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找到?”
“是,那个送信的姑娘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派出的人找遍了城里,不见那姑娘的消息。”
“你们当时就该把人给拦住了!”
周府正院,周夫人一脸愁容地听着老嬷嬷的汇报。
要说信送到那会儿,在周夫人震惊地要找人时,府上的夏教头就跟上了送信的小姑娘。只是小姑娘有些本事,在拐了两个弯后就将人给甩开了。就此几日过去硬是没有送信姑娘的半点消息。
周夫人持着那封信又细细看了起来,信中内容大致意思就是问周家还记得当年的婚约吗,她已满十五,何时过来提亲。
“那姑娘长什么样?”从最初急着找人冷静下来,周夫人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面容是姣好的,只是穿着极不讲究,她来时连伞都没打,一身的落雪。”
周夫人咬着手指甲,不屑道:“死了爹娘能活下来已不易,日子自然不会过的太好。你说,人都消失十年了,我们都当她死了,她还出现干嘛?”
老嬷嬷不语,她知道夫人的话没讲完,也不需要她的回复。
果然,周夫人沉默了片刻,又道:“世间厚脸皮之人果真是多,高攀,呵,这时候以她无权无势的身份,能高攀的起吗?”
“夫人,看当朝天子的态度,倘若知道重家还有血脉,定会好生安排。而且最近传言重大人没死,也可能是重大人带着女儿过来提婚约,这封信来的时机太巧了。”
这也是周夫人所担心的事,她就怕一旦得知重家还有血脉在,天子会替小姑娘做主。天子想弥补重家的态度很明显。
周夫人怒了,拍桌而起,“好生安排能好到哪去?他重山活着又如何?重山活着有皇帝庇护,总得也不过是臣子。只要安儿娶了容国公主那就是去容国当国王的,她重阳能比?容国公主要长相有长相,要权有权,容国国王的独女呀,何其尊贵,她孤女重阳能比?”
老嬷嬷默然。
周夫人很焦虑,“不行,决不能让那野丫头坏我的好事。去找夏教头,让他去暗阁一趟。”
老嬷嬷吃惊道:“夫人这是打算请杀手?”
“消失十年就该一直消失下去,我要教教他们做人,有些人,不是他们高攀起的。”
有太上皇的指婚又如何?太上皇终究只是太上皇,他人已经不在了。凭着一纸婚书能干嘛?凭一孤女能有何能耐,想要高攀周府?妄想!
至于重山,他活着还是死了,对周夫人都没影响,地位不同,以周家的地位和财力,重山有异?一并杀了便是,本就该是一些死人。
周夫人要的唯有稳妥,绝不留隐患,谁都不能阻止她儿子的大好前程。
……
送出周家的信,只是重阳的一时兴起,路上听到传言,说容国公主看中周家大公子,皇帝也有意撮合两人,在世人眼中,他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被传为美谈。然,明明她跟周由安有婚约在,不问问她就另作安排,真的合适吗?
十年没有见过面,周由安对重阳来说已经是陌生人,周由安和谁好,要和谁成亲,她都不在意。
她没想过遵守这起婚约,她可以退婚,但绝不甘被当做死人被人遗忘。一封信唤起对她的记忆,最终也就一封信罢了,她没想过去招惹周家。
公告贴出,便被围的水泄不通,重阳没过去看,没必要,结果都已经知道了。
“亲戚找到了吗?”沈娘问道。
“找到了,只是没人在家。”重阳说。
“没事,我家宽敞,你们住着就行,不用担心。”
“谢谢。”
以没什么营养的话作为开场白,完了之后,沈娘又踌蹴了。
刚得知重阳名字的那天,沈娘就想来问问重阳的父母是谁,但那天,重阳抱着受伤的手臂回来,说是摔了一跤。请大夫包扎完,她又是一脸疲惫,沈娘没打扰。
第二天一大早,沈成带着重阳她们去找亲人了,因为是近段时间才搬来江州的夫妻,周围人认识的比较少,显得比较难找。几天寻找都是早出晚归,回来都是一脸倦容,沈娘再次没问出口。
一直到了今天,有关宫家的传闻闹得满城风雨,重阳也找到了亲戚,只是亲戚还没有回来,只能等着看看情况。
这些沈娘都知道,明知故问作为开场白,她其实只是想问你是重家的太阳重阳吗?
沈娘犹豫不定间,重阳说:“我能去祭拜沈爷吗?”
沈爷是沈娘的爹,一般人和生意上往来的人都喊他一声老沈,只有了解沈爷过去的人,很熟很熟的才会尊称他为沈爷。
沈娘惊喜异常,“你记得?”
十年前出事时,重阳只有五岁,沈娘以为她不记得过去的事了,以为不认识她了,这也是她犹豫要不要问她真实身份的原因之一。
“记得,沈爷,沈姐,大宝,我都记得。”重阳抱歉道:“过了这些天才坦白对不起了沈姐。”
大宝是沈成的小名。
沈娘脸上笑出了花,“现在叫姐不合适了,以前逗你玩,让你叫姐。现在可当担不起了,老了,叫沈姨。”
沈娘感慨道:“真不容易啊,你还记得大宝。这小子早就忘了你这个太阳了,亏得他比你大四岁。”
太阳是重阳的小名。
表明了身份,那么问题来了。发生了宫家的事,那封信,重阳现在对她坦白了,合适吗?
看出沈娘的想法,重阳道:“信是我放的,人却不是我杀的,我没做违法的事,我问心无愧。”
“而且,父母不在了,我能信任的只有沈姨了。”重阳笑道。
沈娘哭了,事情明白了,重山没有出现,一切都是他的女儿为他打抱不平。沈娘抱住重阳,哭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沈娘强硬起来很有女强人的范儿,缺点是爱哭了点,一点小事就能让她眼泪哗啦啦。重阳有点无奈,沈娘一如当年啊。
哭花了妆,沈娘要去洗脸补妆,红叶凑了上来,“是熟人怎么不早说,我还当是人口贩子了,真对不起沈姨。”
“我在江州的熟人不多,能信任的人更少。”话锋一转,重阳道:“师兄找到了。”
红叶人小鬼大,一下明白过来,瞪目,怒了,“难道恶鬼就是师兄?难道你的手就是他打伤的?”
红叶比重阳入寺晚了很多,她在寺里不过待了两年,师兄下山闯荡是三年前的事,她没见过师兄。但听了很多师兄的事,尤其是最近听说这位师兄闯祸了,堕落了,坏事常常传到寺里来。
重阳说她的手是摔的,骗骗外人还可能,红叶怎么可能会信,但重阳没有多说,红叶问过几次就不再问了。然后重阳突然开始向沈成打听起恶鬼的事,现在又说找到了,那么一切都明白了。
之前重阳出门和恶鬼的接触,让她起了疑,向沈成打听恶鬼的特征终于肯定了她的想法。
遇到恶鬼,恶鬼却没有杀她,还跟她说话,最后还调侃了她一句,这些完全可以说明了。因为恶鬼就是师兄。
重阳这次下山,知禅大师给了她一个任务,大师是这么说的:“重阳,今次前往江州,倘若遇上你师兄,帮师门清理门户吧。”
然,师兄比以前更厉害了,这垃圾太大,她根本没法清理。现在看来,除了用本名作恶,师兄用不为人知的一面做了更多坏事,江州如此大,为何就让她遇上了呢,没遇上多好,重阳表示很头痛。
沈娘洗了脸,但没有重新把妆给画上。她笑着走来对重阳说:“既然你回来了,这店就交给你了。”
重阳奇道:“什么意思?”
沈娘继续笑,笑的狡猾,“当年你和我爹打赌,你赢了,按照约定这店该是你的,当年念你年幼,我和我爹就帮你打理着,现在你回来了嘛,这店自然要交给你了。”
明白沈娘的意思,重阳气极反笑,“沈姨,你不厚道啊。当年我跟沈爷打赌时,这店如生金蛋的鸡,有这价值,我才厚着脸皮跟沈爷打的赌。可现在这店的情况,沈姨,你这是在坑我吧?”
“何况,当年我爹为这事把我揍了一顿,让我别胡闹。这事到最后就成了一句玩笑。沈姨,你想坑我也别这么坑我啊,这烂摊子我可不收。”
重阳退了一步,大有你再说我就逃走的架势。
当年重阳确实眼红过望海楼,看中沈爷说一不二的性子跟他来了一局掷骰子,嗯,就是这么简单,这么儿戏,沈爷输了,就硬要把酒楼给重阳。
为了这事,重阳被她爹吊着打,打的半月下不了床。沈爷被吓到了,重阳被打怕了,这事不了了之。
沈娘没想到重阳真记得这事,还记得那么清楚。
一脸不肯道:“我没本事,把店做成这样了,你要怪,要骂,冲着我来,赌约是你跟我爹的事,愿赌服输,我爹在死前还念叨这事,说哪天你要是回来就要把店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