无半点胜利喜悦，相反，她有种莫名伤感，有点物伤其类、兔死狐悲凄凉之感。
心情不好，杨婥身体也跟着不好起来，她怏怏与武五娘打了招呼，又跟萧南说了几句感谢话，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告辞了。
杨婥这番举动，已不是头一回，萧南也习惯了，再说，她也没心情跟丈夫小老婆们聊天，不愿看到她们自己跟前晃荡。交代了武五娘几句后，便连她也打发出去了。
待两人出去后，玉簪才从外头进来，凑到萧南耳边嘀咕了几句，后道：“夫人，这个武氏也太嚣张了，她进府还不足一日，就四处招惹人，而且还动不动就舀着装满铜钱荷包砸人，话语间是表露出，这些钱都是郎君给，她郎君面前极有体面之类意思。”
武氏这般做，目很明显呀，根本就是想跟萧南叫板呀。
她一个小妾郎君跟前很有体面，那萧南这个当家主母又该如何？
萧南却摆摆手，打断了玉簪话，她对这个话题一点儿都不感兴趣，而且有些事，崔幼伯至今还没有向她解释，这让萧南失望同时又难掩伤心。
现，萧南非常不乐意提及崔幼伯，不想关心那些乱七八糟女人们。
还是正事要紧。
喝完手里红枣雪耳羹，萧南将空碗递给玉簪，不意说道：“她要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不违反我规矩，都不要管她，一切任由她！”
一个内宅女子，武氏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可~”玉簪欲言又止，她看来，武氏并不是普通内宅女子呀，家里放着个危险人物，真心不安全呀。
萧南摇摇头，“没什么可是，她事儿很复杂，我现没时间给你说，等闲了，我再跟你好好说说。行了，不说了，我还要去学院呢。”
站起来，萧南轻轻抖了抖衣袖，顺口问道：“对了，我让你送请柬，你可都让人去送了？”
玉簪弯下腰，伸手帮萧南抚平衣服上褶皱，听到这话，忙回道：“都送去了，且接到请柬娘子们也都纷纷表示，今日一定会按时前往。”
萧南满意点点头，抬眼看了看一侧沙漏，“好了，时间到了，我该去学院了，你和冯尚宫留家里，好好照看二郎他们几个。”
玉簪躬身行礼，应道：“夫人放心，婢子都明白。”
萧南带着雨水等提上来四个二等丫鬟，并四五个粗婢、仆妇，以及一队护卫，一行十几人，浩浩荡荡出了葳蕤院。
学院就隔壁，萧南也就没有乘车，从荣笀堂大门出来，步行半柱香功夫便来到了积微学院。
学院大门外街道上，已经有七八辆豪华马车停那里。
这些车架配置各异，唯一共同点便是皆是朝廷诰命标准配置，似萧南这种对规制非常了解人，打眼一看便认出了这些车架主人品级几何。
“唔，不错，这几位都到了！”
萧南扫了眼那些马车，暗自点头，这次她一共邀请了二十三名学生家长，而现时间还没到，便有七八个人提前赶到了，想必待公开课正式开始时候，受邀家长应该能悉数到场。
抬步上了台阶，门卫处验了门卡，又亲自签了名，萧南严格按照学院出入程序，足足耽搁了几分钟，才真正踏入学院大门。
来到大教室，教室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云鬓高耸、身着华服贵妇人，她们三两个凑一起，正兴致勃勃聊天。
这个说：“你们听说了吗，那个陈武，就是研制火器陈家小子，昨日被圣人召见，一番奏对深得圣心，被圣人封了个正八品小官，正式入了军器监呢。”
啧啧，品级虽不高，可陈家小子年纪也不大呀，今年才十五岁，比自家儿子还小着两岁，怎么一眨眼就有了官身？
那个便应道：“早就听说了，啧啧，陈家娘子这次可得意了，小儿子也有了出息，睡觉都要笑醒咧。”
尤其陈武之前还曾是个那样令人头疼存，陈家娘子为了这个儿子不知跟人赔了多少笑脸呢，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为贵妇们羡慕对象，唉唉，这命运真是神奇呀。
另一个就说：“这有什么，不只是陈武，还有那个试种什么土豆小子，听说也入了司农寺呢，虽没有被受官，但萧校长说了，只要鄯州那边有了收成，从八品官职是跑不了。”
第一个就会附和：“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唉，还有个什么研制压水井，听说去了将作……”
几个家长啧啧有声谈论着别人家谁谁谁，一想到人家孩子美好前程，再想想自家孩子，她们就有种按捺不住兴奋——都是同样好少年，过去自家孩子缺少平台，所以才会输给了隔壁家x郎，如今自家孩子也是积微学院学生了，他们未来岂不是~~
忽然，有人好奇嘀咕了句：“对了，萧校长把咱们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萧南进来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她笑着对那位贵妇道：“没什么，就是想让诸位娘子们旁听一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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