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还是不卖,老板慢慢考虑。重阳并不急。
摊前来了两人,看到少年在这,走了过来,开口就说:“小叶子啊,能不能快点介绍主顾给我们?我们家急缺钱,等着救命的。”
这两人又是头上插草的。
少年望向重阳,笑着说:“小姐,你不是要找跑堂的伙计吗?小安和小治手稳腿脚麻利,很适合,两人只要八两。”
“所以说,我是来雇人的!”
小安跟小治是对孪生兄弟,幼嫩的面孔只会比重阳小,不会大。他们一见重阳就直接跪地了,“行行好,这位小姐,我们家快要揭不开锅了,上有老,下有小,小的还生病了,就等着我们拿钱回去了。”
少年叹气,不用想就能猜出他又要说些悲惨身世了,重阳叹气,无力道:“我是来雇人的。能不能不要以为我好欺负就净把麻烦事推给我?我能力有限,我没多少钱,再来几个我怕养活不了。”
重阳可是看得出少年在她救下刘婶孩子后,在来这的路上神情变化,很可能这小子本来是要带她去找可以雇佣的人,后来见她爱多管闲事,就把她带到这些个身世可怜人身上了。
往好处想,少年是想帮这些苦难人脱离苦海。说坏了,就是想让她多花钱,他就可以多拿抽成。
重阳把话挑明了说,明显她不开心了,少年默然了。
“大黑五两,我们卖,我们卖哈。”重阳不高兴了,很可能就会离开,余甲担心到嘴的鸭子飞了,赶紧答应下了买卖。
正如重阳所言,大黑这个随时想跑的人就是他们的麻烦。他们打也打了,教训也教训了,可大黑是个硬汉,他不怕疼,不怕流血,对这样的人,余甲这样入行不久的人贩子是没办法了。
另外少年把大黑偷东西的事情抖了出来,不管是为了什么偷,偷就是偷,像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买主都会考虑一番。
可以说,大黑的缺点都暴露在了重阳面前,价格要求不能太高了。砸手里每天的饭钱,大黑还不知什么时候会给店里找点麻烦,真是大大的赔钱货啊!
重阳将五两扔了过去,余甲笑着接住,喊道:“大哥放人,大黑也急着想跟小姐去找妹妹呢。”
意外就发生在余丁给大黑松绑的那一刻。
不等身上的绳子完全解开,大黑就推开余丁冲了出去。他还是想逃,哪怕重阳话里透着会带他去找妹妹的打算。
现实告诉大黑,这世界上除了自己没人能靠得住,没人可以相信!他要去找妹妹,自己去找,他不要跟着一个陌生人,他不会跟着一个陌生人,他不当奴隶,他不是奴隶!更不会让妹妹成为奴隶!
什么叫四两拨千斤?什么叫蜉蝣撼大树?在别人眼里,重阳跟大黑比较,重阳就是蜉蝣,大黑就是大树,重阳想去阻止大黑,本来在世人眼中是很不自量力的事。
然,在场人中,就属重阳反应最快,人们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的大黑眼前,或者她本来就是在那?别开玩笑了,刚刚她还在小安小治眼前,下一瞬,小安小治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们眼前的人就消失掉了。
下一瞬,她就出现在了想逃的大黑的面前!
好快!在场人的这个念头刚起,重阳已经对大黑出了手,只见她把手搭在了大黑的手上,擦着大黑的侧身绕到了他的身后。
也就是这时,大黑他跪下了!
在重阳跟他接触的那一刻,他就像是断了线的傀儡木偶,双膝跪了地,双手无力垂着。
重阳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咽喉,眼中满是调侃之色地望向白莫负,“这次,你反应慢了,就这反应还想要保护我?”
重阳没忘了白莫负说过,他来保护她,她帮他讨到百家饭。
白莫负抓着头道:“失误失误,谁知道他会想逃走,明明看着那么希望跟你走的,你也说过会给他妹妹看病。这人怎么回事,有病吗,这么好的条件还要逃。”
余丁今天摔了三次,第一次是中午那会儿大黑逃走推了他一次,第二次是在前不久,也是有人看中了大黑,将大黑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那刻,大黑又推了他一把。第三次就是现在了。
“我的腰哦,我的老腰。”事不过三,这第三次,余丁只觉得自己的腰痛得要人命啊!肯定是闪到腰了!
余甲忙道:“钱货两清,大黑就是小姐你的了,现在大黑把我大哥伤了,总得赔偿吧?”
丫的,买下来一秒不到就给她找了麻烦,重阳真是要不高兴了。
手上的匕首更贴近了大黑的脖子,锋利的刃在他皮肤上划出了一条细痕,血流了出来。
“我给你三次逃跑机会,刚那是第一次,第二次你如果能逃走,我就还你自由,但要是被我抓住,第三次,我就会要了你的命。别忘了,你妹妹还等着你回去,你要是死了,不久后生病没人照顾的妹妹就会随你下地狱!”
重阳的话不响,轻轻在大黑耳边响起,在场听到的人却不寒而栗。那是犹如被蛇盯上的阴森感,众人不解的是,明明是如花的姑娘,怎就给人这种阴森感呢?
没人觉得重阳那话是随口说说的,众人都觉得她肯定说到做到。
只见重阳抬手,从大黑的脖间拿出了什么东西,仔细看那是一枚银针。
银针一拔出,重阳横在大黑脖间的匕首也收了回来。一瞬间,大黑爆发了,爆发力惊人地飞奔出去,犹如一头追赶猎物的豹子!
重阳却是没有动,静等了几个呼吸间,大黑已经跑出了大段距离。这时重阳就动了!那枚从大黑脖子间抽出的银针,刚刚一直被她把玩着,这时,她就是抛出了这枚银针。
目标还是大黑的脖子,还是那处之前被扎出了针孔的地方!
路人惊叫了,摊位主又开始骂了。
因为大黑在高速下摔了!惯性下,他扑到了一家摊位上,撞到了很多东西,撞到了人,他的身体擦着青砖地面,一路蹭着,飞到了另外一家摊位上,把人家关人的笼子撞翻了,他人因为笼子的阻挡,终于停下了。
那时,他蹭地的身体很惨不忍睹,下巴被蹭出血了,伤势比之前那一摔更重。
上次,他的一只脚突然腿软,他还能平衡一下,让自己没摔那么惨。这次身体直接在一瞬间失去了力气,他只能随着惯性飞出去,什么都做不了。
一只绣花鞋踩到了他胸口,那个令人胆颤的女人欺身对他说:“第二次,你还有第三次,还跑吗?”
他本能地想摇头,他怕这个如鬼魅的女人,他终于知道自己跟她的差距。她是他无法逾越的一座大山,就像他家乡的那座天雪山,很寒冷,很危险,那是登山者的噩梦,也是他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