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嗅薇醒的时候,看到李恪元伏在自己床边。
呼吸像薄纱轻覆,很轻很轻。
他的头发软软在额上,他的眉很直,浓密而不粗犷,并不失英气。鼻子像架小桥,桥一端是长睫毛如扇,在眼睑之下有一轮可爱的阴影,桥另一端是浅色薄唇,唇色偏白,正中泛着那点亮泽,好像橘色。
他伏被浅眠的样子,好看得像一幅画。
他微微一动,沈嗅薇惊而缩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拽着他的手。
她回想起,早些时候,是自己张开五指与他交握,他没有拒绝,任由她抓着……
回想至此,她脸“噌”地红了。
虽然迷迷糊糊的,但是她记得自己为何紧拽他的手。
她想向他告白来着——
但是,当时她连句连贯话都说不出,竟然还记得要记得报备:她有话要说。
意识模糊的时候,倒是勇气满分。现在恢复语言功能,反倒犹豫胆怯,不知如何开口。
她想得入神,一时间纠结万分,竟然在床上扭动起来。
异常动静如李恪元如惊鸟直起身,沈嗅薇蓦然停止动作,李恪元抬手抚上她的额头,他仔细体察着掌心与她的额头之间的温度差——似乎是完全退烧了……
沈嗅薇正思虑如何告白,突见李恪元惊醒,一时间目光避闪不及,只能滴溜圆眼反看他。
李恪元俯身看她:“烧退了,感觉怎么样?”
“李恪元,我,我,我……”
沈嗅薇紧闭双眼、捏紧双拳,预备一鼓作气。
“脸怎么这么红,病情又反复了?”
“不,不是……”
“你饿不饿?”
“饿!”
完全出于本能的回答,她已一整日未进食。
再而衰,三而竭。
告白的勇气,早如溜烟去无踪。
李恪元掖好她的被子,转身出门买早餐。
目送他的背影离去,沈嗅薇捶头叹气,教训自己:“还是饿死掉算了,就知道吃……”
话虽如此,她还是靠在床头慢慢喝完李恪元买来的一大碗的皮蛋粥……
沈嗅薇终于恢复精神。
此时吴辉带着饭饭和叶羽也抵达医院,一路问询才找到他们。医生最后给病人做检查,并在确诊单子上写上批示,确定可以出院。吴辉领着单子准备去办离院手续。饭饭这回不凶了,倒像小孩了,仰满是泪痕的脸,趴在病床上搂着沈嗅薇的腰喋喋不休:“你可吓死我了,丽老板打电话来,我都没敢接,怕我声音会露馅……”
反要沈嗅薇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她:“没事没事。我不是好好的么。”
叶羽垂着头站在床尾,眼里起起落落都是愧疚,不敢发言。
吴辉拎起饭饭的后领,把饭饭拉走:“眼泪鼻涕抹干净了,跟我去办离院手续!”
“我不要,你自己去就好啦,我要陪着薇薇。”
“废话少说,让你跟我走你就乖乖跟我走!”
还抹着泪的饭饭被吴辉一把领走了。
两人前脚刚走,听到医生在那头喊:“56床的病人家属来一下。”
沈嗅薇是56床。
李恪元高声应着“来了”便去了医生处。
家属、家属、家属……
沈嗅薇脑海里来回游荡的就是这两个字。
李恪元离开后,这床边就剩下了叶羽和沈嗅薇两个人。
叶羽站在床尾演木头人。
一言不发,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