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听罢,仍在犹豫,默默无言。
长史叹道:“也罢,咱们这就往长安去,凤奴只不过一介奴婢,被打几个嘴巴子,满脸是血也没什么,当年三日两夜捆绑不吃不喝不也好好活着甚么事都没有?便等爷一两个月后回来,看看是死是活再慢慢纳了做妾或是通房,……也不晚!”
“什么?你说凤奴被打了几个嘴巴子?满脸是血?谁这么大胆?”慕容冲青筋暴起,凤奴就要挨打,也只能是他慕容冲打,其它人谁敢打她,不要命了?
长史低头道:“奴才没瞧见谁打她,见到她时,她在东院,是夫人叫了去,见到她时两边脸全肿起来了,一脸的血,还安慰我说没事儿!当然没事儿,凤奴不是挨打挨大的么?”
长史说完,等慕容冲的话,但是许久没听到声音,抬头看慕容冲脸色刹白,僵直了身子转到案桌上挥手写了什么,拿了太守府的印盖上,在脖子上摸下一绿母石,这是可足浑太后给了,上在刻了燕皇室的印记,每个皇子只有一个。
慕容冲写好递给长史说:“在长安见,若接不到凤奴来,你也不用来见我了!”
长史大喜叩了个头,大声说:“长史定不辱命!”
长史抬头去接信帛,看慕容冲脸色刹白,摇摇欲坠,长史忙扶住他,安慰道:爷不要急,只几日的功夫便能见到。!”
“慕容冲摆摆手,默默说:“去罢!”昨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凤奴满脸是血,在黑暗中逃,慕容冲要去救,凤奴突然回身说:“我这么狼狈,不是爷希望见到的么?”说罢便不见了,慕容冲有种不祥的预感,这预感叫他心内难受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慕容冲的预感没有错,凤奴果然是出事了。
凤奴被打脸的几天。一个人住在东院的小房子里,几日下来没有人唤她服侍夫人,也没有叫她做什么粗活,她的脸渐渐好起来。开始想着爬墙出去,但一想若爬着出去更有罪名安在她身上了,她开始在院里诳,遇到仆从婢女什么的,也是互不相干的样子。于是凤奴挨着挨着就到了东院门边,守门的大汉正眼也没瞧她,她大着胆子将半只脚伸出门槛,仍没有有喝止,一只脚落了地,另一只脚就跟了出来,竟然毫不费力地出了东进院。
回到偏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慕容冲不在,没有人服侍。长史不在,没有人指挥,凤奴觉得天光日明,喜欢之极,便想起阿凶阿猛来,赶到校场边上的围起的林子,听到阿凶阿猛急促的吠声,急冲进去,原来是阿凶的爪子中了一箭,阿凶阿猛已经退到笼子边上。又一箭射过来,两只獒犬向门上撞去,门竟然没有关,两个大獒冲了出去。向林子里跑去。
凤奴大急,向他们跑的方向追去,怎么吹哨音都不行,不知哪个角落还有箭射过来,凤奴一边寻找箭的来源,一边呼唤着阿凶阿猛。但突然手臂一痛,不知道哪里飞来的箭直穿过她的手臂,她的心里突然明了,其实那些箭不是要射阿凶阿猛,而是要射她的。
凤奴慌乱地向林子跑去,愈跑林子愈密,密密麻麻的树枝挡住了箭,凤奴跑上一个山坡,觉得手臂沉得抬不起来,她的脚一软,向着山底下滚了下去,陷进无边的黑暗之中。
长史回到郡府,先去东进院想接凤奴,段嫣然说:“长史,我可没有虐待凤奴,她早就离开东进院回偏院了,你回偏院便知道了。”
长史将信将疑回了偏院,偏院的府丁与丫头们都证明凤奴毫发无伤地回了来,还住了一晚上,不过说去了兽园之后再没回来。
长史赶到兽园,兽师说阿凶阿猛发了狂跑到林子去,凤奴去追,兽师说一日未见凤奴回来,以为她追不到就自行回去了。
长史暴跳如雷,急忙把百名府丁都聚了来,去山林搜索,一整天下来,虽说找到凤奴,连一根头发也找不到。长史知道这肯定与段夫人脱不了干系,但是又没有凭据,就这样,凤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是死是活。
长史跌坐在地,心道这下完了,不由得流下泪来,他一是担心凤奴的生死,二是担心找不到凤奴,慕容冲不知道会怎么样,他倒不会担心自己,若是慕容冲发疯,他比死还难受。
可是没有办法,长史跑到郡守备军那里,守备将军是段随,听闻是慕容冲的要找的人,就秘密派出上千人去寻找,但是凤奴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既没有尸首,也不见人影。
长史担心凤奴,一边嘱咐着府里的亲信要继续寻找,一面打算亲自到长安去跟慕容冲说明问题。
他不知道,慕容冲一进到长安,掀起了轩然大波,波涛滚滚几乎席卷了整个长安城,大秦朝也因为慕容冲的到来,一脚踩进了顶峰,一脚开始走下坡的路。
慕容冲一进到长安,不禁百感交集,这是牢牢刻下他耻辱与灰暗的地方,十年没有回来,它更加地繁华了,东大街上人来人往,走卒村夫,各种生意热闹非凡,还有些卷发碧眼的波斯人及西域各国人,经过十几年的治理,大秦朝真正走向盛世,整个中原也在沉黯百年后走到最高的顶峰。
他们合乘一辆有华盖的马车,众待卫步行围在前后,穿过华阳街,便往横桥而去。华阳街直通横桥,大汉盛世之时,横桥仍是西域商贾入长安的必经之路,因此各市多夹街而立。长安九市,六市道西,四市道东,楼毕重屋,日输万缗。
市中行人如织,熙熙攘攘,两侧商肆拥仄,招牌林立。虽然天已黑透,可门门火炽,户户灯明,将争执交易之人照得纤毫毕现,仿如白昼。
慕容冲坐在马车上,眼光在一片片的繁华中掠过,不由地感叹万分,世事皆如此,这繁华背后是各种人心的不安宁与暗流也在竟相高涨,此起彼伏,这一个此起来了,那个伏就自然要低下去,从来如此,无一例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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