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儿一拍桌子站起来说:“哼,你不就是不敢去嘛,怕爷爷把你赶走是吧?昨儿我都听见爷爷跟你说什么了。你就自己在家呆着,我走了!”飞儿说着收拾起来,昆巽则一声不响的呆在桌上喝水,看着飞儿风一般的忙来忙去。突然,飞儿怒气冲冲的走到昆巽面前,把那碗水端向一边,企图拎起昆巽,被昆巽敏捷的躲开了,悬停在空中问:“我不去,不要来抓我,今天我不上当了!肯定没好事儿。”
飞儿不开心的说:“谁稀罕你去啊,你说,云篆笔藏哪儿去了?”
昆巽不安的左右看了看,说:“那个,我也不知道。”说的很没有底气的样子,飞儿更加生气了,端起水往院子里一倒,说:“那你自己再这儿呆着,我走了,你饿死渴死吧!”想想还不解气,回过头来,用手画了个符,砸在昆巽的脸上,
“哼!”了一声跑了。
昆巽这一下被砸的有点懵了,完全没想到飞儿可以空手、还那么快的速度画出符来,砸的好疼啊,毛都砸松了。看着飞儿已经跑出了院子,昆巽开始担心了起来,万一老神仙回来问起来自己肯定也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还怪自己没跟着,让飞儿一个人出门呢。想着想着,有点虚,最终还是决定跟着出门了。
去西山还有些远,要从碧桑丘山洼洼里那个小路里穿过去。这条路平常只有寨里的哥哥姐姐们陪着飞儿才敢走,都是去隔壁寨子对歌啊,接亲啊,才会去的,平常走的人非常少,这两天是苗年,更加没有人走了。
而此时,飞儿有点生闷气,所以一个人闷头赶路,走的飞快,嘴里一直在念念有词的背书。昆巽从来没见过这么执拗、冲动、不认输的飞儿,跟在后面突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便加速追了上去。腆着脸飞在飞儿身边,做怪相想要逗飞儿笑,飞儿完全无视。昆巽有些着急,突然想起了什么,拨拉了两下脚上的银环,好像是前两天爷爷给装上去的,说是可以让他偶尔当个“信鸽”。从银环里面抖出一张小纸条,昆巽兴奋的说:“飞儿你看,爷爷真的留了字条。”
飞儿这才停下来,回头看看昆巽说:“不会是你伪造的吧?一早上怎么没见着?”
昆巽委屈状:“你爷爷前两天给我装的啊,我那么聪明想到爷爷可能会给你留信在这里,你竟然觉得我伪造。”说着说着,眼眶湿润了,委屈的嘴抖抖抖。
飞儿接过纸条看了起来,上面写着:
飞儿:
彩娥娘娘处叙事,晚归,西山勿去。
下面是爷爷的签名,完全看不懂签的什么,但是这个也可以算是爷爷的“防伪标识”,别人估计是画不出这么个天书一样的奇怪东西的。于是飞儿确信这封信的确是爷爷写的,便塞进兜里,不情愿的说:“那我错怪你了,是爷爷写的。”
昆巽瞪大眼睛:“爷爷说什么了?”
飞儿又开始加速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不带情绪的说:“爷爷说不让去西山。”
昆巽费力的和飞儿保持差不多的速度,讨好似得说:“云篆笔也没找着,要不咱们还是……”
虽说天很凉爽,但是走的路多了,飞儿已经开始微微出汗了,心里有些不耐烦,说:“小风子,也没谁逼你跟着我是吧?不想跟着你就回去,爷爷的信我也收到了,慢走不送。”昆巽只好默不作声的在旁边跟着。
山路一转,前面那一山或深或浅的红映入眼帘,这就是飞儿一心想去的西山。山上枫木的种类不下百种,也不知道是始于什么时候,据说最老的都已经存活上千年了。西山脚下的苗寨将这西山漫山遍野的枫木视为圣物来崇拜,就像飞儿自己寨子里朝拜彩娥娘娘一样。
虽然还有很远的距离才能到山上,但是飞儿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已了,一把抱住昆巽,越抱越紧,眼看着昆巽就要被捏死了。飞儿突然意识到抱着的是活生生的昆巽,赶紧松了手,说:“你怎么也不喊一声,差点给我捏死。”
昆巽满头汗:“是我差点被捏死哎,你还凶我?”
西山脚下的寨子正好被夹在两座山之间,是狭长形的,
并排着有两三个吊脚楼都已经是很宽敞的地方了,不像飞儿家所在的寨子,有片打谷场这样的大空地,族长平常开个会都要去西山的空地开呢。这里住的大多是打猎为生的猎户,攻击性比较强,飞儿丝毫不敢停留,的一路小跑,在寨子里灵活的穿梭,一溜烟的就跑到西山脚下的那片鸡爪枫林子里了。
这鸡爪枫比较矮小,最多只能长到三丈高的样子,一般都长在枫叶森林的边缘,不然埋在那些七八丈高的树林里完全晒不到阳光。却也是最好看的枫树,叶子细软纤长,就好像剪纸剪出来的。红起来也非常完美,艳红艳红的,是枫树林当中最鲜艳的那一抹颜色。飞儿之前只在寨子里赛歌大会的时候远远看过,这回可找找机会好好看一看摸一摸了。
飞儿小心翼翼的拨弄着树叶,感受着树林间的灵气,和碧桑丘不一样,这里的灵气有种更温暖的感觉,柔柔的细细的,让人舒适安心,就好像在妈妈的怀抱里。这种感觉飞儿有些陌生,又有些怀念,倒是昆巽已经陶醉的不行了,趴在一棵树上眯缝着眼睛。
飞儿好奇的问:“昆巽你在干嘛呢?”
昆巽半哽咽的说:“我想妈妈了,呜呜呜,妈妈……”
飞儿更加奇怪了:“这会儿怎么好好的想起妈妈了?”
昆巽:我也不知道,这树林子给人的感觉怪怪的,像妈妈的怀抱。
飞儿若有所思,喃喃的说:“这种暖暖的感觉就是妈妈的怀抱吗?好奇怪啊~”飞儿摇摇头,好像要甩开什么似得,抬头对昆巽说:“走吧走吧,我们去看神木去!”
昆巽:别,让我在妈妈的怀抱里再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