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即便再省吃俭用,天牢里的粮水还是捉襟见肘。
众人不得不面色沉重再议应敌之策,这些人常年行军打仗没少挨过饿,所以即便在无粮无水的情况下,还是能多熬几天,兴许能熬到唐宜光军队抵达的那一日。可皇宫其他娇生惯养的老弱病残就不行,尤其是两国君主都已出现体乏眼花的情况,连带着脾气都暴躁起来,任何事都帮不上还尽添乱。
华锦媗这些天就捡了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躲着,连走动都免了,甚至暗中希望外面再闹一下,吓吓这些作妖的人才好。
不过,“小姐,我们真会被饿死在这里吗?”甘宁甘蓝都有气无力地坐到地上哀嚎了。
华锦媗劝她们少说点话,保存体力。
没多久,天牢骤然响起铿锵哗啦的声音,华锦媗乐呵呵地嘀咕道:还真打起来了?
可是随之响起的脚步声部分奔向牢门,部分似乎——华锦媗甚是诧异的看着凤金猊、赫连雪他们突然朝自己直奔而来,她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人墙层层挡到后方,然后他们拔刀瞄准了尾随而来的萧国那方人。
“怎么回事?”华锦媗问道,怎么突然间内斗起来,还看似因为她呀?
凤金猊挡在她身前,晒然一笑,幽幽睨向以萧鸣岐为首的人:“前几日亏我救了你,如今怕死就想拿我女人出去交换!萧鸣岐,难怪萧国如今得靠萧玉卿,因为其他一个两个全都是不要脸的货色!”
陆宝玉亦是附和:“萧鸿昼明显是让我们内乱,即便把锦媗交出去,一有机会照旧会杀掉所有人。”
萧鸣岐面色羞愧但仍咬牙恨道:“不试试怎么知道?难道我们要全部呆在这里活活饿死?凤金猊,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欠你的恩情日后再还,现在马上把华锦媗给我,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华锦媗总算听明白了,敢情是萧鸿昼突然提了要求,交出她就能放过这里所有人?
呵,呵呵,她华锦媗什么时候对萧鸿昼来说这番重要了,重要到居然可以因为她而放过所有知道他逼宫篡位的人?萧鸣岐这脑子看来不仅是泡水,还顺带是被驴给踢过了。
凤金猊想也知道不可能,就算可能,他既然晓得萧鸿昼对华锦媗不怀好意,又怎么可能交出去?
他的态度就代表了东圣国人整体的态度,而高傲涵就更不会让华锦媗出事。可是对萧老君主、唐老君主、萧鸣岐这些自私人来讲,左右都是死,还不如交出华锦媗看看是否有一线生机,反正他们素来觉得华锦媗非常碍眼!
——诚如萧鸿昼所料,有些时候拿捏好人性的弱点,就能让人不攻自破。
萧玉卿此时被萧老君主命人捆在身旁,他听着天牢某处传来的惨叫声,面色苍白,就更是用力挣扎捆在背后的绳结,直到挣得双手皮开肉绽终于挣断绳子后,就亡命似的冲向刚刚传来惨叫的天牢深处。
萧老君主他们惊得急忙命人追赶,可萧鸿昼几乎是使劲毕生力气在奔跑,他看着越来越多的尸体躺在前方,浑身血瞬间如沸,不由得咆哮起来:“住手!都给我住手!”
萧鸣岐稍微愣了下,回头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皇兄,眉头一蹙,就命人先将他控制住,而萧老君主身边的公公侍卫也赶上了,更是手忙脚乱地拉着萧玉卿往回退。萧玉卿看着他们再度将刀剑挥向前半刻还在殚精竭虑辅佐萧国度过难关的凤金猊他们,全身颤抖。
有人频频在他耳边劝道:“太子,牺牲小我才成成全大我。”
劝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劝着:“天涯何处无芳草。”
……
萧玉卿一震,心里只觉得天人交战,乱到了极点——什么?这些从小教育他要德才兼备的父皇、要君以民为重的太子傅……他们竟然全都同意要把一个女孩拿出去交易?呵,呵呵……他蓦然低声笑了几句,又像是哭,蓦然用力挣脱所有人,抢过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萧国人顿时惊得直呼使不得,可萧鸣岐觉得自家这位皇兄素来不懂舞动弄剑,故而没当一回事,依旧往死里的砍凤金猊他们。哪知道萧玉卿眉都不皱就在脖颈割出一道血痕,他这才不得不忌惮地停下来,转而上前要夺走萧玉卿的剑,可萧玉卿后退一步,毅然而然地将刀尖更加用力地刺入皮肤,鲜血汩汩留下,惊得萧鸣岐不得不赶紧命人划出一条界限。“皇兄,你疯了!”
萧玉卿没有说话,维持着刀架脖的姿态,大步穿过萧鸣岐,朝凤金猊他们走过去。
萧鸣岐不由得咬了咬牙,恨恨:“皇兄,大难当头,你公私不分是要让我们所有人活活葬在这里吗?”
萧玉卿沉默地走到凤金猊他们面前,心下有无穷的歉意,最后只能颞颥成一句:“对不起。”
萧玉卿的语气和眼神,让看得见的他们深深刺心。
凤金猊平静道:“没关系。”
华锦媗就站在凤金猊身后,伸手要拿下他手中的剑,萧玉卿笑着说还有用,然后转过身看着恼怒失望的萧鸣岐他们。
萧鸣岐死死盯着他,眼里流露出极其奇怪的表情:“就为了一个女人,堂堂太子连珍贵的性命都不要了?看着所有人的生死于不顾?就凭你这种心态,他日怎么为君为王?皇兄呀,我看即便四弟篡位失败,日后你这皇位还是别坐的好。”
“东宫之位是父皇当年指定,既然我已是太子,未废,那这皇位就只有我能坐,你和鸿昼都没有那个资格!”萧玉卿抬起头,冷然:“太子的性命就该珍贵?而你们为了活下去,就能理直气壮拿别人性命来交换?凭的是什么?”
萧玉卿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冰冷的笑意,看着对面的萧鸣岐,看着其他人,语调缓慢而低沉:“凭的是我们站在权势顶端,所以可以为所欲为、自私自利?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就算你们真把锦媗交给外面那个不仁不义的叛徒,他也不会放过这里一个人。走吧,别再靠近这里,否则我这刀就算不自杀谢罪,也会指向你们!”
萧鸣岐猛然一震,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见萧玉卿如此义无反馈,就算恼怒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带着众人先撤回萧老君主那边。
最近的赫连雪看见萧玉卿身子微晃,迅速掰开他的手腕将剑夺了,然后扶着他半躺下,向其他人讨金疮药。凤金猊刚好有,就迅速掏出摸在萧玉卿脖颈上,并撕开衣角将他脖颈伤口包起来,眼神复杂道:“脖颈是人最脆弱的地方,稍有不慎你真会没命的。”
萧玉卿微弱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不然怎么能让他们就此歇手。”
华锦媗蹲下身,萧玉卿看着她:“放心,我会没事的。倘若真死了,这辈子来不及弥补唐玄机她们,就让我死了到黄泉向她们好好谢罪吧。”
华锦媗怔怔看着他,只觉得心里一片空白。“原来你一直都没忘过?”
“……没忘过。”萧玉卿的语气越来越衰竭,“……你告诉我怎么忘?”
华锦媗急忙伸手覆上那道伤痕,金光从指缝间渗入他的身体,她轻声说道:“……太子哥哥,我想你还是好好活着谢罪吧。”
天牢,骤然分割成三处阵营。不,实质是两方对峙而已。
盛飞銮兄妹和韦青依旧率人死守牢门,而凤金猊和高傲涵则守着华锦媗和萧玉卿,中间隔着一拨萧鸣岐和双老君主的人,目前谁都不敢转移阵地。凤金猊有些担心守门的人会体力透支,被萧鸿昼有机可乘。
华锦媗和赫连雪守在衰弱的萧玉卿身旁,知道局面被萧鸿昼搅得更加落魄了,只怕撑不到四日后的唐宜光军队,他们倒是活活内耗而死了。她蓦然扭头看着赫连雪,“……要不我试试?”
赫连雪摇头:“我担心邀月在暗处等着。”
华锦媗说道:“纵然她道术比你我联手还要高,但斗到现在却是我们占居下风,往好点想,这一次兴许我们还能赢呢?”
赫连雪仍是摇了摇头:“当邀月知道你的身体情况,只要你再一次移魂,她是不会放过你的。”
“有你和凤凰在,我相信你们能守护好我的身体。赫连雪——”顿了顿,华锦媗笑道:“千万别让他们知道,尤其是那只凤凰鸟。”
“不——”赫连雪急忙出声却只能看着华锦媗倾身倒了过来,一道金光从她眉间喷射而出,悬在半空中驻了片刻就飞速离去。穿过铁栏,越过人群,悄无声息地沿着萧鸿昼禁军顶端游走一圈后,直线奔向宫墙的方向。
可是宫墙蓦然浮现一圈白光将她数次弹回,金光不得不落地化为人形,成了遍体金光潋滟的华锦媗。她看着这层固若金汤的防罩,没有肉身当真难解,立即转头朝连珏那边走去。而连珏这几日经常捡高处闲坐,沏茶眺望禁军包围天牢的场景。只是等了数日都不见有何进攻,今日亦是一派平静,不由得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
“看连王爷这态度,是巴不得我们被剿死在天牢里呀?”一声娇软的轻笑从身后传来。杵在连珏身后的庞英云震惊之余迅速拔剑回刺,楼下明明守卫层层居然还能让人靠上来,实在吃惊。可是庞英云回头看见的却是一个通体发金光的华锦媗,像极仙女下凡,不由得愕然:“华、华国师?”
连珏闻言,顿时扭头看来:“……灵魂出窍?”顿了顿,她颇有些羡慕嫉妒,“华国师,您当真是令本王吃惊呀。”
庞英云在旁愣了愣。灵魂出窍?琳琅国是术法起源地,可灵魂出窍这种近乎神迹的事,在古往今来都鲜有人迹,更何况这华锦媗是异国人,而且她才十几岁而已吧?那么小?!她出神念着,没发现连珏已招呼华锦媗坐下,邀她同赏不远处围剿一幕,至于茶嘛,华锦媗也喝不了。
华锦媗道:“为什么城外三军迄今都不进宫救援?”
连珏笑道:“萧宫被阵法所遮,在外看来相安无事。萧鸿昼又假传圣旨说萧鸣岐意图下毒谋害萧老君主被提前发现,如今潜逃出宫,故而封锁皇宫,控制王城进行全力搜捕。为了效果逼真点,他时不时随便拉些人扔到城外斩首,伪造成谋害君主的党羽,试问这种情况下——驻守城外的三军好意思进来打扰萧国处理家务事吗?”
华锦媗平静道:“那唐宜光那边呢?”显然她也大体猜到情况。
“看起来跟往常一样的行军速度,萧鸿昼似乎没作任何干扰。”
“倒希望他有做点干扰,让唐宜光发现不对劲。”
“你跟萧鸿昼交手那么多回,他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所以连王爷您就这样一直旁观,不打算趁机捞点什么?”
“目前绝无打算。”连珏停住笑声,蓦然扭头定定看着华锦媗,显然是已经过深思熟虑再无更改的可能性,谁都不必劝了。“若萧鸿昼胜了,他会记得我琳琅国这份情。若你们胜,有何证据证明我见死不救吗?就算有,你们能拿本王怎么样?我可是琳琅国的王爷,位高权重,想动我就得大动干戈,这种劳民伤财、生灵涂炭的大事,你们这些仁德之人敢吗?”连珏冷然,“所以本王何必插足,为我琳琅国埋祸根呢?”
“好吧,”华锦媗耸了耸肩:“那连王爷帮我捎句话给拂樱楼和唐宜光总行吧?”
连珏笑着摇头:“拂樱楼目前怕是自顾不暇了。那位楼主不是体弱多病患不治之症吗?就在萧鸿昼逼宫的前一日恰巧病情发作,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导致拂樱楼群龙无首,让以往得罪过的江湖门派借机挑事。所以拂樱楼你就放弃吧,至于唐宜光……不过四日工作,本王传信也得一两日工作,他再加快速度最多……最多也就比原来的四天少半日功夫而已,可天牢里面的人怕是连明晚都撑不到吧?”
连珏的话,令她锋利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华锦媗再退一步谈话:“看来我想让连王爷帮忙准备粮水让我自行带走,也不行了?”
连珏笑:“的确不行。这王宫如今是无法出入了,萧鸿昼又严格把守皇宫各处粮水,你们若能得余也只能从本王这里拿到。这跟本王插足有何不同?”
“哈哈,连王爷能中立到这种地步还真是不容易呀。”华锦媗看着她,不怒反笑:“行,那我也就不再多做请求,告辞。”她起身走出去,头也不回地飘来一句,“我此番探望,也无需再叮嘱您应该勿对外多言了,否则就是给琳琅国埋祸根。”
连珏点头,装聋作哑是正道。但她仍回头打量华锦媗的背影,蹙眉问向庞英云:“你觉得萧鸿昼知不知道华锦媗可灵魂出窍一事?”
庞英云仍处震惊中,木讷摇头:“臣不知。”
连珏深思道:“本王总觉得华锦媗和萧鸿昼两人的纠葛,远不如表面这么简单。”
华锦媗离开连珏处,一边走一边想:就算萧鸿昼被逼急了阵脚才仓促造反,但仍能步步为筹的把他们逼上绝路。她不能就此认输,只要再撑四天,四天过后,等唐宜光他们到了,一切皆有转圜余地。问题是现在要如何撑过?
华锦媗在王宫内谨慎游离,四处寻找任何食物或水源。只是御膳房全都空空如也,偌大王宫除了巡逻的禁军就再也找不到其他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两口井,可井底都是干的。一夜搜寻未果,天微微亮时,她有气无力地坐在井口旁歇息。
一道青姿曼妙的身影缓缓走到她身后,寒暄道:“才几日不见就落魄到这番模样,当真让本座大失所望。”
华锦媗眉头一蹙,顿时拂袖起身,姿态优雅地转过来冲邀月甜甜一笑:“邀月,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邀月轻盈地站在三丈之外,这位绝美女子仍是端庄皎洁得让人好想撕下来的一派伪圣模样。
“是呀,终于等到你空出躯体来,不容易呀……”邀月面上露出一丝笑,目光尖锐凛然地瞪向华锦媗。
顷刻间,华锦媗就手脚发麻,浑身动弹不得。她想要施法反击,却根本无从下手。
邀月缓缓走到她跟前,伸手将她下巴用力捏了起来,叹道:“真是不得不羡慕你的运气呀,八年前都死无全尸了,居然能够移魂复活,不仅得到一副魅惑男人的漂亮脸蛋,还建造了可与我天师宗媲美的圣裁门。唐迦若,本座真是小觑你了,想不到你还是挺有能耐的?”
“所以呢?”华锦媗媚笑道,喉咙骨顿时被掐的咯吱响,痛得她浑身开始抽搐。
“所以你就该死了。”邀月笑道,有些妩媚邪意地将华锦媗从头到尾打量一番,得意自在:“然后这副驱壳,该换人用了。”
华锦媗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却丝毫不变:“怎么?你要移魂到我身上吗?哎哟,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厌恶我嘛,怎么忽然之间就这么羡慕妒忌地想取而代之了?让我想想,是你算计了萧旷十几年都没能称霸,后来又图谋着嫁给萧玉卿不成,终于知道自己又老又丑,羡慕我这花一般的年龄花一般的相貌,就想偷偷变成我来得到他们?哈哈哈……邀月,我都差点忘了你是四十几岁正是需求如狼豹的阶段呀?”
“闭嘴!”邀月美眸顿时露出入骨髓的恨,更是用力想要扼断华锦媗的喉咙,可惜这是一缕魂魄,只有感知,不会死亡。而邀月折腾几下也发现了,正琢磨着要如何令其灰飞烟灭时,华锦媗继续口出恶言,一时惹的她将华锦媗一掌甩到地上。
华锦媗重重落地,浑身痛到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不过也意识到束缚被解,赶紧起身化作一道金光遁逃。
邀月迅速化作一轮彩光跟上去。
两道身影在半空中冲飞相撞,刮起阵阵飓风,直奔天牢那方。
华锦媗没多久就被邀月追上,直接被打退十几米,邀月便趁机拦截在牢门前放,双手蹁跹如蝶地把华锦媗打落,现回人形。
不远处的萧鸿昼看着地上落败的金色人影,迅速派人围攻。
华锦媗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扫了周遭一眼,望着前方的邀月极其身后的牢门,虽近在咫尺却遥遥不可及的样子。
牢门那边听见外面动静,镂窗顿时浮现几双眼,他们看着外面被包围浑身发金光的华锦媗,顿时吓得不轻。
“怎么回事?锦媗怎么在外面?”盛飞銮惊愕问道,恐疑有诈,可看着连邀月都亲自露面围攻,各种彩光晃眼之后,他看着那个类似华锦媗的小姑娘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摔倒在地上被人群围住了。
盛悦心震惊道:“我们一直守着门没见任何人出去,外面真是锦媗还是邀月的障眼法?”
盛飞銮也不确定,毕竟术业不专攻。他便让盛悦心回去确认华锦媗的下落。
盛悦心赶紧带了十几个侍卫急急往回赶。
可天牢里面的路有且只有一条,所以走到萧老君主那边时,她急忙摆手表示非战:“锦媗在天牢外被擒了,现在我需回去周知大家。”
两位老君主皱眉,华锦媗被擒了?尔后又陆续松眉,显然在表达得好。
可萧鸣岐就不信了,他命亲信去前面查看,待亲信待会消息说外面困着一个华锦媗时,这才露出意料外的惊喜。
盛悦心暗中恼怒这些人的反应,却识相地趁机迅速“路过”,直奔天牢深处。
顶着毫无遮挡物做防守的凤金猊他们,一听见盛悦心率人前来的声音便松了口气,上前迎接。
“都没事吧?”盛悦心看着他们问道,“锦媗呢?”
凤金猊说在后面歇息。
盛悦心便急急往里走,看见躺在角落熟睡的华锦媗,这又松了一口气,拍着心口直呼吓死人。
凤金猊走上来,“怎么回事?”
盛悦心指着他的心尖人,说道:“刚刚我们在外面看见邀月他们围攻锦媗一个人,被吓到了,但是后来想想我们彻夜守着门,怎么可能有人跑出去呢?如今想来,怕是他们想引我们出去呀。”
可凤金猊一听这话,猛然脸色大变地冲到华锦媗身边,可喊了好几声都没什么反应,就连拍也拍不醒,他迅速瞥向一旁守着的赫连雪:“你是不是没看好她?让她出去了?”
赫连雪缄默无声。
凤金猊忍不住冲上前,揪着他的衣领用力推到墙上,吼道:“赫连雪,我没办法,我必须挡在最前面,不能寸步不离的看着锦媗。可我知道你喜欢她,所以才放心把她交给你照顾。可是你居然让她出去冒险?混蛋!”
旁人看着凤金猊莫名朝赫连雪发火,赶紧上前劝架,好不容易拉开两人,又见凤金猊直接往外冲,再急急忙忙拉手拉脚地拦下来追问。凤金猊来不及解释什么,一窝女人小孩突然迎面跑了过来,将他们所有人给纠缠住。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众人惊呼时,又见萧鸣岐带着侍卫迅速出现,快速朝华锦媗走近。
他们急忙拨乱纠缠的人,可嫔妃孩童将他们死死缠着无法施展手脚,而凤金猊眼看萧鸣岐已将华锦媗扛到肩上,怒地挥掌就要砍向抱住自己双脚的人,却不料是两个垂髫孩童。他们哭闹着死活抱紧他的脚,满脸无辜可怜的让凤金猊这一掌打不下去。
可看着华锦媗就这么被萧鸣岐带走,他挣脱却被俩娃撒了满面白粉,昏眩间,他咬牙警惕道:“大家小心,是迷药!”
萧鸣岐扛着华锦媗冲到牢门时,守门的人大部分被门窗刮进来的迷药给弄晕,只有盛飞銮几名老将扛着用身体牢牢将门顶住。外面的人开始用木桩撞门,萧鸣岐知道扛不住了,突然出手敲晕盛飞銮他们,然后将门打开。耀眼的阳光顿时照射下来,萧鸣岐发射性挡住眼睛,看着萧鸿昼从马背落下,微微笑地指着萧鸣岐肩上的人,勾了勾。
萧鸣岐便要走出去,一个人影猛然从后扑上来,直接将他撞个戳手不及,把华锦媗给摔飞出去。
萧鸿昼眼见出岔就要冲上前抢人,却被天牢里扔出来的刀剑给生生拦截。赫连雪和陆宝玉两人扶着昏眩的脑袋踉跄出现在门口,而撞倒萧鸣岐的凤金猊已牢牢将华锦媗的身子抓到身边,数次捏痛大腿保持痛个清醒。
“凤凰!”被控制住的魂魄急急喊道,奋力挣扎地冲上前。
邀月急忙出手拦截,提升斥责萧鸿昼:“别让华锦媗有机会回到身体!”
“那你拦截她的魂,我取她肉身!”萧鸿昼说道,然后拔剑刺向护花的凤金猊。凤金猊圈着华锦媗翻身跃起,右手迅速探出往回并指一夹,将萧鸿昼刺来的剑锋瞬间定格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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