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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阳的脸一下变得苍白,她突然抱住慕容冲的大腿喊道:“大人,爷……娇阳只是……”
慕容冲向后退了一步,冷冷说:“小凤奴是首院主,是你的主子,但她还是个孩子,你的各项技艺无人能比,好好做院主呀,以你的本事,她若是能刺得到你,你在藏冬院岂不白学了两年?”
娇阳圆睁着眼睛昂头看着慕容冲,终于那秋水般的眼睛蓄满了泪,她低喊道:“奴婢只想多看爷一眼,多跟爷说一句话。”
慕容冲又退了几步,冷冷看着她不说话。
长史忙上前说:“你退下去歇息罢,若想多看爷,须得努力勤奋,便多的是机会了。”
“当——”一声,慕容冲将手上的银簪子丢到娇阳面前,长史说:“拿好你的银簪子,下去罢!”
娇阳哆嗦着手把银簪子拿到手上,伏地叩了个头退了出去,走到门边回头,看慕容冲低头看沉睡的小凤奴,目光温柔。
长史伸手要接小凤奴,说:“小凤奴睡了,我把她送回东进院罢!”
慕容冲却没松手,反倒抱得更紧,说:“这个娇阳是个人才,你看她的入场式、开幕式做得极有心思,技艺武功都不错,但……”他看了看小凤奴,突然涌上一股淡淡的忧伤,不惜伤害自己嫁祸小凤奴的做法实在太可怕了,还能留她在府宅里吗?
长史想了想说:“她只是钦慕爷,所以用了这样的小伎俩,她确也伤到自身了,算是报应罢。”
“狠有狠的用处,不过,留在身边终究是……只怕终有一日会伤到小凤奴……”
长史道:“谁要动了心思要伤害小凤奴,我就跟她拼命!皇哥儿你莫烦恼,等我哪日寻了她的错处,叫她搬出明光院,叫她到藏冬院当教习,她终是个人才,咱们明里不能招男兵,目标太大,容易引进王丞相的怀疑,皇哥儿以收十六院的名义招了这些女兵……也只能怪皇哥儿太招人喜欢了……皇哥儿将来终归是要用人的。”
慕容冲点点头,的确,只有收用女子才能光明正大地训练她们,女子有女子的好外,算了罢……他突然觉得酒意袭上来,有些倦了,又口干舌燥,于是说:“长史,我口渴焦燥,你取些醒酒汤来。”
长史应下了退出去,待长史领了奴婢再回到明堂,看见慕容冲已经在他的软榻上睡过去了,他半弓着身子,胸怀处留了一个位置,小凤奴卧在那里,两人是团团相抱的样子,慕容冲是身长手长,努力留了一个空隙不压迫到小凤奴的胳膊手臂,他俊逸的脸上勾着一丝笑意,竟是快活与幸福。
是幸福!长史呆住了,多少年没看过慕容冲幸福的样子,长盛是见过慕容冲这副模样的,悄悄说:“咱们退下罢!”
长史指了指榻,这是座榻非床榻,本来容不下慕容冲的一个长身子,而况还有小凤奴在。
长盛摇摇头道:“比这小的榻,他们都睡过,睡得极好,没事儿!”
长史只得带奴婢们都退了出来,还有些不安,想回去看看,长盛说:“你死脑筋哪,你没看咱们皇哥儿很受用?”
“可是小凤奴还小,若是不小心挤出去或是压着了可怎么好?”
“没事儿,你别担心了,上一次我与乞伏嫂守了他们俩一整夜,睡得好好的,皇哥儿半夜也没做梦,一觉到天明,我跟你说呀,乞伏嫂都想叫小凤奴给皇哥儿侍寝呢!你看,这回小凤奴成了首院主了……”
“你放屁呀,你和乞伏嫂是疯了么?小凤奴才五岁,侍什么寝?”长史骂道,回身要进了明堂。
长盛拉着他说:“你这人,急什么,咱们爷是不沾女人的,此侍寝非你想的侍寝,上回乞伏嫂找过不同的女子,叫她们服侍爷……结果……你上回不是也亲见了,想爬到爷身上的,都是个死字,只有小凤奴能近得了他的身,只有跟小凤奴在一起,咱们爷才能睡个好觉。”
长史终究不放心,不理会长盛,又进了明堂,在靠近座榻的地上守着,他定定看着慕容冲和小凤奴的动静,外面敲了一更又一更,直到他的眼皮子打架,终于支持不住趴在案上睡过去,最后看了一眼慕容冲和小凤奴,突然感觉到这本来就是一对平凡又恩爱的夫妻,他在合上眼睛的时候想:小凤奴,快点长大吧!
长史收到过慕容婉柔的消息,说苻坚对慕容冲的婚事,只说了一句话,就是“三姑娘的年龄还小,等明年再议罢!”
现在,明年变成了今年,长史没等到把段家把三姑娘嫁过来的好消息,但等到另一个好消息,就是王猛死了,把持秦国十几年的王猛王丞相终于死了!
王猛死的消息传过来,慕容冲正到府衙处理政事,公文传来,看完公文便再也坐不住了,匆匆回到新府宅,把所有正在操练的院女们都叫到明堂,搬来酒席喝酒。
他喝得微醺,小凤奴从他的肋下钻出来,“大大大”地叫,慕容冲正自高兴着,把她抱在怀里,亲昵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凤奴,你说得对,王猛会死的,你说他不死,就与他斗,终会将他斗死的……他终于死了,我不但要斗死王猛,我还要斗死……他……斗死他,我就做皇……你就做皇……我们……”
长史站在旁边看慕容冲说话颠三倒四的,口里叫着“凤奴”的名字,但说的话又分明不是,只道是他欢喜糊涂了,又喝了酒,借酒意把心内的话说出来,他们慕容家终于除了一个隐害大祸了,从此再没有人心心念念要把慕容家族铲除了。剩下对慕容氏虎视眈眈的都不足为患了,只要他有稳住苻坚的心,再慢慢发展势力,大燕复国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王猛怎么死的?的确跟慕容冲一两年前布下的那些谣言有关系,实际上王猛的身子骨在这两年里就不太好了,五天早朝,倒有三四日是不去的,但朝庭里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朝庭大小事仍是惟他的马首是瞻。
这一日,王猛感觉身子爽快了些,便想着去上上早朝,他坐在车驾上,车驾经过东西大街市,正闭目养神间,突然街角边传来竹枝击打的声音,一首歌谣传来,听到一句“猛功至伟……”,王猛的心一突,叫车子故意放慢车速,侧耳倾听,终于听出这个童谣的全部内容:堪比周公,天下归心,王入中原,猛功至伟!
他的心一沉,果断地叫停了车驾,想了想,叫奴仆过来说:“你去请苻融到我的府上!”
仆人领命去了,王猛没有心思去早朝了,驾车回到丞相府,感觉更加不好了,只觉心儿扑扑地跳,脑袋“嗡嗡”作响,热血直往头上窜,跟随多年老仆看到他的异状,忙将他扶到榻上坐着,一名老仆问跟随的人:“大人这几日病情不是安定下来,还准备去早朝的么?怎么没早朝就回来,受了什么刺激了?”
跟随的随仆低声说:“本来还好好的,只有路上听到几句歌谣……回来就成这样了。”
“什么歌谣,你念与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