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瞿辰南的短信,我并不意外,因为刘医生已经将消息透露给我了。
我妈不知道怎么的,也知道这件事儿,一个劲儿地给我挑衣服,我只能配合着,我爸已经很少玩超级玛丽了,此时也站在我身边,对我妈言听计从。
好不容易整出来一身衣裳,我爸妈又像两门神一样,在我身旁,一边一个。
“赶紧化个妆,你看你那黑眼圈!”我妈指着我的眼。
“阿莲啊,你说这双鞋合适还是那双鞋合适,我看都好看!”我爸皱着眉头在纠结。
看着这两老操心的模样,我将他们都推送出去,关门的时候他们一脸幽怨,我只能说:“放心,我自己会把自己打扮好的。”
我坐在化妆桌前,自己一张三十岁的小饼脸正对我说着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我能奈它如何?
慢慢着画眉,画着画着,手突然顿住了,人为悦己者容,而我此时是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的手却画不动,直到我妈来敲门,我才动了动手。装画得不是很少,但也能见人。
我打开门,我妈见了我的妆容,先是拧眉,然后扯了扯嘴角:“就这德行怎么见人,让你娘我来!”
我妈把我推进了房间,将我按在了化妆桌的椅子上,叹口气说:“别怪你妈说得难听,嫁个小叶就是天大的错误。嫁人的时候不想样儿,婚后也不想样儿,最后离了婚还让你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们俩啊,是八字相冲,往后谁也别念着谁,知道不?”
“妈,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我没有念着他!”我别过脸,不想提起这些事儿:“而且是我害了他,您也别再说人家的不是了。”
“好好好,你对不起人家,觉得没脸见他,那小瞿就不一样了,我看你们俩登对。”
“您不是不喜欢富家子弟么?”我没好气道。
“小瞿还不错,不想其他人眼高于顶的,对我跟你爸也还不错,最关键的是对你没话说。你看咱们住在这疙瘩,他都愿意陪你两年,换了别人,怕是没有几天就跑路了。”我妈帮我梳着头。
我看着她垂下的眼睑,也许不应该因为我自己逃避让我爸妈背井离乡。
“我会好好考虑的,妈,您放心!”
“妈就是等你这句话,至少在考虑总比没想头强!”我妈会心一笑,将我的头发盘好,开始给我化妆。
等我画好妆后,我妈长舒一口气:“咱闺女还是不错的,快去吧。Fighting!”
我妈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还念着一个蹩脚的英语单词,我忍不住被她逗乐,戏谑道:“现在还会说洋文了啊?”
“活到老,学到老。别瞧不起你妈!”
我抿唇而笑,拿起自己包就出了门。
刚准备给瞿辰南打电话,就见他在门口站着,我有些吃惊,这人居然穿着一身土著居民的衣服。
“看起来逼格很高啊!”我笑道。
他见到我先是怔了怔,然后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什么日子?”
“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今天确实是我的生日,我爸妈居然都不动声色。
“谢谢。”我轻笑一声:“我的生日是我妈的痛苦日,要不咱们不出去,在家吃得了。”
“说什么了,快点给我出去,不到晚上别回来。”我妈突然一嗓子,吓了我一跳。
我扯扯嘴角:“既然如此,那我们去大吃大喝吧!”
瞿辰南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看着他一身奇装怪服,戏谑一声:“你这就入乡随俗了?不会打算在这儿定居吧?”
“那要看你今天的表现了。”
我有点尴尬,转移了视线,直接看向了海滩,这里的海真的很漂亮,即使四周都是嘈杂的声音,它都能沉静在这些争吵中,静静地观望着人们的喜怒哀乐。
“你喜欢大海吗?”我突然问道。
他点了点头:“喜欢,尤其是这里的海。”
“为什么?”
“给人一种安宁!”
“是么?”
“我很想在这儿终老一生,对很多事儿不管不问。”他将手放在了脑后,海风吹乱了他的刘海。
我伸手帮他拨了拨,他愣住了,正当我收回手时,他却握住了我的手,我稍稍挣脱了一下,但他没有放手的意思:“大海很美,若是一个人享受这种美,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见他笑得很灿烂,我只能任由他牵着,他带着我的海滩上奔跑起来。
我有点跟不上他的步伐,但他还是肆无忌惮地在海滩上奔跑,像是一个纯真的孩子一样。
我被他触动了,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想要将初见的美好留在心底,然后带着它们远离所有。
他冲着大海大声喊着,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站在他背后,心情有些复杂。
也许他累了,却仍然带着我奔跑,他预定的餐厅不远,我们一路奔跑着就到了。”喜欢吗?”
我刚走进去的时候,所有得人都冲着我们微笑,看得最清楚的是那一口口白牙,我忍俊不禁:“还不错。”
“我想要把全世界的微笑的都给你。”他笑着,拍了拍手,只见四面的墙壁上都落下了壁纸,好多微笑的面容,我走进去看了看,每张图上面都印着一句话,很多文字我都看不懂,知道看到了涵哥他们几个的脸也赫然在壁纸上,带着傻傻的微笑,上面写着“你是我的微笑”。
我鼻头一酸,眼泪哗啦啦地就往下流。
我看着成千上万的微笑,才发现最令人感动的不是让让你得到什么,而是别人给你一个微笑,好像没个微笑都是一份希望,它就那么轻易就能感动你。
“为什么哭?”
我忙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谢谢你。”
“谢谢你是很伤人的话,小微以后可以不用经常跟我说这个。还记得当初你还欠我一顿饭吗?”
我点了点头。
“今天你能陪我吃一顿晚餐吗?美丽的小姐。”他很绅士地在我面前弓着腰,将手伸到了我面前。
我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又点了点头。
旁边响起了小提琴曲,说实在的,我没有多高的雅兴,只是配合着,慢条斯理地吃着盘中的食物,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
吃完饭后,服务员给我送来了一个小蛋糕,蛋糕真的很小,我看了眼,倒是有些意外,但心里却是喜欢的。
服务员将小蛋糕放在了我面前,上面放着一朵玫瑰花,花上面是一枚钻戒。我准备吃蛋糕的手停留在空中,一时没有下得去手,也没有说得出话。
瞿辰南慢条斯理地吃着食物,不动声色。
我此时回过头,冲着服务员说了句:“waiter,Is_it_your_ring?”
瞿辰南停了手中的动作,扬起了嘴角:“小微,幽默不是这么玩的。”
服务员连头都没有回,直接推着小推车离我而去。
我苦笑一声:“辰南,我……”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不要拒绝我!”瞿辰南说得很轻,轻得我的心头一紧。
“可是……”
“没有可是,我已经给了你两年时间,已经够了。”
“对不起,我……”
“没有对不起,就像是没有谢谢一样,我希望你以后对我只是纯粹的感情,而不是建立在外在的物质上面!”瞿辰南仍然说得不急不缓。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答应他,我现在是做不到的,可是不答应他……我会知道他的心情吧。我将戒指自行套在了中指上,笑道:“大小合适,我今天先带着。’
他顿时脸上轻松了起来,原来刚刚他那么紧张。
吃过饭后,我们去了沙滩上散步,他很自然地牵着我的手,但在我心底却不再抗拒,今天我真的能结束与叶肃的感情吗?
我突然停住了脚步,小声道:“我有一个秘密!”
“什么?”他笑了。
我拿出一颗小弹珠:“就是它!”
“它难道是一个外星蛋?”瞿辰南开玩笑地说。
我摇了摇头:“其实它是我另外一颗心,我现在要把它埋起来!”
我拿着小弹珠,垂着脑袋,在找寻着埋藏小弹珠的地方,瞿辰南也帮我找着,过了会儿,他拿着一个海螺走了过来说:“既然你不想要这颗心了,不如给这无心的海螺吧。”
“它的心死了?”我摸了摸海螺,上面有些铬手:“心死了,所以来了属于它的远方。”
“它不是你,你还有富足的心。”瞿辰南拿过我手中的小弹珠,藏在了海螺里面,将海螺扔了出去。
我一刻竟然那么舍不得,想要阻止,但连海螺落水的声音都没听到,我的心就这么给了大海。
瞿辰南伸出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能不能从我这儿结束,又从我这儿开始。”
我想了会,准备回答,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我回过头,看了眼,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他们正在争吵着,他们说的好像是法语,但我听不懂几句话。零零散散地听了听。
那个女孩说:“我做错了事就应该自己承担。”
男孩一脸不乐意:“……你的选择也是我的选择,你的自私也是我的自私……”这中间有些听不明白,瞿辰南自觉地在一旁翻译。
“神灵不会宽恕我的。”
“没关系,有我在。”
“你是谁?你能比神灵更伟大吗?”
“我是你的真爱,请你也尊重自己的真心!”瞿辰南说到此,笑道:“这些小孩子,还真是早熟!”
可我却一直停留在那句请尊重自己的真心上面。
瞿辰南继续翻译着,但我却没有多少心思去听了,这片大海究竟告诉了我什么,是去掩埋记忆还是正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