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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六章 神转折(三)

    王耀祖的《咏竹箸》是不错,但也仅是不错而已,还达不到惊艳,更达不到崔颢《黄鹤楼》那般令诗仙李白搁笔的地步。 .

    崔颢题在黄鹤楼上的一首《黄鹤楼》“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成为千古绝唱,这一首《黄鹤楼》也唱响了黄鹤楼的千古大名。

    黄鹤楼因此声名远播,但是或许很多人并不知道在黄鹤楼附近还有一个搁笔亭。

    在崔颢题诗后不久,号称“斗酒诗百篇”的诗仙李白也登上了黄鹤楼赏景,登高远眺,陶醉于美景之中,一时间诗兴大兴,正要题上一首诗抒发一下感慨。提起笔的时候,发现了崔颢的这首《黄鹤楼》,为其大作折服,遂搁笔熄了题诗的念头,无奈的道出了一首有名的打油诗“一拳打倒黄鹤楼,一脚踢翻鹦鹉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显然,王耀祖自认不凡的佳作,还远未达到崔颢《黄鹤楼》令人搁笔的地步。

    在座的众人都是经过科举独木桥考验之士,饱腹诗书之辈,诗词歌赋都甚精通,王耀祖的一首还算不错的《咏竹箸》,并没有令众人搁笔,反而更加激发了众人跃跃欲试的念头。

    满分一百,你答题一百分,我就不上去了;可是你才答了80分,那我可得上去一较长短。

    于是,在王耀祖之后,诗会上诗作不断。一位又一位大人上前,将自己的诗作题写在屏风宣纸上。

    《咏竹筷》

    笑君攫取忙,送入他人口;一世酸咸中,能知味也否?

    《竹箸》

    出身山野入厅堂,不见餐桌不起床。百姓王侯频握手,人间美味它先尝。

    《咏箸》

    少时青青老来黄,每结同心配成双。莫道此中滋味好,甘苦来时要共尝。

    ……

    每一首诗作留下,众人都会点评一番。

    当有佳作出现时,诗会便会进入一个小**,众人传颂佳作,点评赞赏声不断。

    朱平安在大快朵颐之际,也在关注着场中情况。

    大约七八人上去作诗之后,朱平安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同样为座次第二位的爽朗豪雄官员也在众人连声推举下,笑呵呵的起身上前,执起毛笔龙飞凤舞的作了一首诗词:

    《咏箸》

    两个娘子小身材,捏着腰儿脚便开。

    若要尝中滋味好,除非伸出舌头来。

    咳咳

    果然是一位豪放不羁的……

    朱平安看了他的诗作差点没被鱼刺卡住嗓子,连连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哈哈,殷大人,您这诗词绝了……”

    “哈哈哈,伸出舌头来,哈哈哈,看来殷大人深谙此道啊……”

    “咏竹箸第一人啊。”

    “趣味十足,妙趣横生,诙谐有趣”

    爽朗官员的这首诗题下之后,诗会达到了自开始以来的最**,众人笑声不断,凉棚都快要被众人的欢声笑语给掀翻了,便是主位上的裕王也是忍不住笑了。

    听着众人对爽朗官员“殷大人”的称呼,朱平安也终于知道这位爽朗官员是谁了。

    能叫殷大人的,又坐在上首第二位的位置上,这裕王府除了殷士儋就别无他人了。

    呵呵

    怪不得如此爽朗豪雄,怪不得如此不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内阁拳击手”殷士儋啊。

    嗯,这体格,这不羁作风,怪不得后来入阁被高拱威胁后,就要挥拳打高拱。

    朱平安了然于胸,不由又多看了殷士儋一眼。

    “殷大人,不舍得回来了吗?那里可没有两个小娘子。”宴席上有人笑着打趣道。

    殷士儋在裕王府的人缘不错,这一首玩笑味十足的诗作题上后,众人一阵欢声笑语,不住有人打趣殷士儋,殷士儋也毫不在意的笑着向众人拱手。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看的顺眼殷士儋的不羁。

    比如高拱,高拱对殷士儋的行径就很不顺眼,堂堂侍读学士作这种打趣诗成何体统?!

    “胡闹。”

    在一阵欢声笑语中,高拱一脸嫌恶的扫了殷士儋一眼,半眯着眼睛,冷哼了一声胡闹。

    当然,高拱一人的冷哼,与众人的欢声笑语相比太弱了,出口后便淹没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了,没有翻起多少浪花。

    不过,朱平安是注意到了的。

    在认出殷世儋后,朱平安就一直在不着痕迹的关注着高拱了,注意到了高拱嫌恶的表情,以口语从高拱唇形中读出了“胡闹”二字,朱平安不由的摸了摸下巴,原来高拱早就看不上殷世儋了,怪不得殷世儋未来进入内阁后,一直被高拱打压呢。

    一阵欢声笑语之后,殷士儋又向着众人拱了拱手,环视席上众人一眼,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中,呵呵笑着告了一声罪,胸有成竹的面向众人说道:“呵呵,方才一诗,权以为博诸君一笑。接下来这首,才是我要写的。”

    “啊?”

    “搞了半天,原来殷大人,你是故意逗我们的啊?!”

    “殷大人,你啊”

    闻言,众人吃了一惊,愣了一秒后,哭笑不得的指着殷士儋。

    殷士儋说完之后,便又重新蘸墨提笔,在屏风上挥毫泼墨了起来,铁画银钩,笔走龙蛇。

    顷刻间,又是一首《咏箸》跃然纸上:

    《咏箸》

    蛮夷深讶汉家功,双箸穿梭筵席空。晨指银盘撕走兽,暝随绿醑截飞鸿。虎熊胆怯雨犹泪,玉兔寒心月似弓。谁觑夹条如许细,须知持者乃豪雄。

    写罢,搁笔桌上,殷士儋向着众人拱了拱手,潇洒的转身而走,回返座位,毫不拖泥带水。

    “好诗!”

    “一派中原雄风!”

    “读殷大人这一首《咏箸》,如史书穿梭,梦回汉唐,我堂堂大明亦当如是。”

    在殷士儋转身的瞬间,一片叫好声响彻凉棚,反响丝毫不弱于之前那一首诙谐版的《咏箸》。

    “好诗。”

    朱平安也放下了筷子,跟着众人拍手叫好,殷士儋的这一首诗比前面几人的诗作都要好,高了一个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