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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何罪

    凤奴的手在姚崇的小腿处轻轻揉捏,不知道为什么舒服之余还有一丝无可抗拒的酥麻之感,姚崇便忘记手臂里的疼,但是心里积了更多的话要说出来,但是凤奴没有打算说话的样子,只专心一意地按摩他的脚。

    说起来,凤奴一身伤累累都是拜慕容冲所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疯,然慕容冲的身上也有一处伤痕,是凤奴伤的。

    那年,是凤奴第一次见大黑,那时她还不会骑马,因为秦宫送了几匹大宛马来,七匹马不同的颜色,皆神骏无比,中间一匹白马略为瘦小些,神情温驯,是匹母马,慕容冲去看这些马时,面无表情,但凡是宫里来的东西,慕容冲总是那副表情,一旦送走宫里的宦人,他脸上的笑和恭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鼻翼一张一龛,激动之中有些悲痛,还有些恨意。

    平日这种时候,长史便会将奴仆们都遣走,只他一个侍候着,但是凤奴不舍得走,她爱这些马,平日宫里送什么东西来,慕容冲对她最慷慨,什么都让凤奴先挑了,才到段嫣然那里,凤奴对珠宝没有兴趣,就总像征性地拿起一样儿看起来不起眼的。

    但这一回不同,这是马,凤奴已经长出身子来,不是小孩儿了,骏马叫她心生爱慕,她不肯走,昂着头看慕容冲,盼着他如每一年那样说:“凤奴,你先挑吧!”

    然慕容冲偏偏没有开口,定定立在那里,脸上神情喜怒莫辨,长史拼命给凤奴打眼色,凤奴只做不见。还故意站在慕容冲的跟前,慕容冲的眼光从七匹马的身上移到凤奴身上,看懂她的神情,那神情在说:“爷,送我一匹马儿罢!”

    慕容冲冷笑一声道:“马,你会骑么?”

    “现在不会,但总是要会的!”凤奴这样答。

    她回答时的神情叫慕容冲怒火中烧。慕容冲又冷笑一声。指着其中一匹大黑马说:“这匹送给你,两日内学会骑,要不……”

    “我会的。两日内我一定学会骑马!”

    长史差点晕过去,这匹大黑马长脖子长腿,神情倨傲,一看便知是还没有驯服的生马。这种马特别难驯服,但一旦驯服了便认其为主人。一辈子不离不弃,这是连男人都驯服不了的马,凤奴居然夸下海口说要两天内驯服,换了别人。如果驯服不了就会算了,偏偏又是凤奴这倔孩子。

    长史对着凤奴拼命摇头,指着白马。意思是叫凤奴要白马,凤奴只作不见。她走到大黑马前,她只比大黑马的腿高一点点,大黑马一看她靠近过来,轻嘶一声,弹了弹蹄子,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

    凤奴想连獒犬我都能驯服了,我也能驯服你,一副大无畏模样。

    凤奴真是个不要命的,突然飞身出去,出其不意地抱住枣红马的马脑袋,连大宛来的马师都没想到这一着,可想而知大黑马的恼怒,两只前蹄一撅,头一扬,凤奴便被掀了起来,凤奴死死抱住马头就是不放,长史大叫:“凤奴,放下凤奴!”

    叫又有什么用,只见一人一跃而起,也抱住马脖子,伸手将凤奴取下来丢在地上,这人正是慕容冲,大黑马前蹄跃起一脚踢在慕容冲的身上,也不知道踢中了哪里,血便溅出来,洒了凤奴和长史一头一脸。

    长史疯了,歇斯底里大叫:“杀了马,杀了马!”

    慕容冲趁长史狂叫地当儿一使劲跳到大黑马的背上,大黑马怒了,四只蹄子又撅又蹦,想把慕容冲摔下来,慕容冲两腿夹着马肚子用力,大黑马便如被铁棒勒住,弹跳的力度慢下来,但是血迹却更多地洒下来,长史吓得叫不出来了,慕容冲的臂也用力,卡在大黑马的脖子上,手臂和两腿用力,大黑马瞬间动弹不得,只得静下来。

    两个马倌一拥而上,牵马的牵马,扶慕容冲的扶慕容冲。

    慕容冲被扶下马,大家才看清楚,原来他的腿被马踢到了一个口子,血流得很多。

    凤奴吓得不敢动,长史扶住慕容冲,凤奴也战战兢兢地去扶,慕容冲古怪地笑:“凤奴,你该当何罪呀!”

    该当何罪?只能日日用心服侍,寸步不离,慕容冲有时候半夜醒了,突然想起来哪里痛,就给他按摩哪里,他若想起来要她横着当枕头,她便当枕头,整整给他当了一个月的枕头。

    如今这姚崇也是因她而伤了手臂,所以按照惯例,只能老老实实地服侍他。

    这天半夜,姚崇醒来,看看帐篷里还有灯,鼻尖还留有若有若无的馨香,遁香而去看,凤奴趴在榻边睡着了,一头浓发遮了她大半边脸,发丝间露了一点肤色,姚崇迟疑了一下,伸手将凤奴的头发拔到一边去,心怦怦地跳,光影下,凤奴的长睫毛投下一根根的影子,影子打在脸颊上,衬得益发地娇嫩,姚崇贪婪地看着,手伸出去又收起来,终于停放在凤奴的脸上,脸皮子微微发凉,却细腻滑手,姚崇猛地将手收回来,手掌火热火热。

    “爷……还痛么?……”凤奴含糊地问了一句。姚崇想回答,又觉得凤奴不是在跟自己说话,伸手摇了一下凤奴,问:“小风子,你刚才说什么?”

    “我?”凤奴瞪大眼睛,“我没说什么呀!”

    她在梦中都记挂着原来服侍的那位爷,她到底是怎么了,不是明明脱离了魔掌的么?

    “你……是想回去么?”姚崇突然又问。

    “回去?回哪里去?”

    “回你原来……你服侍过的那位爷的地方!”姚崇艰难地说。

    “不!我不回去!”凤奴想也没有想便接口说。

    “为何?”姚崇一阵惊喜。

    凤奴不答,反问姚崇:“公子躺了一天了,身上累了吧,奴才给你梳通一下经骨吧?”说罢便欲走到姚崇的背后。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姚崇一把抓住凤奴的手,那手柔弱无骨,手上有一道紫痕,想是昨日被关起来的时候勒的。凤奴皱了皱眉头,姚崇即将她的手放下问:“还疼么?这群人真该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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