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李长史,吐蕃数万大军停在了百里外的牦牛河边已将近一天,未见有再继续前进的迹象!”
侦骑的回报,让李昂和李光弼、马重赞、以及刚刚领兵赶到的曹彦、安道远不禁面面相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眼下,李昂调集的一万五千人马已相继赶到大莫门城,其中五千已经派过河,在北岸抓紧构筑防御工事,不管将来怎么样,骆驼桥作为沟通黄河南北的重要通道,也是树敦城的生命线,桥北岸必须加强防御能力。
马重赞跃跃欲试地说道:“李长史,五千吐蕃兵马还在围攻村敦城,要不末将带两千骑兵,去和李军使来个里应外合,先灭了这五千吐蕃蛮子。”
李昂摇头笑道:“达扎路恭数万大军停驻不前,树敦城下这五千吐蕃兵马恐怕早就无心恋战了,你不去便罢了,你这一去,恐怕只会让敌人跑得更快,倒不如且留着他让李晟慢慢消遣吧。咱们还是专心对付达扎路恭为是。”
李晟在树敦城内有两千兵马,其中骑兵一千,五千吐蕃兵马来攻打树敦城,李昂他们看得云淡风清,根本没当回事。
李光弼说道:“达扎路恭数万大军停在牦牛河,想必是李泌的缓兵之计奏效了。若再能拖上几日,其军心一定会乱,士气难复。到那时,将是我们全面反击的最好机会。”
李昂颔首道:“如何反击,诸位有何良谋,都请说说吧。”
李光弼先开口道:“李长史,若真能把吐蕃大军再拖上几日,等其锐气尽失,我们便将李泌招回,再露些破绽,把吐蕃大军引过来,利用树敦城和桥北的防御工事再耗他几日,待其师老兵疲,再派骑兵出石堡,急袭莫离驿,袭击莫离驿的兵马不须多,只要弄出一些声势,就足以让本已无心恋战的吐蕃大军惊慌失措,到时我们再集中骑兵击之,必能重创达扎路恭数万大军。”
曹彦沉吟道:“若能如李军使所言,确实不难重创敌军,但如今石堡城下也是敌军云集,想要袭击莫离驿,就算是轻骑,恐怕也难以绕过去。”
李光弼说道:“李长史,末将愿领兵偷袭莫离驿,实在不行,末将就选水流缓慢之处泅渡黄河。”
如果用泅渡黄河的办法过去,还是有不少地方可以过河的。李光弼抢着去干这件事,大概仍是对李昂准备让他统领正面的大军有所顾虑。
李昂扫了他一眼说道:“杀鸡焉用牛刀?这种偷袭的事,我自会派他人去做,李将军就负责统领正面大军反击敌军吧。”
李昂索性当作大家的面把任命正式下达,以免李光弼再瞻前顾后的。马重赞、曹彦、安道远听了李昂的话,悄悄互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至于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昂接着说道:“这次战役若是顺利,届时可视情况看能不能顺势夺取大非川。这个季节,大非川一带随时可能会降下大雪,所以,咱们一定要抓住时机,到时迅速扫荡大非川一带,还要趁这个冬天筑城以便固守,因此,现在大军暂由李将军统领,到时却要马军使、曹军使、安军使兵分三路,齐头并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荡平大非川。三位军使的苦差还在后头,先好好养精蓄锐吧。”
听了李昂的话,马重赞、曹彦、安道远三人心头一松,不觉间露出了笑容。
李光弼心里也轻松多了,李昂如此布置,对各人来说已经算是很公平的了。败敌之功,李昂由他去取。而拓土之功,李昂则分给了马重赞、曹彦、安道远三人,如此谁也不会觉得委屈了,都甘心情愿的接受了。
***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达扎路恭虽然是吐蕃大军名义上的主帅,但有朗?梅色这个大论在,加上有卓玛公主等诸多将领支持朗?梅色,达扎路恭对军队的控制力被极大的削弱了。甚至可以说他这个主帅已经名存实亡,因为他想继续实施自己的作战计划都做不到了。
达扎路恭心里清楚,朗?梅色还留着他这个所谓的主帅,一是顾忌他是赞普亲自任命的,二来,留着他做个傀儡,如果战况不利,就可以将责任推到他这个“主帅”头上来。
达扎路恭可不是吃素的,这样的“主帅”,干着有什么意思?他带着亲兵,拿着帅印,来到朗?梅色的大账。
朗?梅色的大帐里,除了卓玛公主之外,还有十多个东岱在场,和他那相对冷靖的帅账相比,显然,这里才是大军的正真指挥中枢。
帐中诸将见达扎路恭突然出现,顿时为之一静,大帐中落针可闻。
达扎路恭横扫了众将一眼,大步走到朗?梅色跟前,将帅印往长几上一顿,啪的一声!惊得朗?梅色心跳为之加速。
他站起来,恼怒地喝道:“达扎路恭,你想干嘛?”
“有大论在,我还能干嘛?”达扎路恭冷笑道,“这是大军帅印,大论拿着吧,这样指挥起大军来才能名正言顺。”
朗?梅色这才明白,达扎路恭这是准备撂挑子不干了。之前他听了卓玛公主的分析,留着达扎路恭这个主帅在,利大于弊,因此,他哪里会同意达扎路恭就这么撂挑子?
“达扎路恭,你好大的胆子,大军主帅是赞普亲自任命的,如今大军在外,你竟想就此甩下帅印一走了之,真是岂有此理,你眼里还有赞普吗?”
达扎路恭毫不退让地冷笑道:“原来大论也知道我是赞普亲自任命的大军主帅,既然大论知道,你还对我指挥作战横加干涉,这是什么道理?大论眼里还有赞普吗?今日,我不妨把话说白了,要嘛大论保证不再干涉我指挥军队,要嘛大论就自己来指挥大军吧。”
朗?梅色勃然大怒,大喝道:“达扎路恭,我何时干涉你指挥大军了?与大唐议和是赞普既定的策略,让你领兵作战,不过是想以打促谈,最终还是要和大唐议和,你明不明白?
既然现在大唐派来使者,有心议和,我吐蕃若置之不理继续进攻,要是胜了还好,但你的作战计划已为李昂得知,一旦再次战败,我们连议和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身为大将,只知作战,不知政治,你可知我吐蕃今年接连遭到几场大败,小勃律丢了、铁刃城丢了、黄河九曲丢了、吐谷浑叛了!
在一连番沉重的打击之下,我吐蕃实已不堪再战,否则必定民怨四起,内部叛乱丛生。真到那时,你达扎路恭背得起这个责任吗?”
朗?梅色说得大义凛然,而且确实说出了吐蕃的实情,帐中的吐蕃将领听了不禁纷纷点头称是。
达扎路恭却继续冷笑道:“我还没有幼稚到连真假都分不清,大唐但凡有一丝议和的诚意,李昂也不会把事做绝,悍然驱逐大论离境。如今我大军压境,李昂才又派一个白身前来说要议和,这分明是在戏耍我吐蕃,以此作为缓兵之计。议和是何等重大而严肃之事。敢问大论,你听说过哪个国家曾派一个平民去和别国论和吗?他一个平民,有什么资格决定一国之战和?”
这下子,轮到朗?梅色被驳得哑口无言了,说实话,派一个平民去和别国议和,这确实有些儿戏了。之前他竟没想到这一点。
这时卓玛公主说道:“达扎路恭将军看来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泌此人,并非普通的平民,李泌幼年便有神童之称,他七岁时,已经受到唐国皇帝与名相张说、张九龄的赏识,他指出张九龄为政的错误后,张九龄更是以小友相称,唐国皇帝也声称,将来李泌可为宰相。
李泌长大之后,果然非常博学,只是性情比较淡泊,并且醉心道学,常寻访名山大川,希望求得长生不死之术。对入朝为官没有多大兴趣。
这样一个被大唐皇帝赞为可做宰相的人物,岂能以普通的平民视之?对李昂来说,要请动李泌,恐怕要比派个手下的官员前来困难得多。由此可见,李昂派他来议和,也不见得就是没有诚意。”
这下,又轮到达扎路恭哑口无言了,他对李泌以往的事迹一无所知,还真不知道李泌竟然是这样的人物。
难怪啊,此人一到,就把他和朗?梅色弄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看来真不能以等闲的平民来看待李泌啊!
朗?梅色就像咸鱼翻身,一下子腰干又挺起来了,指着达扎路恭说道:“达扎路恭,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身为主帅,对敌方派来的使者一无所知,简直是失职!拿上你的帅印,给我滚回你的大帐去,议和之事,自有本大论来与唐国使者谈,快滚!”
朗?梅色当着诸多将领的面,直接让达扎路恭滚蛋,真是威风凛凛,说完之后,他不再理会达扎路恭被怒火烧红的脸,对左右喝道:“把唐国使者请到本大论帐中来,快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