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内,一匹马发了疯似的,嘶叫着冲出来,人们吓得尖叫不已,惊慌失措地争相躲避,有的避之不及,被撞翻在路边。
见疯马正朝自己这边冲来,李昂立即跳上一辆装满了货物的马车上,飞快地拔出了金刀,等疯马狂冲而至,他猛地一纵身,骑上马背的同时,一刀狠狠地向马脖子刺去。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一直蹲在路边乞讨的一个乞丐,突然抡起脚下的一块石头,呼!的一声,那足有海碗粗的石头猛烈地击在马头上,那惊人的力道,瞬间将整个马头击碎,疯马猛地撞倒在地,血花四溅。
李昂从疯马背上翻下来,就地滚出了两丈远,才稳住身形;刚刚还在四处惊逃的人们,见疯马已死,一时欢声雷动。
李昂从地上站起来,呸!吐出了一口泥尘,目光不善地向那乞丐走去。那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蹲回原地又开启了乞讨模式。
啪!李昂一脚将他面前的破碗踢飞,碗撞在坊墙上,摔成了碎片。“他娘的,你故意的是吧?你有本事早砸呀!你知不知道?当时那块石头离我的脑门只有0.01公分,你知不知道,只差0.01公分啊!你知道你这行为稍有差池,就会有无数女子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见这边起了冲突,四周的老百姓纷纷围过来看热闹。那乞丐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瓮声瓮气地答道:“你说的事情又没有发生。”
“你还有理了?这里人这么多,乱扔东西就是不对!就算没有砸到我,万一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大伙说是不是?”
“对对对,这确实很危险。”
“某当时就吓了一大跳。”
“……”
就在此时,几个壮汉呼喝着拨开人群,后面跟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少年,手上拿着一根马鞭,那马鞭的手柄用黄金打造,金灿灿的。他眼高于顶的叫嚣道:“说!是谁打死了本郎君的宝马?”
围观的百姓见了这位少年,哗啦一下全散了,就像满地的纸屑被一阵大风刮飞。
靠!好利害的净街虎!再带上个小喇叭放着生日歌,就成洒水车了。李昂一脸正色地说道:“这位小郎君印堂发亮,骨骼精奇,龙璋凤姿,实属在下平生仅见。光是冲着这一点,这个面子就不能不给,小郎君既然也是来找这家伙算账的,好!您先来。”
李昂说着往旁边一让,那少年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着那乞丐说道:“是你打死了本郎君的马?”
“是的。”乞丐也不否认。
“打!”那少年嚣张地大喝一起,他带来的七八个壮汉立即一窝蜂冲上去,呯!呯呯!呯!呯呯呯……李昂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那七八个大汉倒飞出来,呈放射状地倒在地上,痛苦地**着。
那少年双眼圆瞪,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乞丐,双手开始微微发抖着,远处的百姓哗然一片,不少人在大声叫好:
“打得好!打死他!打死他!”
“成日里仗势欺人,打死他!”
“………”
千夫所指啊,从民众的反应就可知道这油头粉面的少年平日有多招人恨。李昂见了,决定主持一次公道,呼的一下,挡到了少年前,大义凛然地说道:“这位小兄弟,别怕!你先走,我来挡住他,快走!快走!”
“你………”
“别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李昂一向施恩不图报,你不用记着我的名字。快走!此人心狠手辣,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啊!”
李昂急声大吼着,那少年本来就吓得手脚发抖,被李昂这一通大吼,连接掉头就跑,速度之快,有如疯狗在后面狂追他似的,不过他还不忘回头放狠话,“臭叫花!你别走,回头有你好看!”他那七八个手下,也连滚带爬地跑了,围观的百姓嘘声一片,比过年还高兴………
李昂目送少年和他的手下狼狈远去,才回头对乞丐说道:“行了,我的账也懒得跟你算了,快走吧,这种半大小子,最在乎脸面,你这回让他颜面扫地,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快走吧!”
乞丐蹲在坊墙边,仿佛自始至终没有动过。
李昂诧然道:“你怎么还不走?别以为你武功高就了不起,我告诉你,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乞丐还是不动。
李昂索性上去拉他道,“那小子能如此横行霸道,背后肯定有高官显贵为靠。走吧,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在国家机器面前,你屁都不是!”
“性格决定命运,我估计就是你这种死扛着的性格,才让你落到街边乞食的下场,走吧,我请你喝酒。”
本来拉都拉不动的乞丐,听了李昂这话,竟突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跟着李昂走了。
李昂进坊市买了两匹马,一匹送给了乞丐,还给他买了两套衣服,让他进一家客栈梳洗了一番。
连马带鞍,一下子花去了李昂二十多贯,让他有点肉痛。乞丐洗完澡出来,见他正在房中反复数着自己的钱。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姓名。”李昂继续算钱,头也不抬。
“伍轩。”
“何方人氏?”
县令大人在审案呢,咋没声音了。
李昂这才收起钱,抬头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伍轩,这人二十六七这样,说不上帅,但很男人,一米七这样的个子,双腿给人一种扎在地里的感觉,仿佛拔也拔不出来。
“算了,你那凄惨的往事我懒得问了,现在我身边呢,缺少一个保镖,一天五文工钱,包吃包住,干不干?”
“你连某的来历都没弄清楚,就请我做保镖?”
“刚才咱们去买马,咱们也没问马的出身来历。”
这话乍听有点道理,可一回过味来,伍轩就发现自己被坑了。
“一个男人能有多大成就,看看他身边都有些什么样的朋友就知道。你要是不想继续在街边乞讨,就跟着我。”
也不知是李昂说动了伍轩,或者伍轩觉得他这个人还有点意思,或者伍轩根本就是想跟在他身边混几顿饭,反正他答应接受李昂的雇佣了。
“嗯,以后,我就是你的老板了。对老板的话,必须无条件服从,有危险让老板先走,有女人…….嘶,好了,咱们一起逛青楼去。”
李昂和伍轩在第一天就一起完成了人生三大铁中的一铁。
在城门关闭前,李昂带着伍轩出了成都南门,回到益南客栈时,竟看到黄四娘的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前。
“你等着。”李昂说着跳下马,跳上车去。
“李郎!”
“四娘,怎么了?”
黄四娘两眼发红,显然是刚哭过,而且她出来太快了,李昂估计她怎么也得在家住一晚的。
“李郎,对不起……”
“哈哈哈……没事,没事,咱们自力更生未尝不可。四娘,说真的,我已经做好你不能出来的心里准备了。”
换个角度想想,在什么也没见着的情况下,估计也只有黄四娘才会毅然决定投入全部身家,平常的人,不说她疯了就好了,想要获得别人全力支持,难。
“李郎,奴那大嫂不肯帮,这可怎么办?”
“那咱们就先拿出点成绩来证明自己。”
当夜,几人便在益南客栈住下,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前往火井。李昂从杨男口中得知了赵仁贵已经获释的事,换而言之,现在没他这个证人什么事了,李昂不用再一直惦记着要上堂。
至于帮方同良报仇,等自己把生意做大,发展起自己的实力再说吧,反正现在卫忠贤一失踪,他也无从查起。
这次他出来,也没有去找方济。一来以方济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立即出来做事。二来,没有方济在场,前期他可以做不少事,方济暗地里对他有防范,李昂岂会看不出来。
等李昂好不容易赶回到火井的螳螂坳,发现有官差在查封盐井,这让他不禁大吃一惊,这盐井可是他所有希望所在,这么被封了,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