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三章 十二月大雪弥漫 5
饭桌上原本只有苏琦说话，唐矜喜跟着搭话，现在遇见了尚和他们，苏琦也懒得开口，一时寂静无声，几人之默默吃了饭。
饭后陈睦和邓思远说要去附近看电影，问池武要不要去，池武看了眼仍有些魂不守舍的唐矜喜，只摇头说：“你们去吧。”
苏琦听了这话高兴得不得了：“老板，你不去看电影，那能不能把我们送回去呀？”
池武看了她们一眼：“我去开车。”
苏琦蹦起来，要跟着池武去停车场，唐矜喜不想动，在长廊上坐下来。
十二月的天，夜深得快，从四合院中间那一方天空看出去，看得见星辰漫天。她将头靠在朱色的圆柱上，忽然面前落下一片黑影，她以为是池武回来了，正要起身，一双有力的手擒住她的胳膊，生硬地将她拽起来，接着一张带着酒气的唇密密匝匝地落下来。
唐矜喜忍不住出声惊呼，但声音全被对方吞咽下去，她几番挣扎终于狼狈地挣脱出了男人的束缚，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尚和。
唐矜喜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黑黢黢的夜里，连闪烁的几颗星子都看不分明了。夜风撩动院子中间的几树芭蕉，略有些干枯的芭蕉叶簌簌生响，却盖不住尚和沉重的喘息。她什么反应也忘了做，只怔怔看着尚和。十四岁时朝气阳光的少年，二十八岁时沉稳清俊的青年，她看了他整整十五年，却向来看不透他，此刻更觉得看不分明。
难忍的沉默中，忽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不好意思，请放开我女朋友。”
是池武。
唐矜喜愣愣地将视线投向池武，后者什么也没说，单手一个用力，将她拽离尚和身边，脚步不停地拽着她走出这个四合院。
池武略显粗暴地把唐矜喜塞进车里，苏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顾自说了两句发现气氛不对，也慢慢噤了声。唐矜喜心乱如麻，眼底不断闪过月光下尚和深望着她的眼睛，她分不清那里面的东西是真的，还是她的错觉，连苏琦叫了她两声都没有发觉。
车子开到诊所门前，池武单手架在方向盘上，单手解开车门锁：“苏琦你先回去，我有事和唐矜喜说。”
苏琦怔怔，连“噢”了两声后跑下车。
唐矜喜这才缓过来似的，将头靠在车窗上：“池医生，你说尚和是不是也喜欢我？”
“喜欢你？”池武压住心头隐隐的怒火，鄙夷地翘起嘴角，“男人喝醉酒，别说一个吻，上/床都不算什么，喜欢你？”
唐矜喜身上一颤，池武的话就像根针似的戳进了她的胸口。
是啊，尚和怎么可能喜欢她？喝醉的男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如果尚和真的喜欢她，那她多年的忍耐算什么？她每逢夜深，咬唇咽回肚子里的眼泪算什么？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恨没有长成他喜欢的样子时的自我厌弃算什么？
可如果尚和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在醉酒之后吻她？
池武看着软靠在车窗上的唐矜喜，终于慢慢吐出一口气：“我说过，你喜欢他没什么好苛责的，如果你们有可能，那就在一起，没可能，就不要白白浪费时间。从现在开始，不要想罗渠，也不要想其他，只问问自己，想不想和他在一起？”
唐矜喜慢慢抬眼望向他：“其实，从农庄回来之后，我就想，算了吧，我这一生，并不是非要他……”
池武不语，静静听着唐矜喜讲完。
“我想，为什么要这么累呢？为什么非要赶上他的步伐？换个别的人不好吗，换一个喜欢我的，疼我的，真正记得我爱吃什么，愿意陪我去我想去的地方，这样不好吗？”唐矜喜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我差不多都想通了，我还是不喜欢吃板栗，不喜欢吃粉圆，我都不喜欢吃，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吃下去呢？”
池武打开窗，扭头看向窗外，觉得莫名烦躁：“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
车厢里瞬间落入沉默，良久之后，池武才听见唐矜喜的声音，轻如蚊吟，带着试探：“最后一次吧，如果他不喜欢罗渠姐，我想再试试……”