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了,审计部总是有人出差,所以我和晓晓只能滥竽充数,偶尔帮他们打点小酱油。
自从听说了杨五毒悲惨的身世,我对她越来越恭敬了,尽量不惹她生气。她最近也好像早更状况得到了缓解,也许是总经理出差,她能从对任何人呼来喝去中得到快感。
又是一个加班日,晓晓撑着头打着瞌睡,这丫的手头上几家客户在年底突然要全面对账,可是把她累坏了。
“喂喂喂,孙晓晓,你回去算了,我明天帮你对一家!”我整理着明天开会要用的报告,冲着晓晓说道。
晓晓半梦半醒,啊了声,忽然又犹如听到了天籁,两只眼珠顿时有了神彩:“真的?”
“刚刚菩萨给了我一副心肠,我要是不用,不是浪费她的心意?”我笑道。
晓晓奔了过来,在我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痕,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今天本来有男票约我吃饭,因为加班就没去,既然菩萨大发慈悲,那我就先去会会自己男票,不要错过了姻缘!”
“你丫的,快点滚出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晓晓做了个鬼脸,乐呵呵地飘出了办公室,办公室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埋头苦干,干完活儿,天儿已经黑得一塌糊涂了,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晚上十点了,突然想起叶肃失联快一个星期了,我有些不安。叶二少以前基本上一两天就要找我唠一次嗑,这次居然这么久都了无音信。
我翻开电话簿,找出他的名字,看了许久,这个可耻的行为,我这几天已经反复上百次了。我虽然属于冲动型,可是在叶肃这件事儿上,我炼就了一身比岛国忍者还要彪悍的忍术。
突然手机叮的一声清响,我吓得手一滑,拨了叶肃的电话,我手忙脚乱准备挂了,可是人越慌手就越抖,手机哐的一声掉到了桌上,电话通了,我忙伸手准备挂电话,突然一声:“喂!”
让我脑子出现了一秒呆滞。
“小微,别来无恙啊。你找肃有什么事儿,他还在开会呢?”
别来无恙?这一别好像也不久,就三年,可是对叶肃而言呢,也许是几个世纪吧,他相恋七年的正牌女友回国了,带着一身富贵,一身学识,一身高雅。
叶肃只是喜欢我不聪明,而不是其他人。
“蒙蒙,好久不见,十分想念!”我笑得没心没肺,说得不三不四,我还是在没有真走心之前滚回自己劣质产品的行列,给他人让道比较好。
蒙蒙银铃般的笑声传去我的耳朵,让我觉得无所遁形。
“小微,肃这几年没有欺负你吧,要不要我好好教训他?”
“没有没有,既然他在开会,那我就先挂了!”我觉得手机都在烫手。
蒙蒙顿了顿,忙道:“小微,肃回来了,你别挂啊!”
回来了?我赶紧按了挂机键,只能装作没听见了。
我刚一挂,电话就响了,是叶肃。
我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一时慌了神,但要是此时不接,那是不是有点矫情:“喂,叶二少,我没事儿,只是给您请个安!”
“小微,你干嘛那么快就挂电话!”蒙蒙的声音。
一种想死的心情,谁懂?好不容易准备好的台词顺产了,可是接电话的不是叶肃。
“我……我……我不是说了我先挂了么?”
“你挂了?林二微,那你他娘的现在在说鬼话么?”
能不能让我的台词对上一个我想对上的人?我怒了,无名的怒了:“叶二少,你他娘的才鬼话连篇,给我去死吧!”
盛怒之下,我又挂了电话,眼睛眨了眨,一滴泪滴在了黑皮本上,我毫不犹豫在纸上画了个小人,开始给他扎针。
“叶二少,让你招惹我,让你招惹我,让你招惹我……”
可是我怪罪他什么,怪罪他骂我说鬼话,可是他有时候说话比这个难听多了;怪他不打我电话,可我也几天没搭理他;怪他对我动手动脚,却还有个佳人在旁,可我还记得是我开始,我先亲的他……
我没有再扎小人了,站在窗口,望着楼下,我们办公室在二十楼,城中许多光景都印在我的眼帘中。
风总是会带人去平静的地方,我打开窗,闭着眼,感受着冷冽而孤独的冬风,它此时就是我的倒影,悲伤得在空中缱倦,无人知晓。
我凝神提气,冲着窗外一声大喊,我肺活量很好,叶肃居然不相信。
只是突然听到了警报声,警报声很大,乌拉乌拉。我脸上僵了僵,这等分贝的污染程度就已经达到了需要拉警报的地步了?还让不让伤心人活啦。
我忿忿不平地停了喊声,走到办公桌旁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此时窗外的风声还是很大,我关窗时,见着底下呜啦呜啦的鸣笛声传了过来,这是发生什么事儿呢?
警察来了?因为大喊大叫?我吓了一跳,忙往下一瞅,怎么是消防车?
我看不真切,只能从抽屉里面掏出看演唱会的望远镜,向着下面望去,下面谁得道成仙,大乘飞升么?浓烟滚滚的。我看着几个穿着橘黄色,带着帽子的小人拿着一根水管就匆匆忙忙进了我所在的红星大厦。
消防车,浓烟,带帽子的小黄人?着火了。
我手中的望远镜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急得在原地打转,可是又不敢出门。
怎么办,怎么办,打电话求救,对求救。我忙拿出手机,第一条通话记录就是叶肃,我手刚准备按下去,又踌躇了。
我是先跟他求救,还是事先给他道声永别,想了想,我按了110。
“您好……”那边立马通了,我忙喊道:“救命啊,救命啊,着火了!”
“请问您……”
“红星大厦二十楼2018室!”
“好的……”
“请问我能留句遗言吗?”
“您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自行联系家属。”
好专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