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寅收受了赵家的贿赂,这是用屁股想都能想到的事。
但猜到是一回事,没有真凭实据的话,你猜到也没用。现在李昂把崔寅收了赵家几贯钱,以及数目都说得清清楚楚,这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
“哼,你想怎么样?”崔寅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李昂一边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一边微笑说道:“崔明府,我这位兄弟年少轻狂,冲撞了尊驾,我代他向崔明府陪个罪,希望崔明府大人有大量,宽恕他这一回。”
说得轻巧,崔寅正要张口,李昂又接着说道:“当然了,为了显示诚意,要升官还是要发财,崔明府不妨任选一样。”
李昂当着一群青楼女子的面,把话说得太直白了,这让崔寅有些拉不下面子。
“某要是一样也不选呢?”
“我不建议崔明府这么做。”
李昂是故意当着这么多青楼女子,逼他作出选择的。只要崔寅真的当着这么多人把最后一条底裤脱掉,今后就不太用担心他反复了。
“你不过是一介布衣,就凭你这一句话?”
崔寅说着忍不住瞥了公孙靖宇。正所谓宰相家奴七品官,说来悲哀,他好歹也是一县的父母官,但在公孙靖宇这样的高官弟子面前,还真不算什么。
崔寅甚至能预料到,也许自己的奏报还没出剑南道,查他贪污受贿的御史就先到火井了。
公孙靖宇正忙着呢,头也不抬地说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某大哥的话,就是某的话,你要选就选,不选就……”
“贤弟,少说一句,忙你的吧。”
“嘿嘿,大哥,那你说,某做,哈哈哈……”
杨男这些天正为找不着李昂而恼火,这厮不但用她师父让其转交的东西来敲诈勒索,甚至还敢对她动手动脚,当时要不是华老头适时进来,恐怕已经被他………
想到这些,杨男就大为恼火。赵上臣快马回到犀浦,根本不用费心去求,一听说李昂在火井县,杨男当即就杀了过来。
李昂正在为搞定崔寅而暗自欣然,还不知道冤家即将到来。
三月的剑南道,烟雨靡靡,整个火县井城仿佛笼罩在迷茫的轻烟中。李昂撑着一把伞,正忙着招募工人,购买扩大生产所需要的物资。开春了,卖锄头铁锹等各种农具的商铺前挤满了进城的农人,李昂要开盐池,也需要这些东西。
“哎哎哎!掌柜的,信不信某到衙门去告你。”
“哎哟!李郎君啊,小的哪里得罪你了?”
“你不光是得罪我,更得罪了整个大唐。如今连崔县令都下乡劝课农桑去了,大伙急着春耕呢,你的农具趁这个时候涨价,不是破坏大唐的农业生产吗?常言说得好,民以食为天,国无农不稳,你破坏农业生产就是动摇我大唐的根基啊!”
卖农具的掌柜仿佛突然被一座大山压下,整个人顿时矮了半截,脸都吓绿了。
“哎哟,李郎君这话说的,小的哪有这个胆啊。这每年开春,由于供求紧张,农具涨价是正常的事……”
“好啊!”李昂大喊一声,“那就是说你破坏大唐的农业生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太坏了,大伙说是不是?”
进城买农具的农人纷纷点头,心有戚戚焉!这农具一开春就涨价,确实让他们很无奈,如今斗米不过十来文,新粮上市时更低。
农户年年要面对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卖粮的时候价钱低,买生产物资的时候价钱高,辛苦一整年,能落到自己口袋里的钱没几个。
农人虽然希望农具能便宜一点,只是生性纯朴的他们习惯了逆来顺受,除了低声下气地央求掌柜的便宜一点外,谁也不敢像李昂这样强势反抗,甚至有李昂出头了,他们也不敢和应。
李昂正准备继续为弱势群体打抱不平,背后突然有人说道:“真是死性不改,到哪儿都是坑蒙拐骗,敲诈勒索。”
李昂回头望去,但见蒙蒙的烟雨中,街边的瓦房挂着檐水,檐前一树梨花如雪,梨花树下,一个少女骑着胭脂马,身披火红攒金丝斗篷,头戴青纱斗笠,衣袂飘飘,风儿掀起面纱,露出不正是杨男那宜嗔宜喜的俏脸儿?这画面尤如一幅唯美的仕女图,古香古色的飞檐下,梨花满树,美人如月,衣裙漫飞,若仙若灵………
然而李昂看了,却不禁汗毛直竖,急得一把抓过掌柜的衣领问道:“快说,有后门吗?”
“李郎君,有话好说,小的给您优惠两文钱就是……”
“靠!你扯个鬼啊,我问有后门吗?”
“李郎君啊!”掌柜像小鸡似的被拎着,急得快哭了,“优惠两文,这已经是走后门的价了,小店哪怕得罪您,也没办法再便宜了呀,再便宜,小店就要亏了呀!”
李昂也快要哭了,这掌柜的分明是脑子少根筋啊,不管了,他把掌柜的扔下,飞身就窜入店去。
“李郎君!”
“李郎君!”
“………”
老板跑了,刚刚接受雇佣的二十多个工人不知所措,跟着也跑进店去,场面一时大乱。货架翻了,簸箕倒了,店里被一堆大脚丫踩得全是泥脚印。
李昂见手下一群工仔跟着跑进后院来,灵机一动,把自己的幞头往其中一个工仔头上一戴,指着后门道:“你们拥着他出去,出门之后就往南门跑,然后在南门外等着,我会让人去领你们去做工的,快去。”
“李郎君……”
“少废话,照我说的做,不然通通扣工钱。”
“啊!”
望着一群工仔拥着那幞头飞奔而去,李昂长舒了一口气,转身轻哼着曲回前门。
“我与时光一起流浪,穿过千年的岁月,来到这如梦的盛唐。流星从来不诉说他的孤单,石楠花也总是默默的开放………”
“我要告诉你呵,千万不要回头望,人生就是一道光,不往前,就消亡!!!”
后面这段不是李昂哼的,绝对不是,因为最那个“亡”咬得那么重,充分显露了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农具店旁边的屋檐下,杨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李昂觉得她分明是只坐等鱼儿上钩的猫儿。
“不至于吧,姑奶奶,这你也能算到?”
“人生就是一道光,不往前,就消亡。那你这算不算自找灭亡呢?”杨男说着锵的一声,拔剑直指李昂的咽喉,剑光寒气逼人。
前来买农具的人见此情形,一片哗然,纷纷避让,生怕遭受池鱼之殃。
街边烟雨茫茫,梨花似雪,美人如玉,这春景美得像一幅画。
李昂恋恋不舍地看了这美好的世界一看,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曾经有一段真挚的感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时才后悔莫及。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要在这段感情前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那把离李昂的喉咙只有001公分的宝剑,在四分之一炷香之后,慢慢地离开了他的咽喉。
一点一点地离开……
李昂自从来到大唐后说了无数的谎话,但他认为这是最完美的一次,就连老天爷也很配合,在他刚才缓缓闭上眼睛时,一滴雨水刚好被风吹进他的眼睑……
感谢至尊宝,感谢大话西游………
“哎哟!你………你怎么说打就打啊?”
“打的就是你这无耻之徒!”
“姑奶奶,剧情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应该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后,那把剑的女主人将会彻底地爱上我……哎哟,你疯了,导演,导演!该叫咔了!叫咔了………”
迷茫的烟雨中,李大郎君兔起鹘落,绕着梨花树狂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